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蒂来到巴黎开始漂泊之路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16日15:08 南方人物周刊

  漂泊之路

  我眼前放着一张翠蒂那时在巴黎的照片。如果不知道她之前的经历,你很难把这个胖胖的女孩子和那些遭遇联系在一起。虽然笑容里有些疲惫,但你仍然感受得到她对生活的那份渴望,在21岁那样的年龄。

  “我在舅舅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他们也很穷,很快我就没法住下去了。我开始找工作。”

  没有国籍,没有学历,翠蒂最后在一个犹太人中心的儿童之家找到了一份差事。

  “我一个人要照顾40个5岁到15岁的孩子。他们都是犹太人的后代,战后没人认领。每天我们只有很少的食物,房间里总是冷冷的。我基本上没有任何休息时间。而且因为我没有身份和工作许可,工资少得可怜。”

  幸运的是,她后来找到美国设置在巴黎的“联合分配委员会”(American Joint-distribution Committee),这个委员会专门为战后无家可归的难民提供帮助。翠蒂在那里可以得到一些牛奶券,并被安排每周接受三次治疗,以消除战时水污染给她留下的后遗症。

  有一天,翠蒂在委员会吃午餐时,听到隔壁有合唱团在练歌。她自告奋勇跑去应征,竟被录取了。很快,凭借她的音乐天赋,她又被另一个合唱团录用。

  不久,乐团的人介绍她认识了一个流浪的匈牙利音乐家,比翠蒂大8岁。很快,他们在1946年6月结婚了。

  “结婚当天晚上,他一直在哭。后来我才发现,他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翠蒂的丈夫无法正常工作,只有在不发病期间,可以参加一些小型的演出诸如婚礼上的演奏等等。那个时候的音乐家,挣的还没有巴士司机多。对翠蒂来说,现在要养活两个人了。

  “我一天要工作14个小时,丈夫因病又经常打我,他还屡次想自杀。”

  翠蒂在法国看不到希望,也无法解决身份问题。1948年2月,她和丈夫登上了一艘“极度拥挤、污浊不堪”的移民船,经过海上一个月的颠簸,来到了南非的德班。

  一年后,翠蒂生下了她的儿子。她无法把儿子留在家里自己出去工作,病中的丈夫曾威胁要杀死儿子,翠蒂只好带着年幼的儿子去了以色列。走之前,她把丈夫送进了一家康复

医院

  1951年5月,翠蒂带着儿子回到南非,因为她希望儿子可以见到父亲,而丈夫那时也从康复中心出院了。

  在南非一拿到护照,翠蒂全家即起程前往英国。1958年9月,翠蒂一家成为英国公民。那一年,翠蒂34岁。

  阵痛中的重生

  1959年,翠蒂在伦敦的Wiener图书馆找到了她在英国的第一份工作。之后,翠蒂又开始在伦敦大学图书馆工作,这一干就是22年。

  “因为我没有学历,所以开始只是个临时工,同时在外面兼职教希伯来语、德语和犹太人历史。我还帮‘国际犹太人年鉴’收集犹太人名单,参与一些关于犹太人历史书刊的编辑工作。后来伦敦大学的图书馆长退休了,他们开始让我做越来越多的事。到我退休前,我负责学校两个犹太人图书馆、两个档案馆,以及所有与犹太人资料有关的管理工作。许多档案资料是我亲自收集、建立起来的。让一个15岁辍学、没有任何学历的人担当这份工作,这在学校的历史上是没有先例的。这说明他们认可了我。我用了二十几年时间证明了自己!”

  就在翠蒂开始找到自己职业信心的时候,她的个人生活再次陷入困境。丈夫的病情不断恶化。为了防止丈夫伤害儿子,翠蒂把儿子送进了寄宿学校。40多岁的翠蒂开始思考自己的生活。

  “我和丈夫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但我不爱他。20多年来,我一直服侍他。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无法成为一个丈夫,无法承担任何责任。如果我还想有自己的生活的话,我只能靠自己去改变这一切。”

  翠蒂开始去一些单身俱乐部。因为胆怯,她经常换不同的俱乐部,以防被人认出。不久,她认识了她的第二任丈夫。1970年10月,他们结婚了。

  婚后,翠蒂并未放弃对前夫的照顾。他一直没有离开他们从前一起住的房子,到他年老体弱时,翠蒂把他送进一家犹太老人院,并定期去看他。他于1999年5月去世,终年83岁。

  翠蒂的第二个丈夫是德国犹太人。他在巴勒斯坦长大,

二战时加入英国盟军,战后成为建筑师。结婚后,翠蒂和丈夫过了几年幸福的生活。1975年,他们开始设计、建造自己的家,也就是翠蒂现在在伦敦北部的房子。丈夫稳定的收入和自己出色的工作,使翠蒂再不用为生计担忧。

  但在1979年7月,55岁的翠蒂得到噩耗,儿子在瑞士突然自杀,时年30岁。

  “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和他父亲一直无法相处,但在升学时,他放弃了剑桥和牛津,选择了King’s College,为的是能离我近一些。后来他去牛津读博士,又到美国帕萨迪纳大学(加州大学的分校)读博士后。他在那儿认识了个法国女孩,他们相爱了。于是他转到巴黎的巴斯德学院完成了学位。他26岁结婚,并被瑞士苏黎士大学聘为遗传学教授。当时这样的职位只给那些有教学经验、年纪起码在35岁左右的人。他那么年轻就得到这份工作,说明他很有天赋。”

  在翠蒂回忆的整个过程中,她始终是坚毅而平静的。只有谈到儿子的死,她的眼神暗淡下来,声音也变得很低沉,以至于你不忍心接下去问关于她儿子自杀的任何问题。而翠蒂也没有谈儿子的死因。

  1999年9月,和翠蒂共同生活了30年的第二个丈夫也去世了。

  “儿子死后,我的心情影响了我们的婚姻,但我们始终相守着。他走了,在我心上留下一个洞……”

  当面对“你认为生活对你是否公平”这个问题时,翠蒂平静地说:“不公平。但生活其实很少是公平的,不是吗?许多人毫无缘由地被杀,或者因为别人的嫉妒、仇恨、贪婪、盲目的信仰而失去生命……即使如此,生活仍然可以是美好的,我一生都在努力寻找那些美好的东西。能够走过那些苦难活到今天,我已足够幸福。对我来说,看到‘自己的杯子满了一半,而不是还有一半空着’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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