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红军“瞻仰”主席遗容

　　失明红军“瞻仰”主席遗容

　　老红军覃品钊双眼在抗战中被炸瞎，毛主席逝世时他曾赴京排队吊唁

　　【20】

　　他们在长征大历史的集体记忆中可能无法被提及，但他们出生入死的个体经历应该永远被铭记。

　　看不到白天的阳光，也看不到夜晚的星空。91岁高龄的老红军覃品钊已双目失明了60多年。在贵阳市工人医院休养病房，记者找到了这位在黑暗中摸索生活的老人。是抗日战争的炮火让他大半生看不见了。

　　记者找到覃品钊老人时，他刚和护理员阿霞从外面散步回来。老人走入病房，步履平和，神态安详。听到记者来采访红军长征的往事，老人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兴奋。马上伸出布满皱纹的手，摸索着拉住了记者，微微上扬起下巴，把身体凑上前。而后，老人开始了滔滔不绝的讲述，一切似乎又回到炮火纷飞的年代。

　　让人感到无比诧异的是：这个91岁高龄的老人，像一个历史的记录机，每个重大的历史事件，老人都能讲出具体背景，每个年代中的每场战役，他都能清晰地回忆起来。在老人娓娓的讲述中，记者仿佛可以闻到战火烧焦的青草味。

　　“贺龙的‘口袋战’真厉害”

　　“大部队把山口一封，就把敌人包围了。哈哈。关起门来打狗，一下消灭了两个旅，打死了两个旅长。”

　　1933年，贺龙领导红三军在贵州作战时，18岁的覃品钊就参加了红军。1934年10月，贺龙、关向应率领的红三军与任弼时、肖克、王震率领的红六军团在黔东会师，红三军恢复了红二军团番号，贺龙任军团长。

　　“我记得会师后，两支部队在山坡上搞联欢，气氛非常热烈，战士们都很开心，后来红三军恢复了红二军番号。”覃品钊幸福地回忆说，“下午开完联欢会，晚上我们就出发了。”

　　后来，部队又转战回湖南。“贺龙的老家在湖南桑植县洪家关。”覃品钊说，他去过那里，记得村里有条小河，上面有座桥。贺龙老家的房子都被

　　让老人难以忘怀的是贺龙指挥得出神入化的“口袋战”。1934年11月，贺龙率领红军进入湖南省永顺县城。国民党军队闻讯立即派两个师从贵州方向追杀过来。贺龙命令部队立即烧掉河上的永顺木桥，退出永顺城，撤到一个叫龙家寨的地方。

　　覃品钊回忆说：龙家寨两边是高山，中间夹着三里来宽、二十多里长的大峡谷，就像一个大口袋。“我们小股部队在里面做饭吃，大部队马上跑到两边山上了。”老人兴奋地说，“敌人很快就追上来，我们小部队边打边往山上撤。后来，大部队把山口一封，就把敌人包围了。哈哈。关起门来打狗，贺龙的“口袋战”真厉害，一下消灭了两个旅，我记得一下打死了两个旅长。”

　　被飞来的子弹擦伤皮

　　在一个叫王家场的地方和敌人进行了战斗。“我被飞来的子弹擦伤了皮，王家场打完后，我们就开始长征了。”

　　后来，他们在转战中包围了湖南龙山县，敌人躲在县城中就是不出。红军的枪不好，也没有炸弹炸城墙，就把县城包围了，这一包围就是20多天。国民党就用飞机往城里空投子弹和粮食。“空投的东西飞到城里就是敌人的，飞到外面就是我们红军的，呵呵。”老人笑着说。

　　后来，派出去的侦察员报告，敌人从湖北派出两个师来增援龙山。贺龙就安排一个连守住城门，不让城中敌人跑出来。然后一晚上走了80多里路，在一山口两侧埋伏敌人。经过激烈战斗，两个师长一个被打死，一个被活捉。

　　“那个活着的师长我们没有杀他，让他跟着部队走。”老人激动地回忆说，因为口齿不清楚，又从口中掏出全部假牙接着给记者讲。“我们县城也不要了，占了敌人的大便宜，就赶紧撤走了。”

　　覃品钊说，当时他们没有后方根据地，生活很苦。在一个叫王家场的地方，又和敌人进行了战斗。“我被飞来的子弹擦伤了皮，王家场打完后，我们就开始长征了。”

　　飞机轰炸被泥土埋住

　　“我在一个松树林中睡觉，飞机丢下炸弹后，轰隆一声巨响，我一下就被炸飞的泥土埋住了。”

