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萌:近似。馆长,怎么来分析人们对于日食这么大的这种兴趣,像曹军,追着日食跑,只要能去的话,都尽量争取要去现场亲眼看到,为什么?
朱进:应该可以这么说,日全食应该是我们至少天文学能够精确计算的这些天象里面,最为壮观,最为震撼的这么一种天象,这种震撼就是你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所以你也看到,不光是曹军,国外现在也有很多爱好者,等于有点是上瘾似的,一旦他一看了第一次以后,有些人就会真的就是一生追着,而且日全食本身,你待在一个地方,那可能四百年才能碰到一次,但是其实每一两年就会发生,在整个的全球范围内每一两年就会发生一次,甚至国外有些爱好者就等于是攒钱,工作攒钱,工作的目的就是为了攒钱,攒钱的目的是为了看下一次,
李小萌:馆长用了震撼一个词,曹军对你来讲,那个感觉是这样吗?
曹军:我觉得第一次看是比较震撼,而且非常兴奋,看多了以后,我觉得就是不会是那种震撼,而是那种赏心悦目,你真的觉得它特别漂亮。
李小萌:而且每一次的全食从照片上看,虽然有些微不同,差不多,为什么还要看了再看?
曹军:这个实际上我觉得就是你看了以后,会有一种很好的一种感触吧,比如我在埃及那次,我们原来有句诗叫天似穹庐垅盖似野对吧,天像一个蒙古包似的罩着,但是实际上天是亮的时候,你可能这种感觉并不是特别强烈,而天是暗的时候,四周又是亮的,你感觉真是一个大罩子罩在这个地方,好像还是四周漏点光似的,就有点天地人的那种感觉,还是非常强烈,我觉得非常漂亮。
李小萌:就希望一次又一次去体验这种感受?
曹军:对,我看了三次,还有人看了很多次,但我这三次,我花在路上的时间是有一个多月,就是每次加起来,我看到的三次的日食时间加起来多长呢?是八分钟。
李小萌:虽然很不成比例。
曹军:对,但是很上瘾。
李小萌:很值得。天一,你觉得你这次看见了以后,会不会上瘾?像曹军叔叔一样?
刘天一:上瘾也没办法,有时候我们老师不给我们假就没法去看了。
李小萌:对,现在正好是暑假,所以还挺方便的。
刘天一:是,过一段有再好的日食,但是要是上学的时候老师不准假就惨了。
李小萌:馆长,我们看到资料,在有一年日全食观测,当时慕尼黑是最佳观测点,城市人口一百万,接待观测日全食的游客40万,这形成了一种叫日全食经济现象,这次您觉得在长江流域会不会也出现这样一个现象?
朱进:据我知道,实际上也有非常多的国外的爱好者来中国,要观测这次日全食,包括有些人甚至,我今天遇到一些人,他们就说还要坐船到海上去看。国内的情况我倒是觉得,因为我们国内本身这个全日带里面就会有三亿人口,这是一个巨大的难以想象的一个数字了。其他的爱好者本身,我们实际上国内爱好者并不是那么多,但是如果这次,假如说这次长江流域有大范围的晴天,可以想像,至少全日带里面会涌现出很多很多的酷爱日全食的人。
李小萌:看日全食我们想像肯定都是盯着天上,其实在同时地球上还发生了非常多的变化,就在日全食出现的时候,都有哪些还值得看的,比如说光影、温度、风是不是都会受到这些天象变化的影响?
朱进:它肯定会有一定的影响,因为它毕竟是在全日带里面,必定会有几分钟的天黑,所以这样温度稍微有些下降,有人会感觉到有风,但是我不知道是不是每次都一定是。
曹军:应该还是快全食的时候,确实是有,比如说我在撒哈拉的时候,开始我穿一个单衣,后来我就把毛衣穿上了。去年也是有这种情况,温度下降。
李小萌:动物会有什么表现?
朱进:这个,它反正至少是会有一些,本来是白天,好好的,突然天黑了,它就会有一些。
李小萌:回到窝里睡觉这种行为吗?
朱进:会有一些反常的行为,比如乱叫什么的,我觉得就我的感觉,其实肯定那会儿大家可能顾不上关注这些事儿了,因为当时本身全食本身的这种印象我觉得是非常非常强烈的,
李小萌:那它的价值在哪儿?
朱进:我想只有你亲身去体验才能知道,这是一个你只有亲身去才能知道的事儿,它不像别的事儿,比如我可以跟你说,我可以跟你描述,但是这个东西没法描述,它是这么一件事儿。
李小萌:在日全食出现的这几分钟里面,像对于公路、航空这种运输会有影响吗?
朱进:全食带,因为突然黑了几分钟,而且日全食造成的天黑是相对比较突然的,不是说特别缓慢慢慢慢慢黑,它是一个在很短的时间里一下就黑下来了,所以这种天黑你可以想像,大白天的突然黑了几分钟,它还是会有一些影响的。
李小萌:我看到有报道说,南京路口机场是打算按照夜航来处理这几分钟的航空,您听说了吗?
