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卫二
在女性视角单元四部影片以外,第三届北京国际电影节竞赛单元出现了五部女导演作品,它们分别是《求主垂怜》、《少女洛荷》、《移情失控》、《父辈足迹》、《德国朋友》,占去三分之一强,实乃国际电影节少有的案例。此外,参与展映的《不良企图》等作品同样是出自年轻女导演,制作精良。去年广受好评的《万箭穿心》,它更是一部典型的女性主义题材电影……透过这些入选的电影,可见女性创作者以及女性题材影片在本届电影节分量颇重,值得深度关注。
去年戛纳电影节,法国女导演集体抗议女人在戛纳只是充当花瓶(去年电影节海报是玛丽莲·梦露),但戛纳方面回应说,不会因为电影是女导演拍的就网开一面。双方观点各有道理,譬如在近些年的三大电影节,评委会成员里总会有一两名女演员,此举显然利好于评委会的曝光度——谁也不想看一拨老男人在那站台,但外界对此也常有摆设花瓶的质疑。可对戛纳这种以电影质量为上的电影节,女导演确实无法成为某种优势标签,就像你觉得一部电影不好,绝不会因为它是女导演拍的而手下留情。但有些讽刺,如果一部电影是好电影,那么女导演的身份反倒会给电影加分。
以往,女导演作品很容易和女性人物、女性心理以及女性地位和权利争取等切身话题联系在一起,因为单从作者论的角度来考虑,一般创作者确实会优先选择他熟悉以及最为关注的电影题材。女导演拍摄女性题材,天经地义。这里头最出色的人物代表莫过于日本导演河濑直美,在很长一段时间,她的电影作品全部围绕自己以及故乡展开。不过,在实际创作过程中,尤其是在成熟的电影工业体系里面,一部电影的制作经常会被干预,不同部门各司其职,这也会弱化女导演的作品特征。总之,在女导演整体比较稀缺的情况下,优秀的女导演更难以脱颖而出。
女导演在电影圈的生态环境,往大了说是主流社会文化所影响决定,绝大多数门类领域总会出现性别之争。往小了说,在电影制作的各个环节工种,女性同样不占据优势,有很多劣势难以克服。如果把女性置身在一个统领监督的位置,那么,这对她们提出的要求显然会更高,就像让一个男的去只指挥一队娘子军,同样需要另下功夫。
不过,按照未来社会的发展推论,当性别障碍被进一步打破,女导演恐怕会拥有更多的权力和机会,去充当一部电影的最高指挥者和决策人。譬如,在《北京遇上西雅图》获得好成绩和空前关注后,薛晓璐就能证明,女导演可以用一个不那么复杂的题材去拿下好看的成绩,她们未必要通过驾驭大片、追求大预算来证明自己,她们只需在自己熟悉的领域,做到最好即可。
实际上,在近几年的电影创作当中,当代的女性导演已经有意识要去掉身上的女性标签,自我挑战,寻找更多的表达可能。譬如香港著名导演许鞍华就说,她不希望被人当做只关注女性,这些年,她会更关心人口年龄化之类的社会问题。获得奥斯卡最佳影片以及最佳导演的凯瑟琳·毕罗格,她的电影粗粝、刚猛、有劲道,完全没有简·坎贝恩等90年代女导演的作品特征。英国导演安德里亚·阿诺德,她的作品以逐渐以手持摄影见长,拍摄难度和视角观点都赢得了电影界的认可。而在过去,女导演一般只能依靠题材出位制胜,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凯瑟琳·布雷亚——虽然她不喜欢别人把她和女导演的身份挂钩。
当前,女导演里面有的是跨界型,在文学或艺术领域小有成就,寻求自我突破。有的是演戏好而寻求转型,她们拥有电影圈资源,更容易上手。有的把电影当成了毕生追求,这样的创作者,在整个电影行业里面都是较为突出的,同时也要承受高强度的压力。至于是否能撑半边天,那从来是一个没有答案的结论,就像商业与艺术的对抗,工业和独立的争执。如果说一个女性创作者是天生弱势的,那么,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导演何尝不是承受同样的压力?所以,就像写好的电影史一样,电影到最后,它还是要靠电影来说话,而非性别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