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遭车祸瘫痪父亲精神失常 6岁孩子撑起家庭

看到饭菜没动，小敦炎表情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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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敦炎每天除给能右手活动的母亲按摩外，还要给母亲洗身子，而母亲只能在此时好好端详儿子

小敦炎在椅子上做作业

倒尿盆

　　2月27日，星期日。天气阴冷，细雨纷飞，两个少年在长乐沙洋镇一个废弃的鳗鱼水井边急得团团转，他们看见4米多深的枯井里有一堆废铁块，可是没有梯子一直下不去。最后，他们只好做了个记号，前往另外一个地方找废铁。

　　这两个少年中为首的一个，是长乐市文岭镇东庄村今年13岁的陈敦炎，他是前董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另一个是他的好友张光军，张是来帮他捡废铁卖钱的。他们出来已经半天了 ，废铁卖了5.4元。但陈敦炎只能悻悻地赶回家，因为他想这会儿妈妈肯定也饿了，尿布必定也湿了……

　　7年前，小敦炎的妈妈瘫痪卧床在家，当时，他父亲的精神也开始失常，随后，就被一个好心的亲戚接去干些简单的农活。那时，6岁的小敦炎才上幼儿园，就接过家庭的重担。如今，7年过去了，每逢节假日，陈敦炎都要四处找废铁卖钱。

　　在生存线上挣扎

　　长乐市文岭镇13岁的小敦炎虽然衣冠不整，在同龄人中显得特别瘦小，但他特别乐观，同学们都喜欢和他交朋友，并帮他做些家务，节假日与他一起捡废铁。

　　“我有的时候会趴在窗户上，想着以前妈妈带着我出去逛街的情景，看着窗外玩耍的同伴们，眼泪就会不知不觉地落下来……”小敦炎对记者说。

　　小敦炎的妈妈说，1998年7月，她被拖拉机撞倒肇事司机逃逸，在医院抢救40多天后，虽然命保住了，但她的下肢、左手从此失去知觉，大小便失禁，生活完全不能自理。从那时至今，小敦炎已受了7年的苦。

　　敦炎的母亲是贵州遵义人，父亲比母亲大10岁，由于母亲的勤劳能干，家里很快就盖了幢2层楼的砖房。不想遭此变故，父亲受到极大打击，记忆力突然下降，言行异常，年幼的小敦炎只好接过家庭的重担。

　　“我7岁就开始学骑自行车，虽然摔得头破血流，但为了节约时间，我咬着牙慢慢学会了骑车并载重物，如今，自行车成了我最得力的助手。”小敦炎说，“我们的粮食都靠亲戚朋友接济，一天只做两顿饭，妈妈的营养只能由两只老母鸡来代劳。”

　　“在长乐文岭镇一带，哪里可以捡到铁，哪里废品可以卖个好价钱，哪个商铺的东西价廉物美又不短斤少两，问我儿子总没错。”小敦炎的妈妈自豪地说，“他很小时就学会看秤和讨价还价。每周捡铁、捡破烂能挣十几元。有时，他还会抽空去屋旁的小河捞些小鱼，或抓些螃蟹来改善生活。孩子人穷志不穷，他从来不会去做小偷小摸的事，别人的每一笔接济，他都会认真地记下来，他想等长大后，要加倍偿还别人。”

　　与众不同的时刻表

　　有一点，敦炎的同学和老师都注意到了，就是他做事的速度特别快，即使写作业也是如此。敦炎的老师郑秀芳说，他的字写得很差，主要原因是他写得太快，因为他总是在课间狂赶作业。

　　这让记者很吃惊，但了解到敦炎每日的“时刻表”，一切又觉得可以理解。

　　5：30～6：30：起床，帮妈妈换尿布、倒尿盆，倒水给妈妈刷牙、洗脸。

　　6：30～7：30：做饭、炒菜，扶妈妈起来坐(现在个子大了、力气也大了，可以一步到位；以前他只能先爬上床，用头顶着妈妈的后背，然后慢慢支起她)，喂妈妈吃药，用棉花浸药水给妈妈消毒伤口……

　　8：00～12：00：上学。敦炎的母亲说，以前，儿子在东庄小学读书时，课间他都要跑回来给她换尿布。

　　12：00～13：30：替妈妈换尿布，放学回来得先洗尿布，洗菜、煮饭。

　　13：30～17：30：下午上学。

　　17：30～20：00：换尿布、扫地、洗碗等。敦炎说，晚上一般不做饭，倒可以节省一些时间，陪妈妈聊天。

　　20：00～21：00：给妈妈擦洗下半身，反复用力摇动双腿，给妈妈的褥疮上药，最后，还得给妈妈按摩。敦炎说，妈妈的下半身早已麻木，只有经常活动，才不会溃烂；妈妈只有右手可以动弹，每天使用过频会肿痛，只有按摩才能减轻症状。

