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的井

　　我买下这块地时，地上只有树、牛和牧草。建筑队问的第一个问题是：“水井在哪里？”我忘记了在这里水来自地下，而不是自来水管。

　　我打电话给钻井队，第二天他们的红色大卡车出现了，车上载着巨大的钻头。司机熄了火，爬出驾驶室。我原以为会看到一个会看水的巫师，但此人更像个地质工作者。他的方法是根据地势猜测水源的位置，排除山丘，选择低谷。到第二天下午，我开始觉得他应该学学使用魔法探测棒，因为他钻了三个大洞，除了石头什么也没钻出来。

　　当他准备钻第四个洞时，我突然感觉他像是在寻找大地的静脉。大地的躯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下面流淌着生命之河。我的生活依靠它的水，没有它，我无法洗衣做饭、洗浴、浇灌作物和养牲畜。没有它，就不会有我的家。

　　一阵欢呼声传来，我知道这次成功了。大地赐予我生命线，让我抽去一些本应流往别处的水。因为我，流入河中的水少了一些———那些斑点鲑鱼、林鸭，还有洒落白色花瓣到河中的山月桂，它们的水因为我减少了，那些水最终流入我的化粪池。

　　在那一刻，我深感大地的恩德，承诺将珍惜水，牢记水来自何方，尽可能不去危害水源，永远感谢它的牺牲。井很浅，出水量不大，而且慢。存够洗衣水或洗澡水，都需要等一小时。不珍惜不行。

　　我从未感觉到与大地和邻居的关联如此密切。越来越多的移居者在这一带挖井，导致水位越来越低。邻近的农场主在田里施肥，化肥就会渗到我的井水里。如果我用对环境不友好的洗涤剂洗衣服，就会污染周围的水土。“我的水”这个说法不再有意义了，它是“我们的水”，是一个共有的地下湖，我们通过水管与之相连。

　　几年前我曾在亚利桑那州的印第安人保留地工作过一周。我被分配到荒漠中的一户人家，他们的水要用桶从城里运来。主妇在一个大塑料桶里刷洗午餐用的盘子，然后我在另一个桶里冲洗擦干。我永远不会忘记，当我把洗碗水泼到院里，她脸上的表情。碍于礼貌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那些水本可以给鸡喝、浇

　　我们居住的佐治亚东北部持续大旱三年了，人们该对彼此更负责任，不该在没有足够的水浇菜的时候，一周洗两次车。我们该为人和水作长期打算，并理解为什么水井是神圣的。我的水井会周期性地干涸。有些邻居开始把井钻得更深，以便抢在别人之前把水截走。另一些邻居购买抽水机，抽走河里剩余的水，直到看见鲶鱼在淤泥里拍打着鳍。终有一天，我们必须学会珍惜我们拥有的，明白我们并不“拥有”那些给予我们生命的东西，而是从造物者那里借用的，他期望我们与所有的生物共同分享。▲

　　《环球时报》(2006年03月01日第十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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