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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李荆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3月30日14:09  新世纪周刊

  骑马环球旅行是他酝酿了20多年的理想

  -本刊记者/许荻晔

  沈阳到北京700多公里,坐飞机1个半小时,动车4小时。

  但是李荆骑马,用了35天。他2月1日从沈阳出发,沿着京沈高速一路过来,3月7日下午到了山海关。

  2008年8月7日自内蒙古满洲里入境后,李荆以哈尔滨到长春再到沈阳的路线行进,终于抵达北京——他最初设 定的目的地。

  旅途的起点,可以追溯到2007年8月21日,李荆从俄罗斯小镇雅那乌尔出发,自西向东,骑马穿越俄罗斯,直 到中俄边境。

  19个月的长途跋涉,李荆理了一次发,换了9匹马,走了近9000公里,花了约10万元人民币。但对他那个酝 酿了20多年的理想来说,这仅仅是走出的第一步。

  一梦廿年

  如果按照开始的轨迹发展,1962年出生的李荆的生活应该稳定、宽裕得多。在1990年去俄罗斯之前,他已是 深圳一家外贸公司的业务经理。

  但是他的生活没有如果,“骑马环游世界”对他来说,是理想而非梦想,因为他坚信这是可实现的。

  骑马旅行的想法,李荆是在大学阶段慢慢形成的。身为武汉人,李荆从来没有亲身体验过大漠或草原的风景,他的理 想的最初形态,只是环球旅行,后来之所以发展成骑马环球旅行,那是因为他查阅了相关书籍,发现这种形式史无前例,“当 时特别喜欢‘世界上第一个’的说法。”

  1984年武汉大学图书馆系毕业以后,他被分到深圳大学图书馆工作。第二年,他决定着手进行他的计划。“读书 的时候觉得读书没意思,工作的时候觉得工作没意思,想做一点自己真正喜欢的、有意思的事。”

  李荆当时的计划是,从中国出发,经俄罗斯到欧洲,再到非洲、南美洲和大洋洲,最后仍然回到中国。他给校领导写 了一封信,仔细地说明了自己的计划,请求学校为他解决护照方面的问题。

  这事很快传到了图书馆领导和同事那里,在系里的会议上,李荆被不点名批评:“现在的小青年啊,不肯脚踏实地, 成天想入非非。”

  因此李荆成为很早的一批下海者:离开大学去外贸公司跑业务。他的目的很明确:赚钱,为环游世界做准备。同时他 还学习外语和骑术。

  但在80年代,别说环游世界,出趟国都不容易。直到1988年,李荆才找到一个机会。他当时被公司派驻华中理 工大学的办事处,正好有几名俄罗斯学者来华中理工大学交流。得知消息后,他即刻找到招待所,向学者们恳谈了自己的计划 ,请他们回国后给他发签证邀请。

  学者们1989年回国后就发来了邀请,花了半年多时间,到1990年,李荆才办妥了一个短期签证。

  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李荆享受着比较开明的家庭环境,他告诉父母他的决定的时候,并没有遭到阻挠:“他们没有 反对我的选择,只是建议我慎重考虑。”

  李荆已经不需要再考虑,1990年5月,他踏上了去俄罗斯的火车:“我有一种感觉,我必须实现这个目标,我的 人生的其他阶段,都是为这个目标做的准备。”

  迈出第一步

  以李荆拿到的短期签证,他只能在俄罗斯逗留三个月,远不能实现他穿越俄罗斯全境的想法。在他刚到俄罗斯的两三 年里,他把全部精力花在了争取一个长期签证上。

  一获得签证,李荆就开始实施他的计划。1993年5月,李荆和一个朋友约在中俄边境碰头,打算以此为起点骑马 环游世界。结果李荆苦等了好几天,那位据说会带马来的朋友一直没有出现,他只好坐火车折回莫斯科。

  第二次尝试在1999年。当时已经结婚的李荆在莫斯科大学贴了很多告示,招募一起骑马去中国、在长城上迎接2 000年钟声的朋友,很多留学生热烈响应。但是拿到国内签证邀请的时候,已经是7月中旬。半年不到的时间,铁定没办法 从莫斯科赶到山海关。

  这一次虽然仍存在时间问题,可李荆还是行动了。他本打算2007年5月出发,2008年8月在北京迎接奥运。 但因为没有筹到钱,出发时间不得不推迟了三个月。

  因为与俄罗斯姑娘结了婚,李荆在2000年取得了俄罗斯国籍,但他仍然只兼了两份家教,教人说中文。此前,他 的工作是仓库保管员。而他来俄罗斯的时候,是放弃了一个几乎已经到手的升迁机会。

  “我没有不值得之类的感受,环球旅行本来就需要一份自由的工作。”

  妻子有固定工作,但李荆觉得不能花她的钱,更不能让她作担保给他提供贷款。她本来对这个环游世界的计划就颇多 保留。不够的部分,他最后选择向朋友借,“借的钱折合人民币大概有七八万。”加上几年来因“自由的工作”攒下的约4万 人民币,终于凑够了起步费。

