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二战”血色 一个民族的哭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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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30日12:36 新民周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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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段不应忘却的历史。二战，这一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死亡人数最多的战争，其所带来的悲哀的阴影、惨烈的 抗争以及分裂的痛楚，至今撕扯着参战国民族的心灵。整整60年过去了，以色列、波兰、俄罗斯、德国四国驻上海总领事， 作为当年卷入欧洲战场旋涡中心的民族的后代，回望历史，依然感受到历史的沉重。 整理／舍 文
从1939年开始，到1945年战争结束，一共有600万犹太人丧命。 以色列驻上海总领事马弈良：我的祖父母和父母在家里不是经常提起那场浩劫的，那场大屠杀中幸存的人不大容易提 起那些，因为里面有太多悲伤的故事。我听说的一个最可怕的故事是关于我妻子的家族的。 我妻子祖母的姐姐二战中在波兰，她有两个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婴。他们住在贫民窟里，有一天德国人来把他们推 到火车上送到集中营里去。祖母也被送到火车上，一个认识他们的邻居跟她说他会带两具尸体来代替他们，因为德国人每次抓 人都会数一数人数。他每放一个人的尸体上去就会拉一个人下来，他第一次只带了一具尸体，祖母下车了。那人说会再带一具 尸体来代替她的小孩，结果没有时间带第二具尸体来，小孩就被留在火车上。 她想办法带着她的女婴和一群犹太人逃跑，女婴很饿，可是没有食物可以喂她，那群犹太人要她把那个女婴抛弃，因 为孩子不停地哭泣。她就面临一个很困难的选择，要选择她的生命还是小孩的生命。最后她把女婴留在一个农夫家，她再也没 有看到过那个孩子。她一生活在失去两个孩子的阴影中。 对于任何人来说要去了解二战时期的纳粹政府是很困难的，包括德国人自己。这么一个文明的国家会突然去谋杀这么 多人是很难解释的，我相信这跟历史有很重要的关系。在欧洲历史上长久存在着一种反犹太人的思想，这来自于犹太和基督教 信仰存在的冲突，由此使犹太人不能完全融入欧洲社会。而在社会遇到困难时，无论是在经济方面或政治方面，人们会去寻找 替罪羔羊，所以社会上存在的反犹太思想无形中帮助了纳粹主义。而这只是一部分，因为反犹太人主义本身不是这么偏激，纳 粹主义的来源是认为日耳曼民族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应该成为世界的领导。他们需要跟他们认为的全世界最“恶劣”的民族格 斗，犹太民族被认为是全世界最“恶劣”的民族，所以他们不会认为犹太人是人。 有一件人人皆知的事件，就是1938年的水晶之夜。 1938年之后，德国政府开始驱逐犹太人，一夜之中他们烧毁了约1000所教堂，抢劫了800多家商店，3万 多犹太人被抓到集中营里面去。 之前，犹太人只是在口头上受到欺负，但政府没有组织暴动去针对犹太人。水晶之夜使当地的犹太人和其他国外人士 清楚地了解，德国政府将不再容忍犹太民族。 很不幸的是当时其他欧洲国家并不愿意帮助犹太难民，有些国家愿意容纳一百或一千个难民，但并不愿意接受更多的 难民。 当时上海愿意接受犹太难民，在1937到1938年这一段时间，犹太人从德国和奥地利陆续来到上海。在二战期 间有2万多犹太人来到上海避难，这是因为中国驻维也纳大使给了许多犹太人来到上海的签证。