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宁靖

　　提要：付出这么高的代价，我一定要讨一个说法……

　　2009年4月2日的泰州，天空有些阴沉，一如此时王艳的心情。

　　5年前，靓丽、高挑的她在南京一所知名大学即将读大二。假如，这时的她未被徐军的真诚追求所感动而毅然退学， 嫁给当地人眼中的豪门之子，却在生下女儿后连遭3次离婚诉讼，那么，这本是一起普通的离婚案。

　　4月2日下午两点，王艳提前来到该市海陵区法院，作为被告参加与原告徐军离婚案的第三次审理。当她发现不少媒 体记者等候时，倍感委屈的她开始在庭外急切地倾诉。而原告徐军却在众人未注意时悄然进入法庭。

　　因为复杂的恩怨曾让双方大打出手，加上社会的普遍关注，法院如临大敌，不公开审理的案件却安排了五六名法警在 旁。

　　庭审结束时，笔者采访到了王艳，听她讲述了自己的这段辛酸故事——

　　遭遇富家公子

　　认识徐军是在2004年夏天的暑假。那时，我在南京一所大学刚读完大一。在一次酒席上，经人介绍，认识了比我 大两岁的他，得知他是家乡人，感到很亲切。认识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家在当地开了几家工厂。只是到了后来，我在一家媒 体上看到一篇文章，才知他家里有资产近千万。

　　在同学们中间，我长得比较高，有1.68米，也比较瘦。同学们都说我身材好、漂亮、阳光，也很追求上进。

　　对我这样来自农村的女孩来说，考上南京这所知名大学，学着紧俏的旅游专业，意味着自己的人生正在发生改变。那 时，我压根就没想到谈恋爱，再加上徐军的个头不高，长相一般，我对他并没有过多在意。

　　让我没想到的是，自从那次酒席之后，他就疯狂地追求我。

　　我印象很深，在接下来的半年多的时间里，他每天晚上都要打电话到我的宿舍，很随意地聊天，有时一聊就是三四个 小时。一到周末，不管多忙，他都要开车从泰州赶到南京，把我从学校接回老家。

　　最让我感动的是，有一次，我在南京夫子庙游玩，不小心手机被偷，当晚他给我打电话没通，通过其他同学知道此事 ，连夜请他一个在南京的朋友，买了一款新诺基亚手机送到学校。由于礼物贵重，加之当时对接受他与否还拿不定主意，我就 没要，可那位送来手机的朋友，在他的“电话要求”下索性将手机放在地上，便转身离开。

　　退学·结婚·生子

　　现在想来，他是很有心计的，他从外围开始着手追求我。

　　为了打动我，他经常对我宿舍的同学献殷勤，不但送零食“收买”她们，还常请她们出去吃饭唱歌，然后又请一位同 学“做工作”。

　　不光是这样，为早日达到“目的”，他开始做起我爸妈的工作。因为我父母不同意我谈恋爱，对他更不满意。

　　我父母态度的转变是在我们认识后第二年的暑期。我记得那时候母亲因病住院，还动了手术。他来探望时得知，喝黑 鱼汤对伤口的恢复有好处，第二天天还不亮，他就到附近的一家鱼塘买黑鱼，自己动手做起了黑鱼汤，赶在早饭前送到我母亲 的病床前。

　　他在家几乎没下过厨房，并不会做黑鱼汤，我母亲端过汤一看，做鱼汤前连鱼鳞都没刮。但是，母亲还是被他的诚心 打动了。

　　我也是这样被他慢慢打动的，就在这个暑期接受了他。

　　我和他有了几次肌肤之亲，很快，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我还是个学生，怀孕是学校所不允许的，我就要去流产。

　　可是，他知道以后坚决不同意，甚至跪下来哀求我，要我把孩子生下来。他妈妈也劝我不要任性，还说已经请人算过 ，我腹中怀的一定是男孩，不能打掉。就在我犹豫时，他提出了结婚。大学没毕业就结婚，是我从没想过的。

　　“不如退学算了，大学就是毕业了，现在工作也不一定好找。”在被人反复“劝说”后，我没有再坚持，到学校办了 退学手续。同年10月，我们在泰州举办了隆重的婚礼。到2006年1月领取了结婚证，4月，我生下了女儿。