　　这就是敦炎每周一至周五的作息时刻表，双休日和寒暑假，敦炎就要去捡废铁、捡破烂，有时，还得赶到江田镇看望父亲，并帮他干些农活。

　　记者问，给母亲擦洗，会不会觉得难为情。“我是她的孩子，如果我不帮她洗，那她该怎么办？”敦炎反问记者。

　　敦炎的妈妈很内疚地告诉记者，这么多年来，没有吃过好东西，没有穿过好衣裳，更没有痛痛快快地玩过，这让她的内心一直不安。

　　对此，老师高海维疼惜地说，敦炎这么稚嫩的肩膀就担起家庭重任，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坚强”！

　　刻骨铭心的母子情

　　小敦炎的床铺与母亲的小木床紧紧地挨着，他的床铺堆满了东西，而母亲的小床则收拾得干干净净。敦炎说，这样便于“监督”妈妈，以免发生意外。

　　敦炎的母亲告诉记者，自己出事后，每天的吃喝拉撒，都要由儿子来帮忙完成，虽然，儿子总要找各种理由让她吃下好吃的东西，还会变着法儿从电视上学些厨艺，但她还是接受不了眼前的现实。她只想早日结束生命，不想拖累幼儿。

　　6年前的一天下午，她头疼得实在受不了，就蒙起头来想把自己憋死。这时，儿子回来了，猛地掀起被子发问：“妈妈你怎么了？”她只好骗他“蚊子太多，怕被咬”，并骗他去找农药来杀蚊，他果真找了瓶“敌敌畏”来，就在他端上药时，突然发觉妈妈的脸色有点异样，他的两手发抖，瓶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药水溅得四处都是。随后，母子俩抱头痛哭起来。从那以后，小敦炎就警觉起来，不但不敢轻易离开母亲，而且还把尖物、硬物从她的身边全部拿开。

　　敦炎说，回想起来最令他害怕的是，3年前一个寒冷的深夜。他在睡梦中，听到一种异样的声响，他被惊醒之后，听出是妈妈在喘粗气。他赶紧跳下床、扭开灯，发现妈妈全身都在抽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直冒出来，他拿来毛巾反复擦拭都无济于事，便倒来一杯热水，可是妈妈直摇手，眼角噙满了泪花，示意他快去叫其他的亲人，准备托付后事。

　　“当时，我怕极了，赶紧骑上车向附近的村医求救，幸好，医生来得及时，当时，妈妈已发烧到41度。”

　　敦炎的母亲认为，自从这次病后，她变得坚强起来，她不忍心让儿子孤零零地活着，她要看着儿子长大。

　　美梦何时能成真？

　　现在敦炎上小学五年级，班主任郑美金老师说，敦炎的思维十分活跃，上课发言很积极，概括能力也很强，只是学习时间没能保证，成绩一直难以提高，特别是数学基础差，成绩一直滞后。

　　但他的生活能力明显强于其他同学，在上安全教育课时，问及“小木船浸水该怎么办”，在大家还在苦思冥想时，他不假思索就答上“穿上救生衣，先堵上缺口，再舀干水”；在上品质教育课时，问及“你为父母亲做了些什么”，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答不上话，他大胆地站起来，生动地讲述了他的经历，当时，全班静悄悄地听着，不少同学的眼眶都是湿的。

　　在照顾妈妈方面，敦炎认为还有两个缺憾，一是力气不够，还没办法抱起妈妈，让她多到室外去呼吸新鲜空气、晒晒太阳；二是没地方找到更多的废铁卖更多的钱，多做些好吃的给妈妈吃。

　　敦炎的妈妈高兴地说，在敦炎的细心照料下，她的黑发又长密了，身体也结实了，褥疮也渐愈合。谈到将来，她希望母子俩能尽快被纳入低保对象，能领到最低生活保障，这样儿子就不要到处去捡废铁了。另外，她希望能开通一部热线电话，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帮助天底下同样遭受苦难的人解开心灵的疙瘩。

　　临行前，敦炎告诉记者，虽然妈妈瘫痪了，但在他心目中妈妈还是世界上最美的，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妈妈的病能早日康复……本报记者 阮友直 游庆辉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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