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沙子引发的恐慌

　　文月亮

　　

　　昨天傍晚外出散步时，大风骤起。一粒尘埃随风飘进了我的左眼，顿时天昏地暗，疼痛难忍。速回家，滴上几滴眼药 水，想借溢出的泪水把沙粒带走，谁知反复几次均无效，疼痛依旧。

　　要是在国内，我早打的去医院了，可这是在美国。这里的医药费非常昂贵，看个急诊，光挂号费就得几百美元，所以 不敢贸然行动。不就是粒沙子吗，也许睡一觉就会好。

　　熬到12点，疼痛加剧，每眨一次眼，眼皮磨在沙粒上如刀割、针扎一般。我无法入睡，坐卧不安，只好向女儿求助 。女儿和女婿一商量，决定立即送我去医院。

　　夜里路上车少，再加上路边都有醒目的灯箱指示

医院的位置，所以开车15分钟便顺利到达医院的急诊部。急诊部的 患者不多，很安静。不见医生，只有一个管理员坐在那里，示意我们先填表。表的内容除了“姓名”外，还有“到达时间”和 “症状”等。

　　填完表，我们坐在候诊厅里等待。10分钟后，一位穿淡蓝色长褂的女士把我带到一间约4平方米的眼科诊室里。她 打开电脑，问我有关

社会保险号和

医疗保险等问题。女儿叫我拿出护照，说明我只是来此探亲，没有“医疗保险”。该女士点 点头，转身拿来几页文件叫我签字。我当时眼痛难耐，别说不懂英文，就是懂，只要能解除痛苦，即使“卖身契”摆在面前， 我也签。

　　办完手续，那位女士把一条塑料带子套在我的右手腕上，带子内装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打印着我的姓名、性别、出生 日期、就诊时间，以及一些我看不懂的代码。女儿说，有的患者需要直接送去住院，这带子是用来确认病人身份的。然后，那 位女士推过来一个“架子”，用一只夹子夹住我右手中指，把体温表放入我舌下，把血压计绑在我的手臂上，3分钟便完成了 血压、心跳和体温这3项检查。

　　又等了5分钟，一位穿白色长褂的医生走过来，带我到“视力表”前检查视力。表上印的都是大写英文字母，忍着眼 痛，我读得还算字正腔圆。这位医生问我对哪些药物过敏后，便拿来一小瓶麻药，并告诉我：麻药滴入眼后会有30秒钟的不 适。

　　点了麻药后，眼睛立刻不痛了，我睁开了泪眼模糊的左眼。医生开始用一台仪器近距离检查，指出我的左眼球已被划 伤。她把一点药剂点进我眼里，并叫我眨眼，然后用一组紫色的灯照我的左眼，据说，这样能很容易地确定沙子的位置。医生 叫我女儿和她一起找沙子，但没找到。医生说，那就冲洗一下吧。

　　上过麻药的眼睛感觉不到疼痛，也感觉不到那粒沙子是否已被扫地出门，只感到了冲洗后的惬意。医生打印好病历与 处方交给我们，说：麻药的药效一个小时后消除，如果那时还痛，可以再到这里来。如果明天早晨还不好，可以就近去找专科 医生。

　　回家的路上，我想，精神上的痛苦，想通了，痛苦也就消除了。而肉体上的痛苦才要命。这痛离“死去活来”还远着 呢，我就已经难以承受了。看来，像江姐那样坚强的人确实非常值得歌颂。

　　天亮了，眼睛的疼痛已经消失，可眼中似乎还有异物。点上两滴50美元一小瓶的眼药水，闭目养神。到了中午，眼 睛就不痛了，心却痛起来——在美国看病是“秋后算账”，过几天，医院寄来的账单上的数字，肯定会吓我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