  临走之前,李荆还给10岁的儿子留下了一笔生活费:“妻子不需要我养,但是儿子需要。钱虽然不多,但是足够吃 饭了。”

  住的房子是政府分的,医疗也不需要自己花钱,李荆的生活开销只有“吃饭”一项。所以他对于回俄罗斯以后如何还 债充满信心:“钱肯定能还上,最多自己每天吃面包罢了。”

  马背上的日子

  送行的时候,一个台湾朋友对李荆说,你这么病歪歪的,走这一路简直是找死。

  到了北京,李荆称了一下体重,65公斤,“比我出发的时候还重了5公斤。”

  在俄罗斯的一路上,李荆基本上都是以饼干为食,“包里一般带500克的量,够吃一天,路过村镇的时候再补满这 个量。我从不多带,要尽可能地减少马的负重。”行囊加上马鞍的总重大概是20公斤,所以李荆连水都不常带,路过店铺的 时候直接买饮料喝。

  到了中国,李荆仍然以饼干为主,“如果没有马友接待,我一天就吃一顿热饭。比如要一盘豆腐一碗饭。中国菜量实 在太大了,还不能买半份,不然我还能多省点钱。”

  基本上毫无营养可言的饮食,李荆居然还能长胖,他认为是心宽体胖的缘故。“骑马是一种享受,心情好,感觉舒服 ,晚上还睡得踏实,当然会长胖。”

  李荆的父亲是中文系教授,以前常常带他阅读文学作品,“比如说,《满江红》里‘踏破贺兰山缺’一句,要单是人 来踏,气势上显然比马蹄差不知多少。马踏不仅有画面感,而且有马蹄声组成的音乐。”所以李荆在自己骑马的时候,不仅常 常陶醉于自己与草原、树林融为一体的画面,更会觉得有音乐回荡耳边。

  不过在中国的旅途中,他能欣赏到的美景并不多。甚至在回想起从沈阳到北京所用的时间时,他错误地认为那至少得 是两个多月,“大概因为沿途风景不好看,所以感觉比较枯燥,觉得时间比较漫长。事实上,从大兴安岭以西就没什么好看的 了,都大同小异。”

  当然,他一路都只沿着国道行走,出于安全考虑。那段路程李荆所感受到的愉悦,不在于风景,而在于人:“马友们 特别热情,在沈阳到北京的路上,几乎每天,都有当地的马友陪我走上一段路,真感觉回到家了。”

  除此之外,他坚持要到北京,还包含一些身为人父的小虚荣:“俄罗斯人对中国的很多城市都不了解。我说我到了沈 阳,我儿子肯定不知道是什么概念;但是一说到了北京,他就会反应过来:我爸爸真了不起啊,能骑马去中国的首都!”

  在中国,他把已经过肩的头发理短了,还刮干净了胡子:“我觉得不这样做会威胁到我的生存,没有旅店肯让我住, 没有饭店肯招待我,连找警察帮忙都会被怀疑是不是什么罪犯。对我来说,生存原则是第一位的,可以为此放弃其他的自由, 所以我出来这么久,第一次理了头发。”

  怕和儿子通话

  李荆到一地之前,都会事先联系当地媒体。在俄罗斯的时候,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像我这样,作为一个新闻人物所 会遇到的危险,应该会比作为一个孤身一人的旅行者少很多。”

  原本的目的地在北京,但快到中俄边境的时候,李荆已经把旅途的终点挪到了海南:“我觉得我身体不错,也还没走 过瘾,所以想再多走走。”

  入境的时候,俄罗斯马不能进入中国国境,李荆直接在满洲里买了两匹马,此前他在俄罗斯行走的6000公里,一 直是单人匹马:“越是南方马越是难买到,带上两匹有备无患。”

  但这个计划现在又发生了变化。4月中下旬,李荆将与59岁的英国老太太梅根一起,骑马前往伦敦,赶在2012 年前实现“用马蹄连接奥运”的计划。甚至,李荆还想乘此机会,再由欧洲取道非洲,实现自己由来已久的环游世界的理想。

  到北京十几天,他都没给儿子打过电话。在他原来的计划中,就算完成不了目标,也要知道是什么东西阻碍了他完成 目标。在旅途中,他体验过饥寒交迫的痛苦,体验过深夜里找不到投宿点的焦虑,体验过找不到跑丢的马的绝望,但每一次他 都坚持下来了。

  但他有点怕和儿子打电话了,怕自己一时心软,就想回家了。

  在北京待了10来天,李荆都没告诉儿子已经到了中国首都。他的手机号是在满洲里办的,在外地交钱不便,他也舍 不得拿手机打国际长途。有天他终于忍不住出去找话吧,“但是走了一圈,附近的话吧都没有国际长途业务,也许还得去其他 地方再找找。”

  这位父亲在中国的签证5月到期,可以再续签半年,但他笑言:“也许干脆就不续签了,让他们把我遣送回国吧,我 就能看到我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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