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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王江月、史丽 摄影/记者 王晓溪

　　我认为激流勇退看似圆满，其实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现在我不敢肯定2006年冬奥会我能再夺金牌，但是我会努力的，如果我不试的话，我肯定会后悔。与其让自己后悔还不如就拉下脸来试一次，输赢并不重要，最重要是要自己安心。所以，我绝不会轻言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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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扬此番回国是作为“中国十佳劳伦斯冠军委员会初始会员”参加该活动一年一度的评选新闻发布会，与她一同成为初始会员的还有李宁、许海峰、邓亚萍和谢军。在她不足三天的行程中，杨扬欣然接受了之前跟她并没有交往的我们的独家访问。她把地点选在一家安静、惬意的星巴克咖啡厅。杨扬是跟母亲一起来的，母亲比她高，看上去也有些像运动员。杨扬穿着一身仔装，运动鞋，惟一跟运动员感觉不同的是一头挑染的波浪长发。不过，倒很契合星巴克的浪漫气息。她要了一杯卡布其诺，说话间用搅棒轻轻搅动，那神态极其优雅。看不出是那个冰上勇往直前的世界冠军。

　　留学美国

　　从去年7月到现在杨扬一直在美国犹他大学求学，之前她曾在清华大学读了两年的经济管理专业。“前两年我还一直在打比赛，只能上半天的课，不能像其他的学生一样全天上课。去年正好亚运会打完了，今年也没有什么大赛，我就想利用这个空档出去学习一段。跟队里和学校提出来以后，他们也特别支持，所以就去了。”杨扬快言快语道出留学的初衷。

　　杨扬本来要去的是斯坦福大学，但那里没有一个系统的冰上训练环境，而犹他大学除了有完善的场馆设施，还有一个比较国际化的训练组，美国的国家队包括挪威、德国、墨西哥、俄罗斯的滑冰运动员都在这里训练。可以满足杨扬一边学习一边训练的需求。

　　犹他大学地处美国西部的盐湖城，杨扬自言跟这个城市很有感情。因为2002年她曾在这里夺得冬奥会女子500米和1000米两枚短道速滑金牌，实现了中国人在冬奥会上金牌“零的突破”。以学生的身份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杨扬别有一番感触：“这次可以感受那里的生活。以前来比赛时我们经常去一家餐馆，现在去那里吃饭会觉得特别亲切，跟餐馆的老板也处得比较熟。总之有很多新体验，也有机会去了很多有特色的地方。”在杨扬眼里盐湖城是一个空气新鲜、自然环境优美，特别宁静的小城。“那里的天是淡蓝色的，是一个很适合滑雪的地方。”

　　不过，刚来犹他大学学习那会儿，杨扬还顾不得欣赏这里的美，来自生活和学习上的压力让她体会更多的是“苦”。虽然做运动员吃苦免不了，但毕竟一直生活在集体环境中，生活上所有的事情都有领队、教练来给安排。不用自己做饭，生病了也有队医管。“所以刚一出去，尤其是到了一个遥远的国家，完全要自己照顾自己，像我连做饭都不会，那边又有很多规矩，开始有一段我特别不适应。大概磨合了两三个月吧，才有时间喘口气。”杨扬如今是笑着说这些“苦”的。

　　很多人都以为世界冠军去美国留学生活上用不着自己操什么心，没等我说完杨扬就一个劲地摇头：“首先是租房，交房租就出过问题。刚开始房东说这个星期要交房租，但那个星期我正好去另外一个城市，晚了两天交，结果被要求多交50美元的罚金。到下个月交房租的时候，我留心在那个星期去交，结果房东告诉我还是晚了，他要求必须是1号，可是他事先并没有和我讲清楚，所以我就和他理论了一番，最后他原谅了我。”

　　由此，杨扬也总结了一点，就是不要单纯的委曲求全，要在有理有节的基础上去申诉。“比如一次我在学校里停车，交了20分钟的停车费。但是我出来的时候走的另外一个门，有点辨不清方向，等找到车就超时了，结果看见一张罚单。我就去申诉说我是新来的学生，迷路了才会超时，后来他们真的没有罚我。所以很多时候你是可以和他们争论的，你必须要调节自己适应这里，让自己更坚强。”

　　呷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杨扬笑言最初的几个月她最“慢怠”的就是自己的嘴。因为不会做饭，她每天都吃三明治。实在忍无可忍时她决定学烧菜，功夫不负有心人，现在杨扬的厨艺足可以让自己美餐一顿，只是耗时比较长，没有一两个小时做不出来。说起自己的拿手菜，杨扬美美地扳起手指：“最拿手是咖喱鸡，其他的有牛肉炖土豆，韩国烤肉，意大利的千层饼，还有一些家常的炒菜。”

