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帆:复旦校训给我的启示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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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5月17日10:12 东方网 | |||||||||
复旦走过坎坷而光辉的百年历程,倏忽间又迎来十秩开一的喜庆,我不禁想到她的校训,想为之说几句话。 训者教诲也,无非叫学生有所遵循吧。那是简明爽朗的十个大字:博学而笃志,切向而近思。译成白话,大概就是“广泛学习而矢志不移,切实联系学问进行贴近实际的思考”。
校训这十个大字,典出于《论语·子张篇第十九》,全文是:“子夏曰: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仁在其中矣!”很明显前面的两句话,为了带出后面的关键语:仁在其中。因此我们贯彻校训精神时,不能忘记更切实际的一个“仁”字。这在复旦一个世纪的历史中,的确也得到了广泛的传播和发扬,体现出“人文的智慧”。“仁”在儒家心目中是维系和建构人类精神文明的支柱,也正是复旦一代又一代在治学中的追求。“仁者人也”,其始意是“仁者爱人”,本来是比较简单的爱的观念。后来发展到“仁者混然与物同体”,进而成了“与天地万物一体之仁”,遂形成“天人合一”的东方哲学。有学者认为,那是为了教导我们怎样做人,怎样使自己成为一个有高尚品德、因己及人的人;换句话说,即在伦理学上所说的培养一个完善人格的人。这与学校教育“教书育人”的根本应该是一致的。 “仁”是儒家一种含义极广的道德范畴,重在人文教化,崇德贵民,所以一般都以“仁德”并称。反观《论语》,提到“仁”的有109处,可见“仁”是儒家思想的核心。所谓“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因此,仁的养成首先要从亲亲做起,爱祖国是最重要的标志。抗战八年,复旦从上海迁重庆,再由北碚回上海,历经艰辛,仍高举爱国主义大旗,“读书不忘救国”;以后抗美援朝,参军参干乃至和平建设时期响应祖国的每一个号召,无不跑在前列。这一切,都足以表现出“泛爱众而亲仁”,“亲亲谓之仁”的可贵的精诚团结精神。 博学、笃志、切问、近思,是儒家从内在修养上培养自己仁德的方法和途径,也是子夏对其老师孔子--伟大的仁者成长过程的经验总结。有趣的是,这一人生经验在世界大文豪泰戈尔身上也得到体现。1901年泰戈尔办了一所新型学校,12年后获诺贝尔文学奖,他把全部奖金捐给了学校。那就是今天享誉全球的印度国际大学。泰戈尔的多彩人生,几乎是按照中国儒家经典的博学、笃志、切问、近思的模式来展开的,而伴随他人生的爱民忧民思想,为民办教育的实践也涂上了孔子的“仁”的色彩。可以断定,泰戈尔也信奉“仁”。(引自《<论语>五连环》,上海人民出版社03年版) 其实,“仁”是中国文化传统的源头。司马迁在《史记》中说到周初社会,就有“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的描述。世世相传,我们不过传承祖训而已。因此我以为在遵行校训十个大字时,千万莫忽略了它的潜台词--“仁在其中”。在这里,我突然想起一件很有意思的旧事。那是在颠倒黑白的岁月,破“四旧”甚嚣尘上;而以《论语》语录作为校训,自然“是可忍孰不可忍”,理当毫不留情加以“横扫”。特别是大张旗鼓地进行“儒法斗争”大批“克已复礼”其时,复旦又是炙手可热的造反单位,怎能容忍如此“大逆不道”的“反动”玩儿?可是,竟然出现奇迹:十年倒行逆施,复旦校训不仅岿然不动,而且连一张“大字报”也没有。是“造反派”无知不识它出自何典,还是这十个大字的凛然不可犯给震慑住了呢?至今仍是个谜。记得在极“左”思潮的阴影下,连校歌也不被放过,声言要重新撰写;甚至成立过一个征集新歌词的什么委员会,俨然要推到校歌重来之势。当时也的确煞有介事地入选了一首并谱曲公布;然而群众不予理睬,落得个自讨没趣。至于复旦的校名,也曾同样荒唐地吵过要易名,说是“复旦”不合潮流云。有人提议改称为“上海大学”(与“北京大学”平起平坐),亏得老校长陈望道极力抵制才不了了之。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出现这样的胡闹,实在不可思议。我说,复旦这名字,与校训倒是十分般配的。这不?“日月光华,旦复旦兮”(《尚书大传》),言既夜复明也;这样的日月光华普照着复旦人铭刻心中的“博学而笃志,切问而近思”,可谓天作之合啊!光凭这点,复旦永远是复旦…… 作者:林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