　　“过了王家场，到了桑植，又到了方山县。”让记者感到惊讶的是，老人回忆红军长征时，行军路线说得清晰无比。在老人的口中，一切仿佛都在昨天刚刚发生。

　　覃品钊老人说，后来部队就进入到贵州，经过反复转战又进入了云南。在云南镇雄等地，敌人围追堵截，很多战斗的悲惨场景，在老人的心里隐藏了半生。“一个男护士在这段路被炸死。我记得那个护士才18岁，叫苏欧。当时下身一下被炸没有了。”覃品钊说，悲惨的场面让他终生难忘。

　　过云南时，部队白天夜晚都急行军，一天一夜经常要走200多里路。在云南下关一个村，部队刚刚休息，敌人的飞机就跟过来。“我在一个松树林中睡觉，飞机丢下炸弹后，轰隆一声巨响，我一下就被炸飞的泥土埋住了。”

　　在经过雪山草地时，他们只能吃干牛皮，烧牛粪，穿草鞋，脚上冻得全是裂口。1936年10月，覃品钊随部队到达甘肃会宁，三大主力红军胜利会师，并在庆阳休整。

　　长征胜利后，覃品钊随部队和张学良，杨虎城作战。覃品钊说，最初毛泽东和周恩来发电报给张学良、杨虎城，提出“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枪口一致对外”。

　　“后来，张、杨两人表面上打、实际上不打红军了。上面逼得紧了，就命令士兵朝天放枪，呵呵。”说到兴起的地方，老人总是忍不住张开嘴巴，孩子般地笑起来。

　　西安事变和平解决后，红军整编成了八路军，贺龙的部队整编成120师，覃品钊随着部队开赴抗日前线。在河北山东一带，部队与日军作战时，他的双眼不幸被炸瞎。

　　中央邀请去看毛主席遗容

　　“我也去了，我家老二带着我去的。我看不到，可是也排队进去‘看’了。”老人回忆说。

　　日本投降后，他被送到延安休养。全国解放后，1951年，他回到了阔别近20年的贵州老家。在老家他娶妻成家，过起平淡的生活，先后生育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说起解放后的生活，覃品钊很是知足，没有一点因为失明而遗憾。

　　“那个时候，一个人一天二两粮食，白菜五分钱一斤。生活很清苦，但也能过去。”覃品钊说，后来他进入了一所“拥军院”休养，院中住的全是伤残的老军人。

　　1976年毛主席逝世后，中央邀请全国老红军去北京瞻仰毛主席的遗容。“我也去了，我家老二带着我去的。我看不到，可是也排队进去‘看’了。”老人回忆说。

　　覃品钊老人说，现在他儿孙满堂。儿女们都已经成家立业，有的做医生，有的在研究音乐。孙女、孙子有的在念大学。他现在则享受地师级待遇，平时在医院休养，家人在晚上或者闲暇时便到医院陪他。

　　覃品钊的护理员阿霞笑着说，老人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是最喜欢上街散步，平常没有人和他聊红军，一聊起红军，聊起长征，老人就停不下来。红军、长征在老人的心头，永远是一团无法熄灭的火。

　　■主角：覃品钊

　　贵州德江县人，1915年出生，现年91岁。1933年参加了贺龙领导的红三军。后随着红二军团参加红军长征，排级干部。长征结束后转战中原各省。在

　　■长征往事

　　黎平会议激烈争论

　　周恩来拍案震熄灯

　　1934年12月15日，中央红军占领黎平，打开了通向贵州的门户。18日，党中央政治局在黎平召开会议。参加者有周恩来、博古、毛泽东、陈云、刘少奇、李德等。会议讨论红军的进军路线问题，会上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据说周恩来几次拍案而起，把桌上的马灯都震熄了。

　　最终，主持会议的周恩来采纳了毛泽东的意见，决定放弃与红二、六军团会合的原定计划。会议决议指出，新的根据地应该是川黔边地区，在最初应以遵义为中心的地区，在不利的条件下应该转移至遵义西北地区。决议还指出，在向遵义方向前进时，野战军应坚决消灭阻拦的黔军。对蒋、湘、桂诸敌，应力争避免大的战斗。

　　黎平会议最后确定了向贵州转兵的战略决策，毛泽东的正确意见被党中央采纳，避免了陷入重围的危险，使红军争取了主动。黎平会议是长征以来具有决定意义战略转变的关键，为遵义会议的召开作了重要的准备。

　　据长征纪念馆网站资料

　　本报特派贵州记者

　　付可高春明梁永建

　　图：

　　平常没有人和覃品钊老人聊起红军，一聊起来老人就停不下来。

　　本报特派贵州记者韩一鸣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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