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保卫“新罗马帝国”

　　本土居民不愿从军时，外籍士兵能保卫美国吗？

　　( 精英在流失，军队组成的族裔忠诚度在递减：黑人不如白人，西班牙语人不如黑人，外国人不如西班牙语人。

　　当“新罗马帝国”看似被源源不断的异质文化移民改变其国家属性，在其军队越来越

依赖非白人甚至是外国人时，它 的制度成为其不会为渗透进来的“内部人”颠覆的最后屏障。)

　　黄章晋

　　7月11日，美国公布的6月征兵数字显示，美国陆军今年的征兵目标将无法完成，虽然美国陆军曾在5月20日下 令停止征兵一天，对征兵工作人员特别整顿。难怪兰德公司称美国陆军的负担太重了。

　　美国征兵难的另一个显著变化是，从“9·11”开始，新兵中黑人士兵的比例迅速降低。

　　黑人：从不被信任到渐成主力

　　如果黑人当兵热情持续降低，将让美国征兵更困难。因为，今天美国军队中黑人士兵的比例远高于其在人口中所占比 例。据统计，黑人在美国人口比例约为12％，但黑人士兵则最高曾达到23%，在陆军中则超过1/4。但2005年美国 新兵中黑人士兵不到14%。

　　然而历史上，黑人不但不是美国的重要征兵来源，而且曾长期在军队中不受信任。越是在种族歧视的年代，黑人在美 国军队中的比例就越低。就如罗马帝国一样，保卫帝国的军人长期由有公民权的罗马人承担，地位不平等的奴隶和被征服民族 不需要承担战场流血的责任。美国内战年代，黑人加入北方军队，第一次成为美国士兵来源，但数量少且处于次要地位。

　　二战对兵员的巨大需求，才真正使非盎格鲁-撒克逊民族的美国人成为大规模征兵对象，在战争背景下，宣传画和好 莱坞电影开始渲染典型美国白人与黑人、拉丁人团结战斗的动人场景。

　　然而，在种族隔阂的时代，黑人往往单独编制，且在精锐部队比例偏低。对黑人忠诚度的怀疑则在朝鲜战争中达到顶 点。第二次战役中，出现一个黑人工兵连未经战斗抵抗，就集体向志愿军投降的“事故”，自此黑人不再被单独编制。

　　经过上世纪60年代黑人民权运动，黑人地位大大提高，对美国的国家认同感同样提高。因为黑人找工作比白人难得 多，当兵不失为良好的谋生手段。

　　真正改变美国军中族裔和社会阶层比例的，是征兵“抽签制”的变迁。“抽签制”时代，美国精英阶层有相应的尚武 精神，政客中有相当比例军人出身。“抽签制”逐渐式微并最终于1973年被废除后，美国上层和富裕家庭当兵者迅速减少 ，在战争期间则近乎绝迹。黑人迅速填补了空缺，而白人大多来自无力供他们上大学的家庭。当年，西点军校学生几乎是白人 精英的代名词，今天可见各阶层各种族学生。

　　近半个世纪来，美军黑人士兵的比例不但大幅度提高，在军中地位亦有大幅度改善，虽然今天美国军队黑人军官只占 军官总数的11%，但终于有了一位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鲍威尔将军。

　　没有了黑人，明天谁当兵？

　　亨廷顿：美国人的国家认同危机

　　2003年，美英联军对伊拉克的进攻刚刚打响，沙特的美军基地就发生了一起特殊的袭击事件：一名美军士兵向战 友熟睡的帐篷里扔进了几枚手雷。他是阿拉伯裔美国人。

　　发生国家认同危机的，并非这一名士兵，“9·11”后美国出兵阿富汗，新征士兵中黑人的比例就一直在急剧减少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今天——“我们的孩子在替谁打仗流血？”有黑人父母这样问。

　　“9·11”是美国人国家认同的拐点。亨廷顿在他的新书《Americannationidentity》( 中译本《我们是谁？》)提到，“9·11”后，星条旗的市场需求比之前增长了10倍，人们这才开始想起自己是个美国人 。然而，亨廷顿发现，这种热情一年后就几乎消失殆尽。美国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国家认同危机。

　　在黑人不愿战时当兵的时候，比黑人更穷的西班牙语后裔在新兵中的比例逐年增加。尽管，今天美军中西班牙语后裔 比例仍远低于其在人口所占比例，但比起以往有了大幅增加。甚至在美军征不到足额兵员时，不少未获得美国公民身份的西班 牙语移民以从军曲线拿国籍。