　　最让杨扬有成就感的一次是“上学期毕业式的那天，我把班里的同学都请到家里，给他们做了一大锅咖喱鸡，17个同学在我那个小地方聊了一个晚上，感觉特别浪漫。”

　　杨扬所在的班共18个学生，只有她一个中国学生。有趣的是，第一天上课，几个韩国学生一眼就认出了她，因为在韩国冰上运动很热门，加上杨扬经常去那里比赛。上课的时候，他们把本子传过来要她签名，结果被美国老师发现了。下了课，那个金发碧眼的老师走过来问杨扬“你是韩国的歌星？”本以为会挨骂的她大声说“我是中国的大杨扬！”当老师从韩国学生那里得知面前这个清秀的女孩是世界冠军时，笑吟吟道“如果学习上遇到问题，我很乐意帮你！”

　　上半学期杨扬主修英文，今年刚刚选了两门专业课，一门是多媒体展示，另一门是和英文有关系的课。每天上午训练下午上课，杨扬自觉压力还是蛮大的。以前在清华如果白天训练缺课还可以找老师补习一下，现在不行，在犹他大学缺课3次就没有考试的资格。

　　做运动员时杨扬就对英文很感兴趣，所以她的听说能力一直不错，但是写作和语法不是很规范。“以前也没学过语法，说话大都靠语感顺下来。入学以后老师发现我不会写作，就对我进行强化作文训练，每星期要做两篇作文。作文的内容可以自选，通常采用比较的形式，比如比较本国在饮食、气候、文化上与美国的差异。”

　　让杨扬欣慰的是她写的一篇题为“积极与消极”的作文被老师拿出来当做范文。“老师很欣赏我提出的‘如何在消极时调整积极态度’的例证，其中我写了做运动员的一些经历和体会。”

　　我是YangYangA

　　问杨扬期末考试成绩如何？她笑答“两个A，一个B＋，一个B。”说到考试与比赛心情的异同，杨扬坦言：“比赛是平时练的多，越到赛前运动量越减少，因为很多东西已经基本成型了。而考试恰恰相反，是越到考试前越要用功，考试的前三天我差不多每天只睡两三个小时。”

　　“这个成绩我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我最想拿三个A。”有趣的是，不服输的杨扬一直被老师和同学称为YangYangA，原来有冰坛姐妹花之称的大杨扬和小杨阳同在美国读书，所以大家习惯称杨扬为YangYangA，杨阳为YangYangS。至于缘由他们也解释得有板有眼，说是因为杨杨是8月生的，所以叫A；而杨阳是9月生的，所以叫S。虽然这种解释并不准确，但杨扬很喜欢“杨扬A”这个称谓，因为A代表No.1。“比赛前，我心中习惯默念的就是——我是杨扬A！；比赛中，隔着坚硬的头盔，在高速的旋转中支持我奋勇向前的信念还是——我是杨扬A！”杨扬说“我是杨扬A！”是她最灵验的咒语。

　　在盐湖城，杨扬还有一个“收获”是可以零距离接触自己儿时的偶像——曾经的美国男子速滑名将，退役后转行从医的海登。“13岁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到他，就非常佩服他。他是第一个教我滑冰信念的人，他现在40多岁，从医后专门为运动员治病疗伤。他是我今生的偶像。”杨扬跟海登现在是忘年交，两人很聊得来。

　　心中早有那个“他”

　　身处异国，问杨扬会不会选择一个金发碧眼的男友？她连忙摇头：“不会，我不喜欢黄头发蓝眼睛的男人。”

　　“在学校里有没有人追你？”杨扬面带羞涩，“没有。我自己分析可能是他们都知道我是高强度运动员，会给他们造成压力。”

　　“你会因为自己是世界冠军而俯视别人吗？”“我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心态，我一直要求自己有一种平常心。”

　　“我有男朋友啦！”杨扬这个答案倒是我始料未及的。“我们交往好多年了，关于感情的事情我不想讲太多，也不想有任何的压力。他也是这样想的。总之，我们很有共同语言。”对于男友的职业、年龄等一些细节，杨扬都缄口不言。

　　杨扬不否认一直与男友聚少离多，说到沟通的方式，她说打电话、发E-mail,很少写信。

　　问她与男友交往的过程中最聊以慰藉的是什么？杨扬一脸幸福：“烦恼时有一个倾诉的对象；高兴时有人跟你一起分享；痛苦时有人安慰你。”

