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和的仇与和
3月15日,9点43分,十二届全国人大三次会议闭幕,2877名全国人大代表走出人民大会堂,涌向停在天安门广场上的大巴车。云南代表团的铁飞燕代表被媒体团团围住,回答着记者的提问,而其他代表都陆续上了车,包括仇和代表。
仇和乘坐的是云南代表团的3号车。在回驻地的路上,他与同车的人大代表热络地谈起养生话题,分享养生心得。在代表们眼中,或许他的经验值得借鉴,毕竟精力充沛,走路如风,说话铿锵曾是仇和的标签。
从天安门广场到云南省代表团驻地——中国职工之家饭店的5公里车程,仅需不到10分钟。如今看来,这或许是仇和最后短暂的自由时光。两个多小时之后,中纪委网站发布消息,云南省委副书记仇和涉嫌严重违纪,正在接受组织调查。 这个消息还是让代表们惊愕不已。按原计划,仇和将随团乘机返回昆明,并参加16日下午的省委常委会议。
自从三年前担任云南省委副书记,仇和突然变得低调,除了出现在例行的会议,便再难觅消息。然而 ,2007年末,仇和由江苏副省长任上空降春城,几个月时间却刮起仇和风暴:推出“一线工作法”,要求干部在一线工作,成立三十多个招商分局派驻沿海,取消七十余项行政审批,公布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的电话号码。
媒体也感受到不同寻常的“仇式风格”,讲话几乎都是脱稿,语速快,爱用排比句。仇和引用的一些颇有亮点的俗语和俚语让原本四平八稳的时政报道突然生动起来。起初,媒体人士觉得这是一个非“仇”却“和”的市委书记。虽然他几乎不接受媒体的采访,但与其他领导相比,见到记者却极为客气。一位记者记得,他有次会议迟到,仇和仍面带笑容地跟他点头示意。在每年年末的记者招待会上,他都会逐一与每桌的媒体记者敬酒。“这在之前是很少遇到的。”一位当地媒体人士说。
仇和的个性还体现在他并不是一个官场规则的遵守者。比如会议结束,省委书记、省长还未离席,他已大步流星地离开会场,哪怕是有国家领导人出席的会议,他依然如故。
仇和的工作方式在群众中一片叫好之声,但公务员队伍叫苦不迭,官员对这个刚上任的仇书记甚至有些“仇”视,缺乏人性化的管理制度似乎更像下了一剂猛药,一时“官不聊生”。 不过,这个试图以人治推动法治的强势官员很快亦遭到质疑,居民小区私改公,强制拆改居民防盗笼,强迁螺蛳湾批发市场等一系列举动(本刊2009年第45期《昆明之困》)让人们重新审视这位个性官员。合法利益受损的市民们也不再拥护这位雷厉风行的市委书记。随之而来的是,一批批江苏商人出现在昆明的工地上。《中国新闻周刊》记者曾注意到,在昆明二环建设名录里,几乎全部是来自江苏的企业。并购螺蛳湾的中豪集团老总刘卫高与仇和的宿迁往事亦在坊间流传。与此同时,一款名为“仇和”的白酒在昆明上市。生产厂家是江苏沐阳的醉亦思酒厂。若干年前,仇和曾担任该县县委书记。当年,《中国新闻周刊》曾致电该酒厂,工作人员称是想借仇和的名气在打开昆明市场,并未考虑侵权问题。
就在一个多月前,曾在昆明长袖善舞的商人刘卫高被有关部门带走之后,关于仇和外调以及被调查的传闻便不绝于耳。让人顿感意外的是,总理记者招待会结束仅十余分钟,仇和便成了两会后第一个被打掉的“老虎”。一位网友评论道:两会结束了,仇和代表留了下来。
时间回到2008年1月。在昆明党风廉政会建设责任考核会上,仇和说:“腐败我看有三种:第一种是贪污;第二种是决策失误造成经济损失;第三种是宁愿少干事,甚至不干事,保证不出事。后两种比第一种造成的损失更大,更可恶。”
如今被调查的仇和,不知会把自己归在哪一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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