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华:教育如何超越蔓延的“平庸的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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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6年09月08日02:24 中国青年报 | |||||||||
王立华 时隔几日,心中仍放不下在一家教育媒体上读到的《被拨快的时针指向何处?》一文(《中国教育报》8月28日),总有些想法在脑海中冲来撞去,终于耐不住性子说上几句。
文章中的几句话触动了我。“应该说,提前开学这一做法并非平度首创,也非平度独有,所以人们对这个在全国乡村城市不断演绎的普遍现象,几乎熟视无睹。”于是,就有了“似乎提前开学在这里已经是一种司空见惯的现象,根本不足为怪”,“这样的逻辑,使得提前开学这一无奈之举,更似一种集体无意识在全国许多地方蔓延”。换言之,让我感到不安的是这种不符合国家相关规定的事物,却以合理合情的方式在全国各地存在。 如果我们分析事情的原因,会听到相同的论调:只要是中考、高考存在,我们就得全身心地乃至死命地抓应试技巧。“体制就这样,临时改变不了,我们只能这么做。” 几天来,当我试图挖掘这种话语体系里隐藏着的东西时,几乎每一次都要想到阿伦特的话。 20世纪60年代,阿伦特在《纽约客》上发表了一组文章,题为《艾克曼在耶路撒冷:一篇关于平庸的恶魔的报告》。在这几篇文章中,阿伦特提出了一个发人深省的观点:像阿道夫·艾克曼这样的纳粹军官,尽管他们参与屠杀了大量的无辜平民,具有的只是“平庸的恶”。 熟悉世界历史的人知道,在那几年中,艾克曼主要负责向集中营运送犹太人、波兰人、斯洛伐克人、吉普赛人——他在组织把这些人送往地狱。后来,他在受审中给自己辩解时反复地强调说:自己是齿轮系统中的一环,只是起了传动的作用罢了。作为德国的一名普通公民,他相信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当时的德国法律所允许的;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只是无条件地服从和执行上级的命令而已。因此,在这个体制中,艾克曼所代表的恶,不是每个运作成员个人的恶的简单累加,而是一种从上而下,被动丧失作为人的良知的集体之恶;个体在这种社会旋涡中难以清醒地把持自己。 另外,阿伦特认为,艾克曼之所以为虎作伥,就是因为他失去了判断是非的思想能力。因为当事人都是平常的社会成员,都可以深陷其中,把自己作为个体的人完全同化于国家体制之中,服从国家体制的安排,默认体制本身隐含的不道德与反道德、不人道与反人道、不科学与反科学。于是,当事人就成了这种国家体制的忠实的实践者。正因为此,一些当事人便“可以”凭借国家体制,来给自己洗脱“不作为”的罪名与骂名,为自己进行并不成立的辩护,从而解除自己的过错。但是,恰恰是这种表面上看起来合情合理的可以推卸的过错,正造成了一种人们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平庸的恶”。 再来看平度的提前开学,似乎不可以将其“恶化”,毕竟外因过于强大,平度只是惊涛骇浪中的扁舟一叶。但也要看到平度出现这一举止,完全是他们自己的意识控制下的作为,红头文件就是他们想法的直接体现,简单的几句托词,掩盖不了真正的意图。 再往深里看,导致平度提前开学的因素,正是基础教育阶段的学校教育品格不够高、教育远离生命、教育守不住灵魂的原因所在。毕竟,教育对生命的追求,不是对社会许下的让学生接受所谓的良好教育的轻松许诺,亦不是对学生眼下的学校生活“过得”成功的简单兑现,而是要引导学生在现实的生活中,提升和实现自己的生命价值。这样,教育才可能不断超越正在我们身边蔓延的“平庸的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