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宁
最近，有记者写了一篇题为《可贵的“恕我直言”》的时评，对一些代表在会上“恕我直言”的风采大加赞赏，并诠释其内涵曰：“‘恕我直言’就是要讲真话、讲真理，不讲假话、讲歪理。”笔者对“直言”之举也向来认为应大加推崇，但是“直言”出口前是否要请听者“恕”，则自有自家的看法。
恕者，按照《辞海》和《古汉语常用字字典》的解释为原宥、原谅、宽恕的意思，《现代汉语词典》里尚有“请对方不要计较”一义，既然代表讲的是真话、真理，那就不必请谁原谅和宽恕，更不必顾及对方计不计较。尊重事实，坚持真理，何过之有？
人讲话本来就应该“直言”，直言相告、直言不讳应当是一种正常的表达方式，可是许多年来，我们似乎已经很不习惯直言了，“话到嘴边留半句，不可全抛一片心”、“老实常常在，梗直讨人嫌”几乎已成为一些人修身的准则，不以“直言”告人，似乎也成了一种“成熟”的标志。尤其是在地方和各单位的一些会议上，与会者只要一谈到工作，都是一片赞扬声，谁要是口吐了几句直言，反而会被认为“不识事务”，而且发言者大都要从头到尾、无一遗漏地把大大小小的领导感谢个够，生怕漏掉一人，至于问题、失误、弊害、隐患，与会者都讳莫如深，谁都想给领导留个好印象，没有人愿意去充当那既“讨人嫌”又不能“常常在”的角色。由于大家对套话、假话、废话、谎话已习以为常，所以有时哪位不谙潜规则的“勇士”来几句“直言”，反而会让人觉得反常，甚至为他今后的处境担忧，当然一旦遇到哪位倡导和欣赏“直言”的开明领导在场，“直言”也会成为会议的一个“亮点”。
“直言”之不行和难行，多半是因为我们的一些单位、部门和地方的领导多年来只喜欢听喜歌、听颂歌，谁要是在会上揭露了矛盾，指出了问题，谈到了差距，反映了群众的意见和看法，谁就是否定了领导的工作，就是不能正确分析形势，就是在帮助落后群众讲话，就是不能和领导齐心协力、同心同德，尤其是对于一些急于升迁的领导，谁“直言”了他工作中的问题和错误，就等于在破坏他的升迁大计，因而“直言”者在痛快淋漓地宣讲之后，大多受到了冷遇和各种不公正的待遇，此种“典型”一树，谁还敢去冒领导之“大不韪”呢？从一些地方和单位的这种现状看，我们就越发可以看出“直言”者之无私和无畏，他们的话锋所指，完全是我们工作中的弊端、问题和错误，他们的矛头所向，完全某些领导的失职、渎职、腐败的行为，他们维护的完全是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他们完全不顾及的是自己的地位和处境，这样的“直言”者，在“直言”之前还需要请那些给我们的事业带来损失或造成失误的人来“原谅”和“宽恕”吗？还需要和他们讲客套、请他们对自己讲的真话和真理不要计较吗？回答当然是否定的。
我们的事业需要越来越多的“直言”者，“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只要我们是为人民的利益“直言”，就大胆地去“直言”吧！“直言”不需要请“恕”！即使你因此而失去一些什么，这也是一种光荣。当然，也不能因为自己是“直言”，就义愤填膺、剑拔弩张，讲究一点表达的艺术和方法，更能强化“直言”的力量。
笔者要提及的是，现时随着民主进程的进一步发展和领导干部素质的提高，有些人在会上也常常会以“恕我直言”作为开场白，但讲的却句句是假话；也有人故作诚恳、憨厚状：“我来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实则满嘴谎言，没一句话是从“心窝子”里掏出来的。所以，“直言”云者，万万不可听其表白，至于说的是不是“直言”，那得等他讲完后才能判断，俗话说：“说话听声，锣鼓听音”，无论说者是谁，只要“声音”一出，听者自然心知肚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