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环球邮报》记者“话说长江”

　　【作者】Jan Wong

　　加拿大《环球邮报》推出“中国特刊”，其中记者Jan Wong乘船沿长江而下，亲身感受了这条“新丝路”的喜悦与阵痛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往来穿梭于轮船甲板之上绝大部分为长者、美国人或者是沉溺

于背包旅行的人。仅对于Minnie Li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因为她此行长江的任务就是让过往的游客购买其父亲亲手制作的丝绸风筝。

　　相伴风筝女

　　长江是中国新的丝绸之路。这条中国最长的河流承担起了全国70%的内河水路航运，长江流域居民达5亿，粮食产量占全国40%，棉花产量占50%。

　　上个月，经《中国日报》证实，长江三角洲已经超过珠江三角洲，一跃成为中国最重要的经济带。长江流域的经济平均增长率为18%，为整个国家的2倍。

　　我打算走完长江全部可通航的距离——2188公里。我总共走了7天6夜，而Minnie Li一直与我同行。

　　Minnie Li每月需要付给船运公司500元，这样她才被获准在甲板上卖风筝。她的真名是李世英(音译)，长时间的经营之道让她也学会了给自己取一个搞笑的西方名字。李的父亲最近辞掉了建筑工人的工作，专门在家里做风筝。但他自己不会画，这样有点美术底子的李就在风筝上画了龙、青蛙、鹰和蝙蝠之类的动物。

　　每天她就坐在甲板上，时间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地过去，却始终无人问津。

　　我发现，每次她想用英文说“风筝”(kite)时，听起来都像是在说“猫”(cat)，船上的外国买家听起来很困惑。我决定帮帮她。

　　“风筝”，我说(用英文)，让Minnie跟着我复述。

　　“猫”，她说。

　　我在风筝后面加上了复数，“风筝”。(kites)

　　“猫，”(cats)听起来就是给猫加上了复数。

　　我决定放弃，并在船上“招募”了一个专门教英语口语的老师Wendy Loo。一刻钟后，问题解决了。

　　长江上的“豪游”

　　我在重庆坐上了“维多利亚玫瑰”号。眼下，十几座崭新的跨江大桥飞跃长江，各种运输工具从桥下驶过，有时十几个游艇排成一列，在一只拖船的帮助下前行。这里的交通十分拥挤，

　　2005年的旅行小册子上说“维多利亚玫瑰”号是五星级的、由美国管理的轮船，我所在的小型舱的费用就是1900元。其主人为一居住在纽约的上海人。当初他买下这艘船作为礼物送给爱妻，并以妻子的名字为船命名，就这样他淘来了第一桶金。

　　可“维多利亚玫瑰”号上唯一能跟美国挂上钩的东西就是美中结合的食物，一种罐装的土豆泥和酸甜鸡丸，用刀叉食用。换句话说，这是一种被从未去过美国的中国厨师重新诠释的美中食品。

　　这其实是一艘中国轮船，自来水龙头里流出来的都是河里的水，虽经过过滤，但却不能饮用，每位旅客每天只能供给1.5升瓶装的蒸馏水。额外的则需要1.5美元一瓶。金属地板摇摇晃晃的，淋浴却不出水，“豪华”游轮甲板上的椅子是白色塑料的，在沃尔玛超市里面仅售4.99美元，每当一阵风袭来，椅子得和栏杆捆绑在一起，这样才能免得我们被风刮到河里去。

　　但与15年前我在这里所乘坐的无星级渡轮相比，这搜轮船简直是天堂了，回头想想，当年的小船与河，两者放在一起，让人感觉就是一个巨型的免冲洗厕所。现在，每到一港口处，农民们都要收拾走船上厨房里的残留食物，拿回去喂猪，但我们的排泄物还是要流入河里，虽然还有一些果汁盒、易拉罐、烟盒、塑料袋和玻璃瓶、黑色垃圾袋和一些浮在水面上的鞋子，但河水看上去比以前干净了许多。

　　硫磺、氮氧化物等有害微粒在天空中形成了白色的雾，一时半会儿都不能散去。这些都是河边的石灰窑、砖厂和电厂所产生的废物，还有大量的煤等待着往下游运。

　　《中国日报》曾将长江的污染称之为“定时炸弹”。

　　废弃之城

　　三峡大坝是

　　理智地计算一下，中国还需要10个这样的大坝才能挑起新工业革命的重担。在这一点上，北京方面坚持表态说，大坝的兴建能够让1.5亿中国人脱贫。

　　但与此同时，大坝的修建也淹没了一些城市。鬼城酆都就是其中的一个。

　　如今酆都老城区已整体搬迁，在其他游客造访留下的庙宇之际，我一个人开始了自己的探险之旅。这座城市看上去像是曾经发生过战争。大量的砖块和混凝土从窗户里飞溅出来，即将倒塌的房子旁边也没有警示牌。由于任何没于水中的建筑将来都可能对往来的船只造成危险，因此要把他们全部拆掉。

　　壮观的六角柱结构中国银行大楼倒塌了，在另一座楼楼顶上，三株小树从瓦片缝隙里钻了出来，每片叶子上都挂满了尘土。我钻进了一间空房子里，爬上破旧的楼梯。从黑板上的粉笔字体可以看出，这里以前是个高中，时间停滞在1997年，那个时候这里的全部居民搬迁到了海拔更高的地方去。

　　在这段拆迁的日子里，垃圾并没有被有效回收，即将搬走的移民们留下了许多腐烂掉的废物。最近的几场大雨还给这里带来了大量的污水和淤泥，终于明白为什么在离开游船的时候，导游往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洒了一些风油精。

　　唯有这乒乒乓乓的用锤子敲打砖块的声音才打破了这里的沉静，这些在地上敲砖的人还想从酆都的废墟中狠赚一笔。男男女女以及那些几乎抬不起一根木棒的老者们正在以这种拾砖的方式将酆都夷为平地，他们这样做的收入仅相当于每天3美元。而现在这些人终于到了收工的时候了。

　　一个身着粉色衬衫的年轻女子坐在碎砖中间，她一边凿着砖块上的泥巴，一边说：“我们也只能这样做，虽然累了点，但总得养家糊口吧！”

　　这里的人们都是徒手回收每一件废物：窗户、门、管道、电器、电线、砖、梁、钢条……这可真是个巨大的工程啊！

　　旅途的最后，Minnie Li只卖掉了一个风筝，刨去成本，净赚1块钱。

　　她告诉我其实不愿意卖风筝，这是一个让人看不到希望的行当。虽然用竹子和丝绸做成的风筝很时髦，但爱坏、不易携带，价格又太贵。我问她的梦想是什么，她说并不奢望成为百万富翁，“其实想当一名老师”，她说，“我爱孩子”。(子丰/编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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