　　五雷轰顶的消息

　　不料，女儿的诞生并没给我带来快乐，相反，与婆婆家的矛盾在此之后开始激化，以致于我被婆家“赶”出门，一度 租住在一间车库里。

　　生下孩子没多久，他就提出离婚。听到这个消息，我如同五雷轰顶，不知所措。

　　当初那样追求我，现在还没过几天，就要离婚，究竟是为什么，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我就觉得是他们家重男轻女 ，就是因为我生的是女儿，不是儿子。

　　我印象中，婆婆说过很多次，就想抱一个大孙子，说我瘦，不能生。

　　按照当地风俗，生孩子之后，我带着孩子回到娘家住了一个月，可是，这一个月当中，婆家没来看望一次，我真是感 到心寒。

　　从娘家回来，矛盾加剧了，我还没陪女儿几个月，女儿就被留在徐军家抚养，婆婆算过命，说孩子命大留在他们家抚 养会发财，要我离开他们家。

　　天底下谁不想自己的孩子啊，可我现在一无所有，怎么养得活她？我有时候太想孩子了，好几次去看女儿，但婆家对 我的到来似乎很不欢迎，好几次甚至有过冲突。随后，接二连三的矛盾更是让我难进婆家的门。有一次，我回婆家时发现门锁 都换了。

　　回想起来，刚结婚时，他对我很不错。但丈夫是个“孝子”，不敢得罪母亲，生了女儿后，看见我回不了家，就偷偷 在外面帮我租了个车库。后来，婆婆发现了，此后，他再也不敢管我。

　　2007年6月，我忽然收到了他的离婚起诉状。

　　如果是因为我生了女儿就离婚，我想不通，更不甘心。我要去问问他。可是，他总是躲避我，就是见到了，也不跟我 好好说，态度也变了。前两次开庭，一审完他就走，像兔子一样快，想追上都没机会。

　　他给法院提交了一份关于离婚的民事诉状。在这份诉状里，他终于讲出了离婚的理由。他说我们俩是经人介绍相识的 ，2006年登记结婚生下一女。结婚以后，我对女儿毫不关心，2006年5月份离家后，至今未归。还说我们俩结婚前没 有感情基础，结婚后感情更是不和，之后多次协商离婚，都因为我反悔，才没离成。

　　他在诉状中说，由于婚前缺乏了解，婚后又无感情，导致双方婚后感情破裂，确实没有维持婚姻的必要。因此，要求 将女儿判给他来抚养，同时分割共同财产。

　　我们结婚前没有感情基础吗？当初他那样疯狂地追我，送这送那，信誓旦旦，都是假的吗？难道这不是感情吗？我想 不通，不甘心，我要讨个说法。

　　1万元的待分财产

　　按照法律规定，离婚案件的连续诉讼，每次提起诉讼的间隔必须在6个月以上。他是锲而不舍，第一次离婚诉讼，法 院审理后认为，双方不符合法定离婚条件，判决不准离婚。2008年4月，他再次提起诉讼，要求离婚，法院审理后判决， 因不符合法定离婚条件，仍然是不准离婚。但他并不放弃，同年12月30日，第三次提起了离婚诉讼。

　　这次诉讼，法院受理后依法适用了简易程序，进行开庭审理和调解。因双方争议较大，为充分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 ，2009年3月26日法院将本案转为普通的审理程序，由合议庭进行审理。

　　尽管遇到了离婚官司，可我没有思想准备，在家人的帮助下，我开始收集一些证据，包括他在网上的一些信息，家庭 的财产证明什么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只希望法官能依法裁判。

　　在法庭上，审理辩论的东西不多，主要是两个事情，一个我俩是否符合国家法定离婚条件，一个是我们婚后的共同财 产的确认。

　　可这几次庭审当中，让我和家人吃惊不已的是，曾在媒体上说自己家有上千万资产的丈夫，在几次向法院提交的婚后 共有财产中，多少都不一样，而且越来越少，第一次说是3万多元，到第三次说只有1万元了。

　　我和家人曾经调查过，他在家族企业中占有相当一部分股份。这些年来，难道就没赚到一分钱？

　　第三次审理以后，法庭也没有判下来，让我们继续调解。

　　我对这次婚姻是彻底失望了，也想解脱，但是，我要维护我的权益，我要能顺利地看望女儿，财产中该是我的就要给 我。

　　这几年，为了他，我连大学都没上完，还生了孩子。作为一个女孩子，一生中最宝贵的时间就这样荒废了，将来怎么 办还不知道。付出这么高的代价，我一定要讨一个说法。

　　(文中当事人均为化名)

　　(摘自《法律与生活》半月刊2009年5月上半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