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2018年春运④|卧铺车：曾拥有黄金十年，现退出历史舞台

　　澎湃新闻记者 薛晶 综合报道

　　据福州日报消息，2018年1月1日起，福州长途卧铺客车全面退出历史舞台。截至2017年12月31日，福州市90辆卧铺客车已全部停止运营，其中，44辆卧铺客车已更换为高级舒适的座位客车，剩余的46辆也已全部办理报停手续，彻底退出客运市场，后期将逐步更新。

　　上世纪80年代，卧铺客车自诞生之初就被贴上了“国情车”的标签。曾因接二连三的重大车祸于2012年被国家强制取缔。按卧铺客车使用5-8年后即淘汰的市场规律，2017年后，卧铺客车会逐步在客运市场上消失。

　　没有体验过卧铺客车的人不算坐过长途汽车。

　　几十人拥挤在一个小小的车厢内，几千公里路程和几十个小时颠簸中上演着一幕幕 “你的手边便是我的脚”的鲜活故事。

卧铺客车前后铺的乘客手脚间仅隔着薄薄的一层板

　　黄金十年

　　上世纪80年代，沿海地区经济迅猛发展，逐渐增长的劳动力急需输出到经济发达地区。那时，火车卧铺票又贵又难买，高速公路刚刚开始建设，所以中国人开始研制卧铺客车。既要满足乘客睡觉，又要在有限的空间内布置满足载客数，于是上下双层排列的卧铺客车应运而生。

第一款卧铺客车

　　自1988年，西安公路学院与扬州客车厂（原扬州汽车修造厂）联合开发推出的国内第一款卧铺客车开始，快、便宜、舒适，让卧铺客车稳步发展。上世纪的最后十年（1990年至2000年），成为卧铺客车的“黄金十年”。据相关资料显示，双层卧铺客车在1996年至1998年达到销售顶峰，创造过年销量7200辆的市场表现。

1993年，新疆开通卧铺客车线路，父亲带着孩子们乘坐由阿勒泰市开往乌鲁木齐的夜行卧铺客车。

1997年底，一度濒于困境的江西萍乡矿务局，全方位发展非煤产业，这是该局的卧铺客车总装生产线。

1997年，浙江苍南至广西桂林的双层卧铺客车的两位正副驾驶员。

　　卧铺客车在高速公路网未建成前作用显著，每年近2亿人次的客运量，缓解了公路客运的紧张状况。截至2011年末，国内共有营运卧铺客车3万余辆、客位近100万个、客运线路5000余条，基本覆盖了全国所有的县城乡镇。

1998年，安徽省无为县里每一个乡镇几乎都开通了直达北京、天津的卧铺班车。

2005年，拉萨到兰州的卧铺公交行驶在青藏公路。

　　有些偏远地区，例如新疆、西藏、内蒙古等地，由于当时的铁路网覆盖面小，卧铺客车成为了当地百姓长距离出行的最佳方式。根据2011年9月工信部专项调查的数据，卧铺客车服务对象60%是农民、农民工以及个体从业者等中低收入人群。

　　车祸与质疑

　　质疑始于2011年。

　　当年9月至10月间，上海、天津、湖南接连发生三起因大客车侧翻死亡10人以上的特大交通事故。特别是当年7月22日，京港澳大客车起火造成41人死亡，使双层卧铺客车陷入舆论的讨伐中。

