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yd Barrett纪念:我的内心充满灰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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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7月24日19:09 外滩画报 | ||
7 月7 日,英国最伟大的艺术摇滚乐队Pink Floyd 的创建者Syd Barrett 于英国剑桥郊外的家中去世,死因是折磨他多年的糖尿病及其并发症。在家庭式小型葬礼结束之后,其家人在11 日才向外界发表了极短的死讯, 这应该是Barrett 本人的意愿吧,这个孤独了一辈子的人,在死后也不愿意有人打破他的宁静。 文/ 杨波
一切都是意外。20 岁的Barrett 英俊得不像话,然后是苍白、消瘦和不要命的颓废。他死在60 岁,光头,也胖了。 只有母亲和兄弟为他下葬。若有鬼魂, 那么,他会惊诧并羞怯地看着那些哀悼他的人。这就是他的一生。 若讲他对这个世界的影响,当然避不开他创建了Pink Floyd 这件事,人们津津乐道的,应还包括他从自己喜欢的两位布鲁斯大师Pink Anderson 和Floyd Council 两个名字中各取一半,从而有了Pink Floyd。随着他在1968 年离开乐队,以及后来30 多年的避世生活,他在人们心目中成了摇滚乐一抹老旧、模糊的遗迹,一尊失了香火、被风化得五官不清的图腾。 但是人们仍旧不依不饶地将他与 Pink Floyd 扯在一起, 甚至将他在乐队里不过3 年的经历视作这个人一生唯一的作为。这几乎是对死者的不敬。整个摇滚乐史上,找不到比Barrett 更彻底的隐居者—一个唐突的例子是,1975 年,Pink Floyd 以那首著名的“Wish you were here” 向Barrett 致敬,因这首歌从歌词到歌名都极似祭曲,于是很多人都以为他已死去,随后很多年里,他已不在人世的消息煞有介事地出现在包括《滚石》在内诸多西方权威媒体中—对此, Barrett 连一个字都懒得辩解,自己是生是死,在他看来,与这红尘俗世没有一星关联。 一个人年轻时有出世的冲动再自然不过,但一直避到60 岁,避到死,却不容易。一个人再也找不到面对世界的理由之后,只好去寻觅面对自己的方式。他呆在乡下那到处是画笔和吉他的地下室里,和母亲两个人生活,1971 年与唱片公司谈好的一笔固定版税,则是一切花销的来源。他这辈子最后一次接受采访是在1972 年,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话令采访者无所适从,最后,他指着窗外的一丛玫瑰说:“我的内心充满灰尘。” 他从来不解释自己。无论被说成是毒品音乐的受难者,或是被说成是1960 年代英国迷幻摇滚乐运动的神话主角。他的歌词全是疯子的诗句,无论关于爱情的荒唐比喻,还是故作欢快的古怪诙谐。他从来不解释自己。他在19 岁时登台演出,很快有了毒瘾,毫无节制地服用致幻剂,使他在演唱时像一个醉汉横躺在舞台上,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当众吸毒,因找不到自己的世界而无限惶恐。在一首名为“Jugband Blues” 的歌中,他唱:“感谢你的表演,我不在这里,我想知道是谁在表演这首歌。” 1968 年,过量的毒品及其导致的癫痫使Barrett 再也无法在蒸蒸日上的Pink Floyd 中发挥作用,作为主唱,他甚至会在台上固执地一言不发,如一个外星人般怔怔地站在灯光下。这几日, Pink Floyd 的老头们发悼词说:“我们失去了指路明灯。”啊呵,他们或已忘记, 在38 年前自己是如何将Barrett 踢出乐队的。更不要忘记,Pink Floyd 的第一张专辑,令其一跃成为当时英国独立迷幻摇滚乐圈子里领军乐队的“The Piper at the Gates of Dawn”里,绝大多数歌曲的词曲作者都是Barrett,演唱和吉他部分亦基本上都由他一人独揽,将之说成是他的个人唱片一点也不过分。 离开乐队之后,Barrett 在1970 年出版了两张个人专辑,“The Madcap Laughs” 和“Barrett”, 它们对后世音乐的影响力超过了“The Piper at the Gates of Dawn”, 而在“The Piper at the Gates of Dawn”中对世界的调侃, 已被这两张中对世界的疏离所替代, 在看似舒畅、圆润的旋律之后,有水冻成冰的声音。英式的自省与自闭, 从布鲁斯到迷幻摇滚乐的天才式过渡与融合,以及对吉他音乐与摇滚乐传统段式的实验,这些元素,都令后来的英国摇滚乐大人物—包括David Bowie、The Cure、The Sminths、The Blur 等等对Barrett 领恩不尽。Barrett 的音乐,除去精选和合集, 只能在六张唱片中听到,上面提到的三张之外,还有Pink Floyd 的第二张专辑“A Saucerful of Secrets”(部分曲目),以及以其个人名义发行的两张唱片:“The Radio One Sessions”(现场) 和“Opel”(补遗)。一共不超过50 首歌,它们缓缓地响在一起,构成一扇门关闭,却非开启的声响。 今天,我们纪念他,应是他所不愿的;再拿出Pink Floyd 或他的音乐影响之类的噱头,已是笑话;甚至, 以40 年前那个时代的生活方式与精神本质去勾勒其心魄,也无聊够了。像被分娩一样,人必然会遇到一些事—而一些人遇到这些事的唯一原因, 就是弃离它们—这不悲伤,也不荒诞,这不过是一种现实罢了。 30 多年前,Barrett 殷勤地款待记者,给他看自己收藏的吉他和刚画的画儿,却对记者的问题毫无兴趣,只是自顾自地说:“玫瑰有很多颜色..这是一张比这个屋子铺着的所有尘粒还要伟大的油画..我正在慢慢消失.. 抱歉我有点语无伦次了..我一天走八英里,这就是我活下去的方式。” 这个人用一生去磨制一面镜子, 然后用镜子的背面对着自己—他想让每一个看他的人,先看到自己,然后忘记他,并忘记他觉得应该忘记的一切。 相关专题:外滩画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