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达姆之死之二

　　伊总理马利基铁心要处死老萨

　　张竹力／文

　　何时处死老萨

　　美伊展开激烈交锋

　　萨达姆的“绞刑倒计时”始于2006年11月5日。当伊拉克高等法院首席法官拉赫曼判处萨达姆死刑后，萨达姆 在被带离法庭前冲着法官怒吼：“你和你的法庭去死吧！”

　　此后，人们对萨达姆会在什么时候被处决的猜测颇多，甚至认为上诉的过程会走上好几个月，就连美国大使馆政权犯 罪联络办公室的美国律师们也认为，要到2007年开春后才会处决萨达姆。

　　2006年12月26日，伊拉克上诉法庭驳回萨达姆的上诉，维持原判。如此之快的驳回，让检察官们惊呆了。难 怪萨达姆的辩护律师在接受英国广播公司采访时就说，萨达姆凶多吉少，预计会在年前被处决。

　　在高等法院工作的美国人也感到了伊拉克政府向他们施加的压力。几个月来，这些美国人对伊拉克政府过多地干涉法 院的工作非常不满：政府解雇了两名“对萨达姆过于软弱”的法官，也未能查出是谁杀害了萨达姆的3名辩护律师，而上诉法 庭更是乐于早点儿把萨达姆送上绞刑架。

　　在12月28日下午的会晤中，美伊双方的争执骤然升温。据一位参加了会晤的伊拉克法律顾问透露，伊拉克官员“ 命令”美国人立即交出萨达姆，以便能尽快处决他。

　　而负责拘禁萨达姆的第134特遣队司令杰克·加纳尔少将表示，处死萨达姆得有一套完备的手续，包括马利基总理 、塔拉巴尼总统和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签署的处决令。此刻，双方争执的焦点主要是两个问题：要处决萨达姆得有完备的手续； 严禁在宰牲节期间处决犯人。

　　塔拉巴尼总统是反对死刑的，因此拒绝在处决令上签字，却在一封信上签了字。这封信的大意是说，如果政府执意处 决萨达姆，总统本人不会反对。至于在宰牲节期间不能处决犯人的说法，伊拉克方面表示，那是萨达姆时代的法律，美国人在 2003年帮助起草的法律没有说“不能在宰牲节处决犯人”。

　　一位参加了这次会晤的官员透露说，马利基总理的国家安全顾问鲁巴伊曾冲着美国人吼道：“萨达姆是伊拉克的人。 到底是谁要处决萨达姆？是你们还是我们？”当美国人再度坚持说，如果没有齐全的合法文件，他们拒绝交出萨达姆时，鲁巴 伊愤怒地跳了起来，吼道：“快把萨达姆交出来！”

　　马利基铁了心

　　要处死萨达姆

　　12月28日晚，尽快处死萨达姆的压力骤增。萨达姆的律师加扎伊在接受电话采访时透露说，辩护律师小组试图最 后一次前往克鲁伯兵营探视萨达姆的请求被拒绝了，有人要律师小组马上派人前往巴格达收拾萨达姆的个人物品。

　　12月28日深夜，美国与伊拉克的谈判破裂，加纳尔少将通知克鲁伯兵营的指挥官，要他们做好准备。此后，美军 司令部开始实施对萨达姆的安全保护方案，方案中每个行动的规划都具体到分和秒。

　　在萨达姆被处决的前一天，也就是2006年12月29日，伊拉克政府突然召见了美国官员。由于美国驻伊拉克大 使哈利勒扎德和驻伊美军司令凯西都在休假，美国谈判小组就由加纳尔少将和美国驻伊拉克大使馆的政治参赞玛格丽特·索科 比负责。这两个人跟马利基的级别显然差了一级，而且不像凯西和哈利勒扎德那样有权直通布什总统。

　　此时，两位休假的美国高官想赶回伊拉克都来不及了。

　　12月29日早晨，美伊双方恢复谈判。正在美国老家凤凰城休假的驻伊美军司令凯西将军密切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急着把萨达姆送上绞刑架，几乎成了伊拉克总理马利基的独角戏。马利基逼着比他低一级的美国军方和外交官员，赶 紧把萨达姆交出来。

　　美国军方仍反对立即绞死萨达姆，并且提醒马利基总理，伊拉克政府要处决萨达姆，必须获得国际社会的支持，过于 匆忙地把萨达姆送上绞刑架，只会导致灾难性的后果。一位美国官员回忆说：“我们告诉他：‘要做也成，但要按照国际法来 做。’”但马利基说，伊拉克的事应该由伊拉克自己决定。

