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事件留下的公众财产：对权力保持警惕(4)

　　“深喉”四大猜测

　　真正的“深喉”费尔特多年来也被人怀疑过，但在主要“嫌疑犯”名单里，他根本排不进前四名。

　　一号嫌疑：拉吕

　　拉吕在水门事件中被称为“皮包人”，他是前司法部长约翰·米歇尔的特别助理，而米歇尔1972年正指挥尼克松竞选总统连任的工作。虽然他坚持声称自己不是人们寻找的“深喉”，但是他参与“水门事件”的事实使其无法逃脱人们质疑的目光。

　　二号嫌疑：帕特里克·格雷

　　联邦调查局推出的“深喉”是帕特里克·格雷。1972年，联邦调查局第一任局长胡佛去世，尼克松指定司法部副部长格雷担任执行局长。没过一个月，水门事件发生。1992年推出的一个纪实片《水门事件：秘密故事》，把格雷称为首要告密嫌疑人。

　　三号嫌疑：中情局系统

　　许多研究“深喉”的学者都认为，“深喉”也很可能是一名中情局官员，因为中情局也有机会接近“水门事件”相关的高级机密情报。怀疑的目光集中在迈耶身上，他和伍德沃德是同门师兄弟，都毕业于耶鲁大学，在政界和传媒界都很吃得开。更巧的是，迈耶的妻子是《华盛顿邮报》主编布拉德利第二任妻子的姐姐。

　　四号嫌疑：黑格&基辛格

　　很多人认为，“深喉”很可能就埋伏在尼克松身边。人们把视线瞄准了在“水门事件”中全身而退的两个人：尼克松的幕僚长黑格和国务卿基辛格。伍德沃德1969年至1970年间在海军担任通讯官，有机会接触到当时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任职的黑格准将。基辛格曾在尼克松第一任期时担任他的国家安全顾问，第二任期时升为国务卿。

　　伍德沃德 发迹“水门”

　　本报记者 刘辉　伍德沃德又出书了，又是一本关于白宫内幕的畅销书。不过这次，他听到的不再是溢美之词，当然，白宫除外。因为这本《战争中的布什》是在给布什的脸上贴金。

　　为写这本书，他几乎采访了布什内阁的每一个主要成员，包括总统本人、副总统切尼、前国务卿鲍威尔、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等。有人觉得能够接受伍德沃德的采访是一种荣幸，熟悉他的人或者接受过其采访的人称，伍德沃德有明星魅力。

　　鲍勃·伍德沃德俨然已经是一位明星了。事实上，从1974年8月8日尼克松总统下台时他就是了。关于“水门事件”的报道让他和搭档伯恩斯坦获得了1973年的普利策新闻奖，也开始享受一个把总统拉下马的传奇人物的光荣。据说，从那以后，报考新闻专业的学生明显多了起来。

　　伍德沃德笔耕不辍，从当年描写“水门事件”的《总统班底》开始，至今出的书差一本就满一打了，而他的每一本书一出版就会登上畅销书排行榜。最新的《战争中的布什》在去年曾连续数周稳坐美国各大畅销书排行榜榜首。

　　伍德沃德仅靠版税就可以过富豪生活了，现在他住在华盛顿权势阶层聚居区的一所豪宅里，那所房子常会被人误认为是部长或国务卿的官邸。

　　伍德沃德对“水门事件”的报道给《华盛顿邮报》带来了与《纽约时报》齐名的声誉，而此前，连伍德沃德的父亲都没有听说过这份报纸。刚到《华盛顿邮报》时，伍德沃德“并不像一个在华盛顿这样的大城市里的日报记者”，1970年，在《华盛顿邮报》两周的实习期间，他写了17篇文章，但没有一篇被采用。于是，伍德沃德被派往该报下属的一家小报，在那里他出乎意料地取得了成功，成为首席记者。第二年，伍德沃德被调回总部。

　　1972年，上天给了伍德沃德成名的机会，他抓住了。海军出身的伍德沃德有着锲而不舍的精神，他和伯恩斯坦历时两年，终于找到了共和党人派人侵入民主党总部及尼克松总统试图掩盖事实真相的证据。伍德沃德从此名声大噪，只要有他的署名文章，当期的《华盛顿邮报》就会掀起销售高潮。

　　此后，伍德沃德的人气持续升高，面子越来越大。他也拥有了许多自己的秘密渠道，能为“深喉”一直守密多年的他有资格取得所有线人的信任。许多别人采访不到的大人物都愿意接受他的采访，或者说是不得不接受他的采访，因为他总会通过自己的渠道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接受他的采访等于给自己一个辩解的机会。所以，伍德沃德聪明地把自己的眼睛瞄准了白宫，并成为这一题材权威作家，他根据独家采访出版的一本本著作，也就逐一登上了《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的榜首。

