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面对“无姚时代”
汪大昭
姚明退役的消息传出后好一阵子，姚明本人没有吭声，既无正式发言，也不见任何正式文字，甚至他的团队都没有给出一句“明确”的话。看来，从姚明口里说出“退役”两个字，其艰难程度是可想而知的。因为，这两个字背后拖着很多沉重的东西。
质疑从何而来
一名优秀的球员，无论在人们心中有多么美好的印象，终究是要退役的。从成名的那一天起，就将一步步接近退役。这是自然规律，区别只是退役的时间和方式并不都在人们意料之中。自从两年前姚明因伤长时间缺席比赛，很多人都产生了预感。没有人愿意顺着这种不祥之兆想下去，宁愿相信他奇迹般地康复如初，延续多年形成的“姚明热”。
的确，很多球星经历了由狂热到降温，进而逐渐变冷的过程，直至老得难以撑持。今年早些时候，巴西足坛的“外星人”罗纳尔多结束了自己的绿茵生涯，谁都确信他身心俱疲，到了理当走人的这一天。告别赛场，人们仍怀念罗纳尔多一幕幕叱咤风云的经典杰作。但往昔就是往昔，时光无法倒流。毕竟没有几个人能够在世界足球史上留下惊人一笔，人们相信“肥罗”已经走到职业足球生涯的尽头，作别的叹息很快就淡化了。
现在轮到姚明了。如果拿姚明在篮球场上的成就与罗纳尔多在足球场上的辉煌相比，不论从专业角度，还是球迷、媒体乃至社会评价，似乎都没有可比性，也许只在情感层面还能做些比较。以两人最红火的阶段来说，应该说世界上知道罗纳尔多名字的人不一定比知道姚明的人多。不过，后者当中因为中国人占了很高比重，而从地球的覆盖面来讲，恐怕不及前者。这丝毫不影响姚明退役所带来的惊呼和忧虑。
姚明在国家队和上海队的队友刘炜期待姚明再次复出，主要还是从中国篮球的需要出发。更多的人则是为姚明制造的效应将不再像过去那样轰动而担忧。大家都习惯了拥有巨人的中国男篮，习惯了关注火箭队就是关注NBA，想象未来的日子，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似乎是“必然的结局”
既然姚明退役是迟早要发生的，问题只在于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宣布退役。当退役那一刻来临的时候，还是要有个理由，有个说法，有个形式。
NBA劳资纠纷由来已久，习以为常，不时要掀起一波高潮，而每每都能平稳度过。由于两个赛季之间的间歇期并不很长，谁也经不起长期纠纷，最终的妥协是常用手法。今年的劳资谈判至今仍在僵局之中，与以往最大的不同在于如今的NBA事业和经营处于逆势。以往的红火和上扬，特别是前些年的如日中天，主要是向亚太地区扩张，姚明个人的影响力起了很大作用。这两年，一是姚明本人受伤情困扰，火箭队进入“无姚时代”，球队成绩和关注度都不比当年；二是经济衰退的大环境势必辐射到NBA球市，高薪养星出现危机。职业篮球经营策略只能适度调整，连暂时“停摆”的狠招都被逼了出来。篮球总还要打下去，NBA没有耐心坐等姚明旷日持久的康复。可以预见，降低成本后的美国职业篮球赛，将有更为激烈的竞争。已过而立之年的姚明即使再拿出几个月的时间来恢复，也难以重现旗帜和招牌作用。
最近两个赛季，姚明只参加了5场比赛，出场时间和场上威力今非昔比。火箭队为医治他的脚伤继续投入，已经注定得不到更高的产出。无论此前还是当今，NBA球星打到10个赛季、30岁出头，都是炉火纯青的正当年。从乔丹到科比、诺维斯基、奥尼尔，在这个年纪都并无老态，反倒如同进了加油站。姚明虽然不能算老，但左脚骨折成了顽疾，身体的部分零件也超出负荷，一些其他部位也潜藏着受伤或加重伤情的危险，这对一个身高2.26米、体重143公斤的球场巨人来说，是非常致命的。其实，只要彻底康复的可能性仍然存在，没有谁比姚明本人和火箭队老板更期盼重回赛场。
姚明之所以在9年前获得新人选秀头名，成功登陆NBA，先天的身体条件是个重要砝码。如今的告退，身体也是最重要的原因。世界上身高超过两米的人数以万计，超过2.20米的人也许只是能以百计，其中具有良好素质和篮球天赋者更是少之又少。姚明可以算是本世纪初叶全球最有实力的中锋之一，但在篮球殿堂并非强得没有敌手。有媒体将姚明的荣誉数字化，诸如8次入选全明星赛西部首发阵容，2005年成为NBA全明星赛票王，刷新了乔丹创下的纪录。不应忽略，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全明星投票引入了网络投票机制，票数大涨的背后与全球华人的支持有关。
带着思考进入“无姚时代”
人的任何成就，哪怕是天才人物的成就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姚明的代价显然是将身体优势过度透支了。在残酷的球场竞争中，他不可能单靠身高来打球，前要攻，后要防，满场奔跑，与来自全球最好的篮球明星们对抗；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也不可能将15年的机能使用期均匀分配。实际上，姚明用自身经历告诉人们，也告诉NBA的老板，如果喜欢用球星的表演满足精神文化需求和赚钱欲望，还是要讲求节奏，张弛有度，不能尽兴压缩，过于贪图球赛和商战中的一时之欢，是不会获得最大化利益的。
最近见到陈月芳、郑海霞时代的中国女篮队长张力军，这位当年打前锋的勇将认为，篮球比赛打的就是中锋，大家都是围绕中锋实施攻防战术。女篮走过这段路，男篮也不例外，一旦没有姚明，中国男篮的路怎么走，必须认真思考和探索。“无姚时代”早已时隐时现，终于在这个夏天成为现实。
再看篮球场外，据说，姚明9年来收入超过20亿元人民币，其中最高一年的收入超过3.8亿元人民币，而且大部分来自广告代言费等各种商业收入。职业体育中，运动员的体育天赋被商家折算成商业资源加以开发，最好的结果是球员、俱乐部、商家和运动项目或赛事多赢。姚明凭着特殊的条件不难做到，难的是做得很好，甚至因为多次捐助天灾人祸的受害者而成为慈善化身。连美国媒体都认为，姚明是一座沟通不同文化的桥梁，这不是所有明星都能完成的。
姚明发挥作用的范围广泛，其公众形象始终很正面，因而大面积引发了对他的退役的遗憾。几天来，媒体上用尽溢美之词，“空前绝后”、“不会有第二个姚明”等等。与其说是在表达对姚明功绩的充分肯定，莫如说是在为“无姚时代”到来流露出一丝悲凉之意。像每一位明星终结球员生涯一样，只有这一刻是用怎样的语言都不怕过分的。下赛季还会有那么多电视台直播NBA比赛吗？火箭队还会是中国球迷的最爱吗？喜欢追星的老板还会请姚明为产品代言吗？NBA的海外市场会不会随之萎缩？体育明星退役后，社会效应只会递减，但愿姚明的影响力能够多停留一些时候。
“无姚”，大家都必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