　　这样的争吵一直持续到12月29日夜。加纳尔少将和玛格丽特一度回到“绿区”内的美军总部，向华盛顿方面寻求 建议。

　　当晚22时30分，哈利勒扎德打电话给马利基总理，要求他不要立即执行死刑。马利基总理仍坚持原来的立场。哈 利勒扎德为此打电话给华盛顿，表示“伊拉克总理铁了心要处决萨达姆”，他已无力阻止，尊重伊拉克的主权是美国惟一能做 的事。

　　“到底是你们说了算，

　　还是我们说了算？”

　　其实，伊拉克人在何时处决萨达姆的问题上一直争论不休，尽管他们一致认为萨达姆应该死。伊拉克高等法院的一名 法官和3名协助伊拉克高等法院审判萨达姆的3名律师，在得知萨达姆将很快被送上绞刑架后，觉得“不妥”，毕竟整个审判 程序“还没有走完”，如此匆忙处决“不利于伊拉克政府”，很容易成为“抵抗力量的借口”，引起阿拉伯邻国和国际社会对 伊拉克现政府的反感。

　　在何时处死萨达姆这个问题上的分歧，是伊拉克人与美国人、美国人与美国人、伊拉克人与伊拉克人之间政治和文化 利益冲突的结果，也反映了美国和被美国智囊团架上伊拉克权力顶峰的执政者之间的思想差距。因此，在萨达姆被绞死的录像 曝光之前，马利基总理的批评者们就抨击说，马利基政府根本就是重走“复仇”的老路，跟萨达姆政权没有区别。

　　部分美国人也对绞死萨达姆感到非常失望。驻伊美军司令部的几位助手透露说，美军指挥官对被迫交出萨达姆感到很 痛心，他们认为，匆忙绞死萨达姆并非出于正义，而是纯粹的报复。在萨达姆被绞死后的几天里，一些美国军官抨击说，某些 美国军官为了讨得马利基总理和强硬的什叶派的欢心，居然放弃了美国的利益，把萨达姆交给了伊拉克人。

　　惟一对迅速处死萨达姆“皆大欢喜”的，是马利基和他圈子里的人，他们把绞死萨达姆视为数十年来的最佳复仇，从 此，什叶派将在伊拉克翻身做主人。在美军正式决定把萨达姆移交给伊拉克人之前，马利基总理和他的手下就在巴格达“绿区 ”总部——被外人戏称为巴格达“白宫”的地方，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晚宴。

　　一名目睹了萨达姆绞刑的伊拉克人说，美国人一拖再拖，一直拖到宰牲节之前。“这是美国与伊拉克共同的责任，谁 也逃不了。在双方交涉的时候，我忍不住发问：‘到底是你们说了算，还是我们说了算？’他们回答说：‘是你们说了算。’ 我告诉他们：‘既然是我们说了算，那我们决定：萨达姆必须马上死！’”

　　在萨达姆被处决一周之后，马利基仍然难掩对美国人的愤怒。他猛烈抨击美国人权组织和各国政府：“我真不知道， 萨达姆在制造惨案的时候，这些人权组织都哪儿去了？当我们从万人坑里挖出成百上千的尸骨的时候，他们又在哪儿？”

　　赖斯为移交萨达姆

　　开“绿灯”

　　布什政府的一位高官透露说，哈利勒扎德在华盛顿的主要联络人是国务卿赖斯，她最终为将萨达姆交给伊拉克人开了 “绿灯”。直到此时，美国军方仍对交出萨达姆有“保留意见”。不过，布什总统的国家安全顾问哈德利支持赖斯的决定。

　　布什政府的一位高官说：“现在就看如何解读伊拉克的法律了。我们和他们的眼光不同，所以解读得也不一样。我们 不是伊拉克法律的‘上诉法庭’，处死萨达姆是伊拉克政府决定的事，我们不能成为这一决定的法律障碍。”

　　在处死萨达姆之前，哈利勒扎德要求伊拉克最高法院首席法官签署一份处决令，但首席法官拒绝了。不过，伊拉克人 抛出了一张王牌——打电话给圣城纳杰夫什叶派穆斯林最高委员会，要求他们批准处决萨达姆。最高委员会批准了，于是马利 基就签署了处决令。此时是12月29日晚23时45分。

　　此后，美国人建议，邀请外国记者到绞刑现场，美国的观察员也得到场，因为美军指挥官担心伊拉克的处决者会对萨 达姆实施报复。一名美国官员透露说：“伊拉克人断然拒绝让外人目睹处决过程，并立即组成了由14名什叶派官员和一名逊 尼派教职人员组成的行刑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