这些来到上海的犹太人幸而得 以生存下来，毫无疑问，如果他们留在欧洲的话必死无疑。当时的上海是在犹太民族历史的黑暗时期的一线光明。 在今天，我认为最危险的是时间让你忘了过去的事，当你忘记了一件事，那些事就有可能会再发生。我们一定要将过 去告诉大家。这是我们作为犹太人的工作，但这不只是我们的工作，因为二战不只是犹太人历史上，而是全世界历史上的最黑 暗的时候，大家要像犹太人一样去纪念这件事。你可以原谅，但不可以忘记。 抹不去的华沙城 波兰，整个二次大战期间，这个人口并不算多的国家有600万人死于非命。二次世界大战正是从1939年9月1 日纳粹德国入侵波兰开始的。波兰的犹太人有300万惨遭杀害。 波兰驻上海总领事沙法什：我本人并不记得这次战争，也没有受到直接的伤害，但是我的父母和我的其他亲人在战争 中吃了很多苦。 战前和战争开始的时候，我和家人不是住在华沙市而是在罗兹市。当战争开始以后，我和家人就逃离了那个城市。在 逃亡的途中我母亲差一点遇难，(如果不幸发生)我们今天也就不会坐在一起谈话了。我们坐的火车在离开罗兹的路上，遭到 了德国空军的轰炸，很多人都遇难了。我的父母是我了解这段战争历史的启蒙老师，其次就是学校的老师和书本，还有我到奥 斯维辛集中营参观的50多次经历，这些使我了解到这整段历史。看到很多历史的惨状，我是非常痛恨那些德国人的，我怎么 可能不痛恨这些当时残害了我600万同胞的人？怎么能不痛恨那些当时在波兰杀害无辜民众，甚至一些还是睡在摇篮里的婴 儿的人？怎么能不痛恨那些朝孕妇开枪的人？怎么能不痛恨那些抓着小孩的腿把他们的头往墙上撞的人？ 然而我更敬佩那些起来反抗的人们，他们是波兰人。他们流的是波兰的血。 华沙在二战晚期因为发生非常著名的华沙起义，城市几乎被夷为平地。华沙人的反抗从1944年8月1日开始，历 经63天的艰苦战斗，这是波兰民族勇敢的象征，但这也是当时东西两方争夺波兰的一个惨烈的结果。 德国法西斯有计划地陆续轰炸了城市里的楼房，一幢接一幢。 华沙起义对于波兰民族来说，永远是一个神圣的纪念日，但形成的历史事实是它直接导致了华沙市被彻底摧毁，几乎 所有的华沙市民都遭到了杀害或者被赶到各地的集中营，可以说战后华沙不存在了。对于这次起义的评论，我留给专业的历史 学家。我希望战争的流血和牺牲不是无谓的。 冲破地狱之门 作为奥斯维辛的解放者，苏联红军冲破了地狱之门，最先目睹了集中营中的惨状，他们也是这段历史最有力的见证人 。 俄罗斯驻上海总领事柯安富：根据当时回忆录记载，在波兰南部克拉科夫郊外的战役中，领导当时苏联红军的马尔舒 科涅夫得知在波兰有这样的集中营之后，就派了一支部队去解放。当苏联红军到达集中营的时候，他们第一次看到那里的景象 ，那里可以说是残害人的工厂，用别的词不能代替。 二次大战的时候，苏联本土受到了德军的入侵。根据最近的统计，在苏联一共牺牲了2700万人。当然，要完全正 确的数字是很不可能的。在二战之前，苏联和德国有一个《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如果这个条约一直生效的话，那战争也不会 发生了。然而条约被撕毁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在战争初期德国可以很快地占据优势。这也是苏军在战争初期很快遭受巨大损 失的原因之一。 在集中营里受迫害的不单单是犹太人。在战争初期，甚至在战争之前，德国法西斯的头目宣扬一个方针，要消灭苏联 的斯拉夫人，在战争中要消灭5000万斯拉夫人。所以在那些集中营中，斯拉夫人和犹太人一样受到迫害。根据我们掌握的 数字，在德国的各个集中营里，一段时间平均每天要射杀6000名苏联战俘。 下面是一段发生在德国集中营里的故事。 德军试图研制一种新的大炮，为了检验它们能不能对付苏联的坦克，所以从战俘中挑选了三个坦克手。把他们放进坦 克，当然坦克上没有装上炮弹，让他们在靶场上行驶，让德军对着他们射击，为了检验新型大炮的威力。后来这三个人被炸死 了。根据我在历史书籍中读到的数字，当时的战俘最后幸存的只有20％。 列宁格勒这个城市是独一无二的，因为它是1703年由彼得大帝在一片空地上建立起来的。它的建造有一个完整的 规划，这样和谐的城市相信在别的地方是很难找到的。 