　　2010年9月28日，一辆载有41名乘客的卧铺车，在行驶过湖北仙桃段因方向盘失灵冲下路基侧翻，乘客从车顶天窗爬出自救。

2011年7月22日凌晨，京港澳高速公路信阳段，一辆卧铺客车因违法装载的易燃危险化学品突然爆燃，引发客车起火燃烧，致41人死亡。

2012年8月26日，陕西延安包茂高速安赛段，一辆双层卧铺客车与一辆装载甲醇货车发生追尾相撞后起火引燃客车，致客车内36人死亡。

2016年4月9日凌晨，沈海高速，一辆长途卧铺客车与两辆货车相撞，致8死17伤。

　　2011年3月16日凌晨，山西临汾，一辆卧铺客车与重型半挂货车发生碰撞，致12死16伤；

　　2011年7月2日凌晨，山西太长高速，一辆卧铺客车坠15米深沟，致9死21伤；

　　2012年6月20日凌晨，沈海高速，一辆卧铺客车翻坠入36米深的山谷，致17死28伤；

　　2016年7月1日晚，津蓟高速宝坻区，一辆卧铺客车因爆胎失控，车辆坠入高速桥下的闫东渠，致26死4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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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字触目惊心，卧铺客车不出事则罢，一出事就是大事。据公安部交管局统计，2011年，我国卧铺客车数量占大客车的比例为1%左右，但其事故死亡人数占大客车事故死亡人数比例高达10%。

　　诸多安全隐患成了卧铺客车退出市场的关键因素。

　　双层卧铺客车的设计“先天不足”，整车自重大、重心高、通道狭窄、应急窗小、车内易燃物多。一旦出事，逃生困难。再加上司机为了盈利，拉更多的乘客，超载导致车祸后死亡人数增加。

2003年2月，山东日照，一辆严重超载卧铺客车，核乘31人，车里竟“塞”进了83人。

为了躲避超载检查，许多大巴司机在高速公路入口处等客。2004年6月13日，等客大巴聚集在合肥龙塘高速入口处，车内塞满了人。

2011年10月，一辆从深圳出发长途卧铺客车，连过道也睡满了人。

2004年1月，一辆卧铺客车在行经长沙市湘江二桥西时被交警拦下，这辆核载35人的客车竟载有115人。

　　司机疲劳驾驶也是导致事故的重要原因。

　　据公安部交管局统计，2011年，全国发生的27起一次死亡10人以上道路交通事故中，在凌晨和午后疲劳驾驶多发时段发生的就有14起。

　　2012年，国务院下发《关于加强道路交通安全工作的意见》，明确规定禁止客运车辆在2点至5点期间运行高速公路。

　　2012年3月起，根据工信部与公安部联合发文明确规定，卧铺客车产品暂停生产、销售，公安机关、交通管理部门停止办理卧铺客车注册登记。这意味着，依据卧铺客车正常报废时间5年-8年，2017年之后，客运市场上运营的卧铺客车将逐步消失。

　　2014年8月，国庆节前夕，交通运输部印发《通知》要求，停止审批新增卧铺客车以及800公里以上长途客运线路。

　　2004年1月，杭宁高速公路长兴段，一辆开往安徽的卧铺客车正在接受检查，车尾的乘客扒开行李，透过破窗艰难地往外张望。

　　除了安全性，卧铺客车的舒适性和环境也开始满足不了乘客的需求。

　　狭小的空间、密闭的车厢，烟味、汗味、食品味、臭袜子味交织，车内通风不足，在里面睡上一天让人很难忍受。

从南昌出发的卧铺大巴里，女乘客忍受不了怪味，紧紧捂住了鼻子。

2012年8月，上海长途客运总站，双层卧铺大巴里的乘客，有的睡觉，有的吃饭。

　　此外，随着交通水平的发展，加上铁路提速和航空降价，在一些中长途线路上，公路客运的优势已不像原先那么大，取而代之的是高铁动车和飞机。与此同时，公路客运也在发展，随着我国高等级公路里程的持续增长，客车技术水平和车辆状况的不断提升，线路运营时间在缩短，卧铺客车的目标市场也在不断萎缩。政策的变化使卧铺客车受到了一些打击，加剧了这一市场的下滑。

双层卧铺客车的数量正在逐年减少。2012年8月，辽宁大连的卧铺客车司乘人员在等待旅客。

　　如今，全国各地的卧铺客车已经逐步退出历史舞台……今年1月1日起，福州市卧铺客车已全部退出客运市场。

　　虽然这一“国情车”已经逐步淘汰，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卧铺客车见证了中国道路运输业的发展历程，也是其重要的参与者。

　　过年回家，我们可以选择坐飞机，坐动车或自驾，但无论使用哪种交通工具，安全才是回家最短的距离。

　　（图片来源 新华社、视觉中国、东方IC，部分内容参考 海峡网、都市时报）

责任编辑：张义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