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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方律师态度坚决:女子的死系自己失误http://www.sina.com.cn 2008年03月20日10:18 三联生活周刊
这段录像让小陶的家人觉得,地铁方有义务协助他们解决澄清小陶的死因。他们为此咨询了一位律师朋友。当晚一家人商议,谁都不知道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做,各处咨询来的意见汇总起来,最后还是要男人们——阿刚和遥远拿主意。遥远是文化记者,平日里跑的是舞台剧、电影节之类,对法律维权之类并不清楚。商议的决定,是先去公安机关拿死亡证明,要一个事故结论。2月20日,事发后第3天,遥远去黄沙派出所拿死亡证明,在等候时第一次接到地铁方面的电话,措辞很“外交”,大意是对所发生的事情“表示遗憾”,他们也“正在等待公安机关的书面答复”。遥远很生气,当即挂断电话,“分明一点处理问题的诚意都没有”。接着派出所的民警告诉他,死亡证明要去芳村的地铁分局领取,遥远于是赶去芳村。死亡证明写得很简单,“坠落入轨被地铁列车撞击致死”。遥远希望加上一个结论,比如“排除他杀和自杀”,警方请示后说不能,遥远与律师咨询后不肯拿。警方派了一个人与遥远来沟通,建议他去找地铁安全部门。等遥远再赶到地铁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6点多了,等待他的是另一轮处理程序:办公室的人协调后,曾经出现在殡仪馆的两名人员接待他,拿来一些表格,让他按照信访程序填写反映情况。地铁方的理由依旧是在等待公安局的书面材料,双方不欢而散。 事实上,按照公安机关惯常的处理程序,非外力致死的非正常死亡不予立案,警方虽然有权更细致地调查死因,但却并没有义务这样做。曾经闹得沸沸扬扬的“黄静案”就是如此。地铁公司坚持的理由,无疑只能让家属进入一个“踢皮球”般的死胡同。接下来遥远遇到了更多意料之外的事情,他还是签收了死亡证明,去殡仪馆给妻子办后事,结果对方告诉他,非正常死亡不能自行处理,必须要公安局的处理意见。于是他又得折返回公安局,让对方重新添加关于遗体处置的意见。而在殡仪馆,关于是不是办后事,在咨询了若干律师之后,结论不一。有的说,遗体就是最好的证据,也是威慑;还有人给他出主意,“不一定要走法律途径,可以试着走安全生产监督局这条行政途径”。 于是,遥远和小陶的亲属们,动用各自的人脉四处咨询。他们花了7天时间来走广州安监局这条路线,最后被一句话打发回来,“不属于管理范围”。关于小陶的遗体是否要火化,也没有统一结论。遥远的父母都从深圳赶了过来,报社把丧假和婚假同时批给他,25天。他每天被不同的新问题困扰着,焦灼着,没有方向。 诉讼 在一位律师协调下,小陶的家属终于与地铁方的代表和法律顾问有了第一次直面问题的对话。地铁方律师态度坚决,说“跳”是事实,地铁方也不存在任何赔偿责任,已经在站台反复广播告知安全需知,小陶的死是自己的失误造成,地铁没有责任。 于是小陶的家人只剩下了诉讼这唯一的法律路径。他们查阅到一个判例,发生在北京地铁站的一起事故,当事人吴华林急着赶车,加上人群拥挤掉下站台,被压断双腿。一审二审都败诉,发回重审后,翻盘胜诉。法院认为,地铁属于高速运输工具,高速运输工具造成他人损害,应承担民事责任,因此地铁运营公司应对吴华林的损失承担无过错责任,但吴华林对自己的安全疏于注意,应减轻地铁方的赔偿责任。法院酌情确定地铁运营公司赔偿吴华林合理损失总额的80%,即50.8万余元,因事故导致吴华林残疾,精神上有很大伤害,地铁运营公司还要赔偿精神损害抚慰金30万元。 在本地媒体对小陶的死因发出疑问的时候,广州大同律师事务所的朱永平律师接受采访发表观点,认为地铁方使用“跳轨”措辞不当,第二天地铁方就迅速与他取得联系,希望能请他去看监控录像。朱永平与地铁公司颇有一些渊源,他是原广州地铁总公司总经理陈清泉受贿案的辩护律师。