就是这样伟大的城市，在二战中却遭到了空前的灾难，城市上空盘旋着德军的轰炸机，城外围着严实的德国军队。发 疯的希特勒甚至宣称要把列宁格勒从地图上抹去。 被包围的第一年是非常困难的。在列宁格勒，房间里都有小的壁炉，所有能够烧的东西，比如说家具、书架的木板， 都扔进去了。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不单是因为饥饿，还因为寒冷而死掉了。 在被围困最困难的时候，从列宁格勒，人们努力地通过拉多加湖这条生命之路往外运送老人、小孩和伤病员，往城里 运送食物和一些必需品。从城里往外把孩子运到其他地方，有很多孩子就是这样免于死亡。但是从另一方面，他们中的很多人 后来就没有办法找到自己的亲人了。 在列宁格勒被围困的初期，粮食储备可能只够一到两个月的量。而得到这些粮食在当时是非常困难的，所以当时就出 了两个标准：工作的人每天可以得到250克的粮食，后来又降低到125克，不工作的人是他们的一半。那是已经成型的面 包。在面粉里还搀杂了很多填充的糠和草，为了填满这250克。在1941年的冬天有很多家庭是全家都死掉了。这些在列 宁格勒围困纪念博物馆里都有见证。例如小孩子在日记中很平静地写道，今天奶奶死掉了，第二天妈妈死掉了，接下来爸爸死 掉了，最后只剩下我了。这是非常普遍的情况。据掌握的资料，在长达900天的封锁、包围当中，列宁格勒的居民死亡70 万。我们国家的每个公民，对于这段历史都是非常清楚的。 埋葬法西斯 战争对每个人来说，都是挥之不去的梦魇。回顾战争，战争的各方都有很多感悟。 德国驻上海总领事芮悟峰：虽然我没有去过奥斯威辛，但我去过以色列的大屠杀纪念馆和在柏林的犹太纪念馆，以及 华盛顿地区的犹太纪念馆。奥斯维辛对每一个德国人来说，代表着人类最恶劣的行为。是一个男女老少被杀害的地方，一个德 国人在罪恶的思想下制造的地狱。这就是奥斯维辛对我们来说所象征的意义。 德国在1930年代的时候，因为受到一战失败的影响，经济非常萧条，生活困苦。所以希特勒上台的时候，他所创 造的一种假象，使许多人上了当。他们相信希特勒能帮他们解决过去所受的痛苦。 当然那个时候，德国的媒体也不是开放式的媒体，纳粹党很快控制了所有的媒体。在早期就有很多书被烧掉了，对政 府持有偏见的记者和作家被关进了监狱，或者被驱逐出境。因此纳粹党在很短的时间里，掌握了全国所有的信息导向。 1940年，对波兰的战争和对法国的战争很快结束了，德军的伤亡很少，波兰和法国有很多的战俘，所以德国人民 以为德国赢了这场战争。但战争给波兰和法国所带来的死亡和毁灭，德国人民并没有体会到，所以我们可以理解当时人们认为 战争的政策有益于德国的发展。 1944年的7月份发生了一件事情，是所有德国人都难以忘怀的。暗杀希特勒的行动计划在一次会议中进行，那天 希特勒召集他的顾问开会，炸药放在一个公事包里，包放在会议桌旁边，炸药爆炸以后，很奇迹地希特勒只受了轻伤。 德国人民在纳粹党的政权下生活得时间长了，就渐渐发觉纳粹的政策是错误的。他们发现策动战争也是错误的，一些 比较有远见的人发现得早，当战火慢慢逼近德国，盟军轰炸了德国的城市，就像早期德军轰炸盟军的城市一样，德国人民领悟 到战争是罪恶的。事到如今，后悔已经太晚了。在德国，暗杀希特勒的勇士是被当作英雄来看待。每年7月20日是他们的纪 念日。 战争接近尾声的时候，在我的故乡汉堡，有一夜上万人在英国空军轰炸中被烧死了。当时大火烧得非常猛烈，有些人 为了求生跳到河里去，但是并没有效果，因为空气太热了。所以这段时间，对汉堡人来说是战争中最危险的时候。但是从别的 角度看，希特勒掌权的时候，才是最黑暗的时刻。 中国有一句话，叫“前事不忘，后世之师”，我们对自己在历史上所犯的错误进行了检讨。(3月28日到3月31 日每晚8点，上视纪实频道《往事》栏目将独家推出《血色集中营》系列。本文根据《血色集中营》采访整理，网站http ／／was.stv.sh.cn)- 相关专题：新民周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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