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赵耀民
慕容雪村的作品已经两次被搬上话剧中心的舞台了，而且都是被他的上代人、剧作家李容改编成话剧的。对于已经错
过阅读慕容作品的年龄的我来说，通过李容的改编，或许既不能全面了解慕容作品，也不能深入了解他所描写的“70年代人
”，但至少我知道了，原来“70年代人”活得也这么痛苦，不是我原来想象的那么没心没肺。如果简单归纳，“老三
届”们
的痛苦是超我的痛苦，“新三届”们的痛苦是自我的痛苦，那么，他们的痛苦或许就是本我的痛苦了。这是更接近人性本质的
痛苦。他们30多岁，是目前社会的主要劳动力，正是苦于物欲、情欲及一切他们所不愿收敛、压抑和放弃的欲望的时候。
鲁迅早年译介过一种文艺理论，说“文艺是苦闷的象征”。话剧《天堂——打左灯向右拐》和之前的《今夜请将我遗
忘》，正是他们种种苦闷的急切宣泄，急切到连“象征”的闲心也没有。无钱的苦闷，有钱的苦闷，无爱的苦闷，有爱的苦闷
，一古脑儿、愤世嫉俗地倾泻而出。台上那些生男熟女，顾不得艺术应有的体面和优雅，粗鲁地露出身上的溃疡，作践自己也
作践别人。一种难以遏制的烦躁随之而来，我几乎要被他们逼疯。
编导要的正是这种带点残酷、有些龌龊的剧场效果。导演杨昕巍说，他要通过这个戏，提升和开掘“白领戏剧”的高
度和深度。他的目的达到了。
抛开被演出所激起的焦躁和压抑，平心而论，这个戏的改编和演出有许多可圈可点之处。首先，编剧对原著平行不交
叉的三组主要人物三条情节线的集中交糅，把大量静态叙事的语言组织成紧张激烈、环环相扣的动作情节链和精彩纷呈的冲突
场面，是很费匠心很见功力的。李容是科班出身的话剧编剧，上世纪80年代起参与创作有很大影响的《山祭》、《月祭》、
《火祭》系列，很超前地开创了“新古典主义”风气，只是后来“见利忘义”，沉湎于获利丰厚的电视剧创作，弄得现在倒像
位话剧“新秀”。话剧能争取到李容归队，也从一个侧面看出上海话剧这些年的繁荣并非虚言。但电视剧创作的“过度”，使
李容的话剧创作有些“肾虚”，比如这个戏和之前的《今夜请将我遗忘》都有段落感过强、对话过于琐屑冗长的缺憾。
导演的创作状态可说是激情汹涌。我最钦佩他能在看似一派调侃胡闹的场面中突然撕开人物内心的疮疤，使情势陡转
，气氛骤变，将戏推至高潮。那种感觉就像当观众被台上的“无厘头”搞得麻痹大意时，冷不防被刺中一刀，被情感所震慑，
从而不由自主地去思考。在掌握每场戏的节奏上，导演几乎不用助跑就能起跳、冲刺，在小品似的轻松和悲剧般的凝重之间一
蹴而就。然而从总体看，此剧风格上的“跳”不是优点，尤其不喜欢无画面的“画外音”，在观众还没入戏之前，放弃视觉的
手段用这么长时间放“广播”，实在有些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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