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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次美国大选预定了三场总统候选人的辩论。在第一场辩论中，布什在自己的强项国际问题上惨败，眼看就要出局的克里起死回生。第二场辩论还是克里占微弱优势。于是人们认为，10月13日的第三场国内问题辩论，克里赢定了。
在大选政治中，这种高期望值本身就是被期望者的克星。因为衡量辩论结果的一个尺度，就是“你是否比预期表现得好”。现在这种高期望值，等于棋未开局，就逼着克里让
子。更重要的是，在国内问题上，克里未必一定占优势。这四年经济恢复有气无力，财政赤字飞涨，布什是胡佛以来第一个在任上坐视美国的净失业数字上升的总统。在经济问题上，民意不在布什一边。但国内问题并不仅限于经济，还有社会文化问题，比如堕胎、同性恋、枪支管理等。当年挑战老布什的极右翼共和党人布坎南，在老布什的总统提名大会上宣布：我们正在面临一场文化战争。他能搅翻共和党主流派的牌局，就是因为他代表了一股强劲的文化保守主义力量。所以，在最后一场辩论中，布什可能会继续这场“文化战争”，就这些文化价值的问题对克里频出重拳。
仔细分析第二场辩论就可看出，在下半场转入国内问题辩论时，克里的表现反而偏弱。他最失分的，就是在这类文化问题上。当时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站起来，激动得满面通红、眼泪汪汪，虔敬纯洁的面孔楚楚动人。她声音颤抖地问克里对堕胎的看法，言下之意：你怎么能容忍屠杀婴儿？那场面的紧张，仿佛大厅里的氧气一下子给抽没了。克里回答：“我是个天主教徒，我非常尊重你对生命的看法。但我不能通过立法把自己的宗教信仰强加于人。”这样含糊的答复，当然不能满足虔诚教徒的要求。而这正体现了克里在社会文化问题上的弱点。1988年马萨诸塞的州长杜卡基斯竞选总统，在民调中一度领先老布什十几个百分点。但在辩论中，记者问他如果他的妻子被谋杀，他是否主张对凶手执行死刑。一向反对死刑的杜卡基斯坚持说不，这使他一下子被视为冷血动物。他最后失利，与此不无关系。
克里当年是杜卡基斯的副州长，他一宣布竞选总统，媒体就称他是又一个杜卡基斯。能否有效面对类似问题，是他第三场辩论胜负的一个关键。这几天美国的大学生也模仿大选进行两党间的辩论。一位共和党的学生在谈到堕胎时激动地说：“我们这一代人有四分之一被堕胎取消了生存的资格。堕胎已经夺去4000万幼小的生命。我的母亲选择了我的生存权利，所以我才能够在这里和你辩论。难道我们不应该尊重这样的权利吗？”如果克里真碰上这样的“拳头问题”，他的麻烦绝不比布什面对失业问题时小。
在这些问题上，布什的支持者是那些所谓“再生”的白人清教徒或福音派基督徒。这些人在选民中占四分之一。更关键的是，这些人投票踊跃，其政治能量远远超出其在人口中的比重。共和党的军师们相信，2000年布什本来可以令人信服地击败戈尔。但在投票前夜，布什年轻时酒后开车并且事后隐瞒的事曝光，这些虔诚的基督徒一下子丧失了对他的热情，呆在家里不出来投票，导致布什丢失了四百万潜在的选票，从而差点儿被戈尔逼平。如今，布什已经证明他是现代历史上最能代表基督教保守主义的总统，共和党得以重新集结了至少三分之二这些“丢失”的选票。
这股文化保守主义的宗教力量，也能平衡布什在经济问题上的劣势。这次大选的关键，是看谁能够拿下宾夕法尼亚、俄亥俄、威斯康星等几个选民还举棋不定的州。这几个州是美国制造业的中心，受经济衰退、公司外迁、企业外包的打击最大。但那些失业或面临失业威胁的工人，在宗教上却非常保守。他们支持克里的经济主张，却在文化、宗教、社会政策上一边倒地倾向布什。他们在饭碗和信仰之间选择哪一头，很可能会决定这次大选的结果。□薛涌(美国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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