　　“你今年28岁了，结果应该在日程上了吧？”“还没有。主要是没有时间，因为结婚就要负责任，如果我参加2006年奥运会两个人根本没有时间在一起。”

　　“难道妈妈不念叨这事吗？”我望向一旁安静倾听我们谈话的杨妈妈。杨妈妈只是笑，不言语，还是女儿最了解妈妈的心思：“我老妈以前常唠叨，现在可能唠叨烦了，索性就由我了。”

　　问到她期望的家庭模式，杨扬满是憧憬：“我觉得夫妻之间除了相互支持和理解外，还要有各自独立的空间，两个人要能够相互包容。”

　　“在美国想得最多的是谁？”“当然是老妈啦，还有小妹。”“你把亲情排在爱情前面？”“我觉得亲情、爱情、包括友情没有孰轻孰重，因为你只要付出了，倾注了你的感情，它们都是很重要的。”

　　三个女人一台戏

　　杨扬不否认对妈妈有一份特别的关爱。因为10年前一场意外的车祸夺去父亲的生命后，是妈妈含辛茹苦把她们姐妹俩培育成材，大女儿成了世界冠军，小女儿考上了大学。曾经为了保证每月给远在哈尔滨训练的杨扬寄去60元生活费，妈妈做过很多杂工，卖菜、洗碗、开长途汽车。“我很幸运有个好母亲，她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她一直很支持我，无论成功还是失败。”

　　母女连心，这话一点不错。在美国杨扬经常担心母亲是否孤单寂寞，是否身体健康。只要是回国，她无论走到哪都带着妈妈。这次回来，看见妈妈的白发又多了一些，杨扬很是伤感。她打算过一段时间就租一套公寓，把妈妈接来美国同住。

　　那边母亲也一直挂念刚刚学会独立生活的女儿，每次打电话都少不了“多吃点好的；开车要小心，能不开就不开；少上街等。”所以杨扬经常给妈妈的电话就是“报平安”。

　　问杨扬成长过程中妈妈最让她感动的一件事？她答“太多了！”其中有一件让她印象深刻：“就是2002年冬奥会1500米金牌丢了的时候，我给妈妈打电话说：‘妈，我不会滑了。’妈妈就问我：‘没受伤吧，不是身体的问题吧？’我说不是身体的问题。妈说‘那就没事。’这话听起来很平淡，但是当时对我是最大的支持。”

　　杨扬说每次她在国内比赛，妈妈能到现场的一定去现场看，不能到现场就看电视，几乎没有漏掉一场比赛。“以至于妈妈现在都不用看服装和头盔，从滑冰的姿势上就能看出哪个是我。”

　　“每次拿冠军，妈妈会用什么方式向你祝贺？”“没有什么特别的，老太太也没那么浪漫，她就只是高兴。我记得我第一次拿冠军的时候，她高兴的好几宿都睡不着觉。”杨扬得的各种奖杯，妈妈都精心地摆在家里，每天都要擦洗一遍。

　　杨扬当了世界冠军除了让妈妈成为“短道速滑”的半个行家，也让妹妹爱上了这项运动，学法律的杨柯考取了业余速滑裁判。

　　杨柯比杨杨小18个月，姐妹俩模样很像，但外形反差很大，妹妹更显娇小，像个江南女孩。“我们俩的性格也不太一样，妹妹更细致，我属于大大咧咧的那种。”

　　以前杨柯还经常“嫉妒”姐姐。因为杨扬大部分时间在运动队，偶尔回家妈妈就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她身上，所以杨柯小时候经常怪妈妈偏向。

　　杨扬自称他们姐妹俩无话不谈。“1998年冬奥会后，妹妹被我妈妈派到北京来陪我。因为那是我最惨的一次比赛，妈怕我会受不了，让妹妹来安慰我。那时候她还小，根本不会讲什么，但是她来了，我心里就踏实了。”

　　杨扬说他们姐妹俩的名字是爸爸给起的。“叫我‘杨扬’爸爸是希望我‘扬眉吐气’、‘发扬光大’。为了防止我太自大，就给妹妹起名字‘杨柯’。因为柯有斧头的意思，爸爸是想让妹妹来看着我，如果我太骄傲了就用斧头来削减一下锐气。”

　　在美国，课余时间，杨扬喜欢去咖啡厅小坐，她最喜欢点“卡布其诺”。杨扬喝咖啡的姿态很女人，很性感，看不出一点“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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