朱进:我想至少这些灯肯定得,否则的话,我觉得最主要的就是你事先一定要让大家知道,如果他已经知道了,九点到九点半之间,甚至实际上对任何一个只要你给定地点,我们可以精确地告诉你,几点几分几秒开始,持续多长时间天黑,只要他事先知道了,这事儿总会有办法,会好,就怕你完全不知道,
李小萌:现在就您的了解,不是生活在这个观测带,其他地方准备异地赶去看的人大概会有多少,感性的感觉。
朱进:现在知道更多的好像都是国外的,国外的人会很多,我们现在天天碰见,比如天文馆、古观象台现在每天都有几波国外的天文爱好者来,因为他们正好马上过几天就开始要往南走了,一般都是先到北京来,所以现在比较多。
李小萌:像你周围应该有很多人会约着一起去吧,现在约的大概有多少人了?
曹军:我们现在有三四十人这样,一块过去来看看。还有一部分可能是要到岛上去看,这种都有。
李小萌:大家都做了什么样的准备?
曹军:其实现在大家一个就是很多人可能去年也都有这番经验,所以基本上把这种照相机、望远镜或者是三脚架这些东西。
李小萌:像天一这样。
曹军:对,都准备好,然后包括他说的减光膜什么的,因为你在看日食的时候,会有一个安全的问题,就是你观察的时候,全食的时候实际上天已经黑了,拿肉眼看没问题,偏食的时候应该还是有些防护的措施,比如说有这种眼镜。
李小萌:据说现在这个眼镜一天卖掉好多副。
曹军:对,这个眼镜是一个特别对普通的人,直接就去看一看的人就更为关键,有这个在偏食阶段,这样来保证安全。我们其实现在最关心的也是天气,但是对于我们来讲,无论是天气预报怎么样,我们肯定是要去的,哪怕预报说大雨,我们带着伞也要去那儿,万一晴天了呢,经常有这种情况发生,就是在全食之前几分钟还一直是下雨呢,结果全食的时候出条云缝就看见了。
李小萌:如果真的错过了的话,会真的特别遗憾吗?
曹军:会比较遗憾,但是从比如说我们作为天文爱好者来讲,经常出去观测,这种事情也是经常发生的,必须有一个天气的因素,比如天气,有时候就是你刚把东西支好了,一片云过来了,等你全都收拾好了,云又没了,肯定会遗憾,但是。
李小萌:但是不能不去。
曹军:对,不能不去,即便有这种遗憾的很大的可能,那你也得去,否则如果没有去,因为没有去而没看到,那就是真正的。
李小萌:对不起天文爱好者这个称号了。
曹军:对。
李小萌:馆长我们怎么在日全食出现这几分钟里边充分利用好这几分钟,怎么去看?
朱进:这个其实不用教,我觉得你到那儿,关键是像他说的,你关键判断哪儿是晴天,然后找一个晴的地方,到时候你待着就行了。
李小萌:就仰着脖子别动就行了。
朱进:对,绝对不用。当然有人现在还说,比如像日冕、贝丽珠这是比较好看的,而且像他拍的,其实他拍这张照片其实是一个特别特别厉害的照片,你仔细看,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出来,这个拍的太阳,但是你是不是看出来这个表面有什么似曾相识的地方。
李小萌:不是月亮吗?
朱进:对,实际上你已经看到了月亮表面的这些东西了,跟你晚上看到的月亮一样。
李小萌:就是光从背后。
朱进:不是,这实际上是地球,因为地球实际上是白天,冲着它那面是白天,这些亮光反射过来以后把月亮又照亮了,现在是月亮挡到太阳前面了,所以他在拍太阳,但实际上他拍出来的是月亮表面的东西。这个拿眼睛看这是肯定看不着的,这个必须得拿照相机照。
李小萌:能看出来一些月球表面凹凸的感觉。
朱进:真正能拍出来,我们把这叫地球照,能拍出来这样还是非常少的。
李小萌:这种人对日食的这种兴趣是不是也有一种非常原始的好奇心和对自然的一种亲近感在里面?不能说只是一个爱好这么简单我觉得。
曹军:它是让你觉得是一个宇宙间发生的一件事情,它不像在社会上发生这些事情,不像在街头巷尾发生这些事情,它又是一个离你很远,但是你又能看得很清楚的这么一件事情,这种感觉是一个比较奇特的。
李小萌:而且你会不会因此而思考,比如说人生、世界,因为当有时候看到星空的时候你会想,这个光是多少多少亿年以前发出来的,现在我能看到它,相比宇宙来讲,人是多么渺小和不足为奇,你是不是也会有这种感觉?
曹军:有时候你可能会觉得宇宙这种东西,从空间来讲、时间来讲,都比人的这些东西要大太多了,所以人有些小事儿其实是没有什么可计较的。当然并不是说,这个反正我觉得天文这种东西,本身是一个特别好的欣赏的对象,有些这种美它是,它又有一种很博大的感觉,它不像那种很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