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周刊：林肯的反分裂之道

　　若林肯未能成功遏止南方各州的分裂，统一的美国就不复存在，那么也就妄谈今日之美国。

　　近日，亚伯拉罕·林肯的名字再度成为热点。不仅因为4月14日是这位美国第16任总统被刺140周年，也由于越来越多的人意识到，林肯的伟大并不在于废除了奴隶制，而是通过南北战争挽救了分裂的美国，为这个世界强国奠定了坚实的历史基础。

　　美国的“一国两制”

　　林肯所处的时代，正值美国经济发生显著变化的时期，南北地区也在各自不同的发展之路上越走越远。

　　北部发展海上贸易，扩大航运业，进行大量的资本原始积累。自1790年在罗得岛建立第一座棉纺厂后，北部其他地区也陆续建立。从19世纪初期起，大量资金投放于工商业。在大力引进西欧科学技术的同时，鼓励创造发明。在林肯当选总统之际，美国工业生产居世界第4位，2／3的制造品由东北部生产。西欧移民大批涌入，并向西迁移，为发展经济提供了自由雇佣劳动力。

　　但在南部，以奴隶劳动为基础的棉花种植园经济不断扩大，由大西洋沿岸各州扩展到得克萨斯境内。而在西部新开辟地区，是推广自由劳动制还是奴隶制，南部和北部的代言人争执不休，成为全国政治斗争的主题。1820年北部对南部做出让步，达成《密苏里妥协案》(Missouri Compromise)，允许南部各州延续奴隶制度。但规定北纬36.5度以北、密西西比河与落基山脉间的大平原，永远不得建立奴隶制度。这其实就是在法律上实行“一国两制”，但南北双方“各行其是”的局面只维持了30多年。

　　19世纪50年代，南北之间为奴隶制的争执开始白热化。争论的焦点不是美国南方是不是应该废除奴隶制，而是新加入的一些州里是不是允许奴隶制，这关系到自由州同奴隶州在联邦政府内的权力分配上的平衡。美国的民主党分裂成自由派和奴隶派，前者和民权党成立共和党。

　　1854年，在北纬36.5度以北的内布拉斯加和堪萨斯两州加入联邦。3月，参议院议长、民主党领袖道格拉斯认为“奴隶制度是否应该设置，应该让州民自己来决定，中央议会对这一点不能加以干涉”，并施压使该法案在国会通过。此法案暂时维持了联邦内自由州与奴隶州数目上的平衡，从而继续了“一国两制”的局面。

　　一切以联邦之名

　　1860年的美国大选，是美国历史上最富有地域色彩的一次选举。反对黑奴制的共和党人林肯获得了18个自由州中17个州的多数票。虽然未得10个蓄奴州的任何选票，却因拥有选举人团的多数票而当选美国第16任总统。

　　林肯本人反对黑奴制，可能从他22岁在新奥尔良第一次看到奴隶市场开始。在39岁当选国会议员时，林肯提出废止奴隶法案，但遭到否决，这种不得志或多或少是他在任期届满后回家当执业律师的一个原因。1846年，46岁的林肯重返政坛，奴隶问题仍然是其关心的主要议题之一。但林肯并没有因个人偏好而影响他作为总统的判断力，是南方把美国逼上内战的道路。

　　正如佩奇·史密斯在《战火的考验》一书中所写，林肯的当选，使“南部到处笼罩着绝望和沮丧的气氛”。从12月20日开始的一个月内，南卡罗来纳、密西西比、佛罗里达、亚拉巴马、佐治亚、路易斯安那等南部州纷纷宣布退出联邦。1861年2月初，退出联邦的南部州成立“南部同盟”，推举杰菲逊·戴维斯为临时总统，并通过一部坚持奴隶制度的临时宪法，“首都”设在弗吉尼亚州的里士满。

　　在维护国家统一的生死攸关时刻，林肯多次向南方递出橄榄枝，希望南方认识到限制奴隶制的区别，并表明共和党并非是废奴党，目的不是要废除南方的奴隶制，要求南方各州不要脱离联邦，而是在联邦内解决问题。他在3月4日的就职演说中说：“心怀不满的兄弟们：国内战争的那把钥匙，并不是在我这儿，而是在你们手中。政府不会攻击你们，只要你们不采取攻击姿态，冲突决不会发生。”

　　然而，南方各州不再愿意受“一国两制”的限制，坚信自己有脱离联邦、寻求独立的权利。既然美国联邦是由各州自由加入而组成，各州仍有权利自由退出。许多反对奴隶制的人士加入了南军。南方军队的总司令罗伯特·李将军，极力反对奴隶制，家中的奴隶早就恢复自由。他曾表示：“不论在一个怎样的国家内，奴隶制度在道德上和政治上总是罪恶。这制度对于白种人的害处，比对于黑人的害处还要大。”但当南北战争爆发后，这位南方人说：“要是美国的统一崩溃，政府分裂的话，我决定要回故乡，和民众一起受苦。”

　　而北方则认为，各州既然已经加入联邦，就已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加入时需要全体联邦成员的同意，退出时也必须经过同样的程序。许多原来南方的盟友人士也踊跃地加入联邦军队，攻打南方。林肯最后派出的格兰特将军(后出任美国第18任总统)，家中就养了不少黑奴。而且，内战中南北两个集团的分界线并不是以奴隶制为区别。马里兰、肯塔基和密苏里这三个奴隶州就加入了北方阵营。

　　由此可见，对统一与分裂权利的认知不同，构成南方与北方的分界线，而不是对奴隶制的认识，因为北方当时是允许南方蓄奴的。正如1862年8月，林肯在给朋友的一封信中写道：“我在这场斗争(南北战争)中的最高目标是拯救联邦，既不是保全奴隶制，也不是摧毁奴隶制。如果我能拯救联邦而不解放任何一个奴隶，我愿意这样做；如果为了拯救联邦，而解放所有的奴隶，我愿意这样做；如果为了拯救联邦需要解放一部分奴隶而保留一部分，我也愿意这样做。”

　　战争爆发后，美国国会立刻通过了《反脱离联邦法》(Anti-secession Law)，宣誓美国作为一个完整的国家，绝不容许分裂。美国的每个成员、每个公民与生俱来的天职与首要义务就是保卫美国的完整与统一。

　　历时4年的南北战争，虽然使双方花费军费61.6亿美元，投入兵力300万人，61.5万人长眠疆场，伤者不计其数，但值得一打。此后的美国人民更加注意在法律方面加强对分裂行为的约束，修订和完善了很多相关内容。若林肯未能成功遏止南方各州的分裂，统一的美国就不复存在，那么也就妄谈今日之美国。撰稿／金 姬(记者)

　　相关专题：新民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