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题】沃尔曼用3000页暴力思考探讨“杀戮理性”

　　【提要】美国小说家威廉·T·沃尔曼最近出版了一部惊世骇俗的7卷本著作《上升与下落》。这部书凝聚了23年来他对于暴力的道德规范的深刻思考。但这部长达3000页的著作仍然只是一次充满矛盾的努力，它并不能终止人类对暴力问题的困惑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在去年奥斯卡颁奖典礼上，一部反映美国枪支泛滥的《科伦拜恩的保龄球》获得了最佳纪录片奖，并引发许多美国人对这一现象的思考。然而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枪支就像上帝的礼物一样宝贵，小说家威廉·T·沃尔曼就是这些人中的一个。他甚至在采访中公开表示：“射击实在是最好的美国式体验，我为其他国家的人没有这样的机会感到遗憾。”在沃尔曼看来，一个开枪射击的合法机会是不该被拒绝的。

　　极端体验亲历亲为

　　沃尔曼对枪支所持的态度与他在文学创作上的形象是一致的。在过去的15年里，44岁的沃尔曼已经用暴力的风格创作了大量作品，赢得了一大群信徒，并被拿来和托马斯·品钦等异类大作家相提并论。

　　他对妓女、皮条客、毒品和光头党的迷恋颇具传奇色彩。他对真实的追求驱使他去和拉客妓女睡觉，去和瘾君子一起抽上一口，不在乎忍受肉体上严重的折磨。为了写那本在1994年出版的历史小说《来复枪》，他试图再次体验19世纪探险家约翰·福兰克林爵士生命中的最后时光——当时，福兰克林在寻找“西北通道”时丧生于北极圈。沃尔曼花了两个星期独自呆在北极点的加拿大气象站，忍受着低温、冻伤和失眠的幻觉。

　　寻找暴力的通用理由

　　但是，沃尔曼对枪支的热爱却不仅仅是由于文学上的好奇心。他最近的一部作品《上升与下落》就是这种迷恋的一个直接成果。这部对暴力道德规范进行沉思的作品，竟有3000页长！这部书分7卷出版，前后耗费了他23年的时间。这是一部结合了历史分析、当代研究、奇闻轶事、散文、理论、图表、曲线、照片和插图的作品。沃尔曼希望最后解决困扰了一代又一代思想家的难题，那就是：在什么情况下暴力可以被认为是正当的？

　　他对自己写作意图的解释是：“我开始撰写这本书的目的是创作一个简单而实用的道德规范，那将使‘有多少人遇害的杀戮可以接受’这类问题变得很清楚。”对于那些充满怀疑的读者，他补充道：“你曾经在母牛的脑袋上来上一枪，切开它的喉咙，剁下它的蹄子，扒了皮，把它煮烂并且分割以便于你和其他人吃吗？你曾经是一个必须要决定10个病人中哪一个能够得到生命维持机的医生吗？如果能有一个这样的道德规范，做这些事时采取理性态度不是更好吗？”

　　当然，就像沃尔曼所承认的那样，他的这个写作计划并非是原创的。规则体制下的暴力行为和人类文明一样古老，从印度（佛也许是第一个非暴力的哲人）到希腊（柏拉图公开宣称自我防卫的杀戮是可以被接受的——攻击者是受害人父母的例子除外）的每一个地方都存在暴力问题。犹太人和基督徒有“你不要杀戮”的戒律。但是在实践中，传统的指导方针并不是非常有用的，或者实际上很残酷。“只要考虑一下十诫是多么不充分就能明白，”他最近在接受采访时说，“上帝说，‘你不要杀戮。’然而，基督徒一直进行着战争和杀戮。所以上帝应该说，‘你不要杀戮，除非是为了你的目标。’”

　　痴迷“证据”，走险波斯尼亚

　　在生活中，沃尔曼是一个苍白、认真、忧郁的人，从容并且深思熟虑。暴力和痛苦是他相当有体会的东西。他9岁时，6岁大的妹妹被淹死在新罕布什尔的一个池塘里，沃尔曼因为她的死而责怪他自己。他觉得他必须要为自己的疏忽做出补偿。从一年级开始，他在学校里就遭到例行公事般的痛打，但他坚决不还手。只有在中学里，当他开始还击时，才结束了这种局面。但是，他对于使用暴力的念头始终很矛盾，甚至在作为自我防卫手段的时候。

　　将这种矛盾写下来的想法出现在1980年，当时作为康奈尔大学高年级学生，他参与组织了一次针对核反应堆的抗议活动。这次抗议最终以失败而告终——核反应堆仍然建立了起来。但是这件事使沃尔曼重新考虑他对暴力的立场。“我开始想：如果这些核反应堆车间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是对环境的一次冒险，那么暴力就是值得的吗？我开始怀疑人们如何能下定决心。如果你非常确信这个核反应堆将发生事故并会杀死2万人，那么你为了防止这件事而杀死1.5万人会不会被证明是正当的？如果不是，理由又是什么？”

　　突然，暴力道德的规范变得非常重要。在接下来的20几年里，他参考了大量资料，仔细研究了哲学家、神学家、暴君、军阀、军事战略家、激进主义者与和平主义者的思想。他也访问了许多国家和战争地区，以获得暴力的第一手证据——有时几乎为此送命。1994年在波斯尼亚，一个狙击手袭击他乘坐的汽车，他幸免于难，但两个朋友却被杀了。

　　不实用的“道德微积分”

　　结果，这部野心勃勃的、带有强烈个人色彩的书诞生了。它专注于暴力的不同形态或者基本原理。沃尔曼引用了西塞罗、托马斯·阿奎纳、马丁·路德、列宁、斯大林、切·格瓦拉以及萨德侯爵等人的思想，并将日本的剖腹自杀到生态保护主义等一些互不相关的特别事件和现象联系在一起。

　　他写出了对拿破仑和圣女贞德的钦佩，以及对在试图刺杀墨索里尼时误炸了9个旁观者的无政府主义者塞维利诺·迪·吉奥瓦尼的崇敬。他思索着：对于全世界的杀人者们，武器在审美上具有吸引力。他在甘地身上投入了很多笔墨，但只是为了说明他很天真。沃尔曼极端厌恶地写道，按照甘地的思想，犹太人应该把自己献给希特勒——因为精神胜利的道路建立在自愿受苦的基础上。

　　在书的最后，他把他的发现编辑成一个78页的大纲，这就是沃尔曼所谓的“道德微积分”。但沃尔曼也勉强承认，这所谓的“道德微积分”是粗暴和不切实际的，在教导读者如何使用时，就会显示出这是一个多么不实用、多么主观以及多么有限制的工具。

　　不过，他认为它的价值在于它使人们在行动之前先去思考。“阻碍我们判断的越多就越好。”他在书中写道，“你不能因为危险就说暴力永远不是正当的，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停地与各种情况对抗，而这些情况并不是由我们自己创造出来的”，行使暴力也是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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