　　然而，以立军功方式获取美国国籍的人只是罕见的少数，西班牙语后裔对美国的国家认同仅从目前新兵比例就可看出 来。

　　1998年2月，美国与墨西哥的一场足球赛上，9万名到场球迷沉浸在墨西哥国旗的海洋中，打出星条旗的观众被 打得抱头鼠窜，然而，这场比赛在洛杉矶举行，球迷几乎全是美国人——讲西班牙语的美国人。

　　亨廷顿担心的，正是越来越多的西班牙语移民和亚洲移民改变了美国人的国家认同。

　　空心的新罗马帝国军队：

　　不讲英语的“自由军团”

　　对周边民族开放的强大帝国，都曾面临军队非主体民族化的局面。

　　公元200年，罗马帝国塞维鲁皇帝举办了一次军事运动会，一名个头比姚明还高的蛮族俘虏请求参加比赛，结果， 这位叫马克西明的超级力士一口气撂倒了23名军团壮士，皇帝立即将之纳入自己帐下禁军。35年后，马克西明成了罗马帝 国历史上第一位蛮族出身的皇帝。

　　马克西明和公元304年在中国称帝的匈奴人刘渊不同，因为马克西明当皇帝，是罗马军团黄袍加身的传统，而后者 只是对流落中原的匈奴部众振臂高呼：匈奴人是汉公主的后代，自然有资格当汉天子——他们尊的先帝是著名的刘阿斗！

　　中国类似罗马帝国的一幕发生在武则天时代，大周天子尚武，举办全军射箭比赛，结果走上台来领奖的，竟然是高丽 人和突厥人。国势正如日中天，却出现了让女皇非常不爽的尴尬：汉人到哪儿去了？

　　这场射箭比赛几十年后，突厥族军事强人安禄山于公元756年正月在洛阳称帝。

　　吸收突厥人当兵而被颠覆、控制的另一个超级强国，是阿拉伯帝国。

　　这几乎是历史上所有超级帝国的共同命运：尚武打造强国，强国吸引蛮族，军队被蛮族化，蛮族强人颠覆国家。

　　在兵员捉襟见肘之时，美国像历史上的超级强国一样，眼睛早盯到了外国人身上，这个有着移民传统的国家今天的“ 绿卡部队”人数上升到历史的顶点：3.7万人。这还不够，美国外交关系委员会的专家撰文提出，组建全部为外籍人的“自 由军团”，直接派赴反恐战场，在“自由军团”，士兵甚至不需要会说英语。

　　最后的制度屏障

　　今天的美国，与历史上的罗马帝国有太多的相似。非白人移民的增加，日益削减国家认同，主体民族从军兴趣日减， 征兵日益依赖新移民甚至外国人。

　　美国，这个被称为“新罗马帝国”的超级强国，会不会重复历史？

　　亨廷顿们对今天美国人的国家认同危机的担心，也许将成难以改变的事实，尽管美国对欧洲、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地 移民的大门开得远比非白人移民更宽，但是，美国从一个有民族属性(盎格鲁-撒克逊人)、人种属性(日耳曼人后裔)、文 化属性(英国新教文化)的国家，逐渐变成一个丧失民族属性、人种属性乃至文化属性，最后只剩下美国政治价值观的国家。

　　亨廷顿在担心国家认同的时候，没有注意到美国军队的变化：精英在流失，军队组成的族裔忠诚度在递减：黑人不如 白人，西班牙语人不如黑人，外国人不如西班牙语人。

　　这一切，都与历史上那些吸引多民族的开放帝国相似，但是，美国在失去一切“美国特性”后，还之所以成为美国， 是因为其有一套独特的政治制度，甚至与同样曾是民主共和体制的罗马帝国有着本质的不同。

　　美国是一个崭新的现代宪政国家，即使它的军队中白人最终处于边缘地位，它的制度也保证其不会出现军人寡头政治 。当“新罗马帝国”看似被源源不断的异质文化移民改变其国家属性，在其军队越来越依赖非白人甚至是外国人时，它的制度 成为其不会为渗透进来的“内部人”颠覆的最后屏障。

　　只是，这个新征士兵中1/4的人有过被捕履历的国家，谁可倚为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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