　　1981年，这位曾经在海军舰船上自办小报的年轻人，在自己38岁的时候荣任《华盛顿邮报》执行副主编，他被美国新闻界誉为“新闻记者之王”，成为年轻记者的效仿对象。

　　正是有伍德沃德这样的记者顶着，《华盛顿邮报》每遇大事，总会做出快速反应，其中必然出现伍德沃德的大作。曾经买得《总统班底》版权的美国西蒙·舒斯特出版公司恭维伍德沃德说：“没有哪位作家比得上他，没人像他那样渠道通天、分析透彻和经验丰富。”

　　在被问到“在你职业生涯中什么最值得自豪”时，伍德沃德表示，没有什么值得自豪的，因为他认为自豪就是骄傲。不过，他还是提到了“水门事件”，“你不可能在一天之中搞清楚一个人或一件事，慢慢来，再挖掘，然后再回到这件事中来。但没有人那样做，除了我。”

　　但由于和白宫走得太近，伍德沃德招致了一些非议，已经有人把他称为“御用记者”。因为，在他的书里已经很难看到对白宫犀利的批评。

　　“深喉”的遗产

　　本报记者 蒋志高　1973年11月12日，毛泽东在会见基辛格时，半开玩笑地问道：“为什么你们国内，对‘水门事件’这个屁事那么在乎？”中方翻译唐闻生说，她不能直译“屁事”一词，毛泽东和参加会见的周恩来以及外长姬鹏飞都笑了。翻译解释说，“屁事”在这里只是个比喻，意为那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事实上，即使在美国，这一事件刚开始也是被当成“三流爆窃案件”。但是，就是这一看似微不足道的事件，最终被证实为美国200多年的历史上最大的政治丑闻之一，30多年来一直深深地影响和制约着每一位总统及公职人员的行为。

　　无论马克·费尔特当初是出于什么动机爆料给《华盛顿邮报》，无论他现在又是出于什么动机主动选择将自己曝光，英雄也好，叛徒也好，他对美国政界以及新闻界的影响和改变都已经被记入历史。

　　一个自由而负责的新闻界

　　“华盛顿有四大权势集团，按其重要性的顺序排列，它们是：新闻界、官僚机构、国会、情报系统。”因“水门事件”而入狱18个月的前白宫办公厅主任霍尔德曼在他的回忆录《权力的尽头》一书中恨恨地写道。

　　的确，如果说“水门事件”是座冰山，那么没有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超乎寻常的调查，公众也许永远不会知道这座冰山到底有多大。在两年多的时间里，这两名记者揭开了发生在白宫内的种种肮脏交易：从电话或电报上窃取情报，非法闯入他人居所以及寻求非法手段来掩盖这些罪行。

　　伍德沃德和伯恩斯坦的努力不仅提升了《华盛顿邮报》的影响力，也给记者这个职业带来了良好的声誉。“新闻开始成为美国大学里最受欢迎的专业，许多大学因此增设或扩建新闻系。受水门热的影响，各媒体的新闻编辑部都以美国报纸历史上少有的狂热热衷于制作新闻调查节目。”《华盛顿邮报》的小伦纳德·唐尼说。

　　现在媒体已经知道，在那个时候，他们的热情在某种程度上带有一定误导性，因为优秀的新闻并不总是要颠覆总统。

　　今天，在商业的侵蚀下，新闻正变成娱乐，娱乐正变成新闻，平衡高质量新闻和企业赢利之间的矛盾是新闻业必须要面临的重大挑战。重读“深喉”，重温“水门事件”，可以再次提醒这个社会，一个自由而负责任的新闻界有多么重要。毕竟，平庸的报纸和严肃的报纸之间存在巨大差别。

　　一套成熟的权力制衡机制

　　除了提高了媒体监督政府的能力，“水门事件”更为重要的是向全世界演示了权力是如何制衡的。真正把尼克松拉下马的不仅是《华盛顿邮报》，还有联邦法院、国会水门案调查委员会和特别检察官等机构的齐心协力。

　　正如学者所言：“美国自立宪建国以来，先后经历过南北战争、两次世界大战、30年代经济大萧条、朝鲜战争、越南战争和水门事件等重大危机，但却没有出现独裁政府和专制暴政。细究其因，强调分权与制衡和注重新闻自由的宪政体制功不可没。”

　　2005年6月1日，马克·费尔特表白身份的第二天，《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名为《真实与谎言》的专栏评论，文章写到：“‘水门事件’提供了一个民众应该怎样对待政府的范例：极度怀疑。”或许，这种对权力的警惕是“水门事件”留给公众最宝贵的财产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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