朱永平说,在沟通中,地铁方对他承认用错了词,但强调的客观理由是,“出事后两小时内必须拿出事故结论”。朱永平也指责了地铁公司的“冷漠”,“我也跟地铁说,你们要主动一点,给大家一个交代,毕竟你们的运营关系到其他乘客的生命”。 广州地铁1号线1999年6月28日正式开通,曾被称为“造价最昂贵的地铁”。从2004年底开始,1号线加装屏蔽门系统,该项工程总投资金额1.484亿元人民币,是当时国内最大的一项地铁屏蔽门系统工程,当时预计2008年底加装完毕。加装屏蔽门有两重考虑,安全和节能。地铁方面自己做过比较,2号线和安装了屏蔽门系统的3、4号线自开通运营以来,没有发生一起乘客跳轨或落轨的安全事故,而地铁1号线自开通运营以来,虽未出现乘客因坠轨造成伤亡的记录,但乘客跳下轨道捡拾物品或不小心从站台跌落轨道的险情也时有发生。为保证乘客安全,“广州市政府决定花巨资加设屏蔽门系统”。此外,屏蔽门系统作为一种高科技产品所具有的节能、环保和安全功能,可减少站台区与轨行区之间冷热气流的交换,降低环控系统的运营能耗,节约运营成本。 这项工程的确有复杂之处。为了保证1号线的正常运营,加装屏蔽门的工作只能在运营结束后的凌晨1点至4点进行,时间和技术上的要求都比地铁新线施工要高。根据地铁公司的说法,每月的有效施工时间约50小时,逢节假日还须停止施工。小陶发生意外的时候,1号线已有5个车站(黄沙、陈家祠、西门口、公园前、农讲所)加装完毕,6个车站(烈士陵园、东山口、杨箕、体育西、体育中心、广州东)将于下月投入使用,余下的5站将于今年陆续施工,整个加装屏蔽门工程计划于2009年底全部完成。届时,广州的所有地铁线路将全部拥有屏蔽门系统。 小陶出事的时候,烈士陵园站的屏蔽门是这样一种状态:整个站台由一段段玻璃划开,作为间隔的是未来的门,不管是否有车都是敞开的。有人在网上留言这样描述:“经常坐地铁的人会形成一种错觉,以为只要没关门,那车必然已经是停好了。而出事人当时正打电话,注意力分散的人出现这种错觉太正常了。即便我,第二天白天在地铁里,乍一看到屏蔽门处门户大开,都有一种可以抬步上车了的感觉!而且那感觉很强烈!” 在小陶出事后大约两周,烈士陵园站的地铁屏蔽门迅速投入使用。在朱永平看来,这刚好是一种反证,“证明地铁公司意识到之前的工作是有隐患的”。在朱永平看来,那段监控录像将是最关键的证据之一。家属方如果要走诉讼的路径,那么找一个好律师至关重要,“必须精通民法、合同法”,而且要尽早“做好各种取证工作,搜集很多证据”。遥远希望能请他做律师,但朱永平拒绝了,一方面是自己和地铁之前的关系,一方面是他“一般都不接这种小案子”。 遥远和小陶的家人还在寻找律师,他们感叹,自己也算是这个城市里有人脉资源的人了,可遇到这样的事情同样茫然。因为朋友介绍之类的关系,律师们免去了他们每小时数千元的咨询费,可具体与谁签署代理协议,他们依旧举棋不定。这将是一场漫长的官司,遥远希望能有更好的准备。遥远觉得自己的生活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样子,他能感觉到许多想法的改变,并无力扭转它们。他申请到了新加坡的签证,希望在委托完律师处理诉讼事宜后离开,出国定居一段是他的梦想之一。现在的他会觉得,人生多变,想做事就尽早去做,但他不会轻易放弃诉讼,“认准了的事,一定要做,这也是给小陶、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他根本没时间抽空整理小陶的其他遗物,家里还有好些5元10元的新纸币,那是广东风俗,已婚的人要给未婚的人新年红包,都是小陶特意去银行换来的。- (因当事人家属要求,文中全部使用化名) 新浪独家稿件声明:该作品(文字、图片、图表及音视频)特供新浪使用,未经授权,任何媒体和个人不得全部或部分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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