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将终结歧视华人国籍法的背后

　　本报特约撰稿 周礼

　　据印度尼西亚《罗盘报》网站3月16日报道，印尼国会特别委员会目前正就新的国籍法草案进行最后的磋商。据悉，新国籍法草案将规定，凡是在印尼出生的外裔印尼籍公民，今后不必再办理印尼公民国籍证，凭出生证就可以证明自己的印尼国籍。这意味着针对华裔公民实施了48年的国籍证制度将告废止，今后印尼华人无须再持有国籍证就可合法地在印尼居

住、活动。

　　一部歧视华人的恶法

　　长期以来，印尼国籍证被视为印尼政府歧视华裔的根源，为人诟病。1958年，印尼政府根据第62号总统令制定了印尼国籍法，要求每一位外裔公民都执有“印度尼西亚公民证”(即国籍证)。而在随后印尼的“排华”高潮中，印尼政府将该法演变成了专门针对华裔的“紧箍咒”，特别将华裔公民列为“非原住民”，要求华人必须拥有国籍证，且在办理各种证件或手续甚至子女入学时都必须出示国籍证，并支付相当数量的费用，而其他外裔公民则不需要。数十年来，此规定不仅使印尼华裔在政治上备受歧视，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也不胜其扰，许多印尼政府部门在办理公务时都以此规定对华裔进行刁难，大肆敲诈钱财。

　　因此，印尼国内有识之士曾不断呼吁政府取消这项歧视性法令，并反讥“难道说其他民族对于那些在印尼土生土长的华裔来说更为印尼化？”

　　1998年印尼爆发大规模排华事件后，印尼政府对该法令的态度出现转机。苏哈托政权垮台后，过渡期总统哈比比下令终止印尼华裔的“非原住民”身份，禁止用国籍法中有关“原住民”与“非原住民”的法律定义区分华裔或非华裔，并撤销该法令。2002年7月，印尼司法与人权部宣布撤销有关“华裔公民必须拥有国籍证”的法令，停止签发印尼华裔所需要的国籍证。2004年5月，梅加瓦蒂总统在纪念1998年5月暴乱的祈祷会上首次就华裔是否仍需要拥有印尼国籍证问题公开表态，重申印尼华裔公民无须拥有印尼国籍证。但直到现在，印尼政府并没有颁布正式的法令废除国籍证。因此，一些部门依然我行我素，继续要求华人在申请证件或办理手续时出示国籍证。

　　喜不自胜中的忧虑

　　国籍证制度将告终止的消息传出，立即在印尼华人社会激起反响。印尼华裔总会、印华百家姓协会等华人社团表示，早在五百多年前就有中国人在印尼衍生发展，他们和当地居民和谐相处，共同发展。多少个世纪后，华裔仍受到诸多歧视，这是非常不明智。作为一个多元化的国家，政府和议会对所有民族都不能有任何偏向，必须保持中立的态度。

　　当地华裔民众也认为，新国籍法草案获得颁行，将极大地方便当地华裔的生活，也进一步体现了政府推动民族和解的善意与决心。

　　不过，也有部分华裔表示，消除种族歧视是民间和官方法令条例两方面缺一不可的事，尽管近年来政府相继取消一些歧视性法律，华人处境得到改善、社会地位有所提高，但在印尼民间对华人的偏见和歧视却并没有得到根本扭转。去年11月狭隘民族主义者和极端主义势力就曾通过手机短信鼓动并号召印尼族裔起来袭击华人，令人至今心有余悸。因此新国籍法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善华人的地位和其他族裔的偏见还有待时间观察。

　　中国富强，华侨地位上升

　　观察人士分析，作为排华事件频发、狭隘种族主义情绪根深蒂固的国家，印尼政府近年来积极通过废止华裔最深恶痛绝的国籍证制度等改善华人在当地的社会地位，有多方面的考虑。

　　首先，中国与印尼关系中最大的问题就是华人问题。1998年印尼针对华人的暴乱就曾让两国关系一度紧张。近年来，中国的崛起带动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影响力不断提升，使印尼意识到要想在复杂的国际环境中争取一席之地，改善并发展与中国的关系必不可少。而作为印尼的第四大贸易伙伴国，中国强大的经济拉动力也使印尼受益匪浅。在这种情况下，通过改善和提升印尼华人的社会境况向中国示好，以求获得中国在国际政治和经济发展中持续的提携和帮助无疑是明智的选择。

　　其次，印尼华人多年苦心经营形成的巨大经济影响力和庞大社会关系，向来是印尼政府不得不倚重的力量。1998 年“五月暴乱”后，华人资本的撤出曾一度让印尼经济陷入困境，印尼政府事后不得不下大力气收拢华人资本以求本国经济复苏。而苏哈托政权垮台后，华人政治力量的迅速崛起，也令印尼政府不容忽视。2004年，华人成为印尼大选中各政党拉拢和利用的对象。根据印尼大选委员会统计，参加大选的24个政党共派出300多位华裔候选人参与国会及地方议会选举，是印尼建国来最多华裔参选的一次。政治力量和经济利益的双重考虑，要求印尼政府在如何拉拢华人上作出新的政策选择。

　　再次，1998年的大规模排华事件在令华人遭殃的同时，也令印尼的国际形象蒙羞。国际社会一度将印尼与因种族仇杀而臭名昭著的某些非洲国家列为一类，令许多国际资本“望印却步”。印尼政府近年来在取消歧视华人的法律法规方面做足了文章，以求获得国际社会的谅解和认同。事实上，这些举措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取得了成效，连一向挑剔的美国国务卿赖斯也在最近对印尼的访问中，不吝言词赞扬印尼的宗教宽容和生机勃勃的民主。

　　相关专题：青年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