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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ureenOrth编译/夏石
7月2日之后,这个世界一直渴望她的故事,渴望透视囚困她的热带雨林以及这个盛产古柯的国家的走向
“这个讯息正在唤醒丛林。”7月20日,巴黎一个星期天的早晨,英格丽特·贝当古,继帕缔·赫斯特之后称得上 是世界上最著名的人质,对哥伦比亚最大的雨林开始广播。这片占地堪比美国德克萨斯州的雨林里,关押着500到700名 人质,其中包括25名政治囚犯,他们被哥伦比亚革命武装力量(FARC,FuerzasArmadasRevoluc ionariasdeColombia)(以下简称FARC)中的左翼游击队所控制。贝当古在这片从高空俯瞰完全看不 到地面的密林中度过了6年多。10多天前的7月2日,贝当古被哥伦比亚政府军一次大胆的行动所解救,这次行动双方没有 交火。贝当古和家人团聚的画面在电视上播放,自那以后,她很少在镜头前出现。
7月20日这一天是哥伦比亚独立日。贝当古置身巴黎一家豪华酒店,身穿白色牛仔裤,白色线衫,黑色细高跟凉拖 鞋,长长的黑色发辫末梢戴着一朵红色的菊花。她的手腕上戴着用丛林里的藤蔓扎成的手环,一只手拿着香烟。她正在“人质 之声”中广播,这是哥伦比亚首都波哥大一个周播的广播节目,能够直接传送给人质,他们中的许多都有收音机。“我们正在 拉你们的手,我们正在制造通道帮助你们离开”,贝当古用她令人宽心的有修养的嗓音说,“请保持信心。”
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贝当古,46岁。2002年被绑架前,她是哥伦比亚总统候选人之一。她的自传在法国很畅销,书中描述了她作为 哥伦比亚参议员怎样反对贪污腐败以至于这样的行为威胁到她的生命。她以常常做出惊人举动而闻名,这其中包括在波哥大街 头散发避孕套“用来防止腐败”。哥伦比亚前驻华盛顿大使路易斯·阿尔贝托·莫雷诺说,“在哥伦比亚,贝当古被认为有点 古怪。”她的编辑伯纳得·费克索则称她为“新的圣女贞德”,对她预测说,“这本书将延长你的生命”。书的英文版的名字 是《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自从她重获自由,她引起了全世界强烈的好奇心。法国媒体舍去姓氏直接用名字报道她,把她比喻成纳尔逊·曼德拉 和昂山素姬的结合体。她在从林里经历了什么,每个人都想知道。她是否被毒打,是否被凌辱?在各家媒体轰炸性的关注之下 ,她不愿揭开丛林里被囚岁月中的细节,反而更激起了读者的兴趣。她曾经秘密地告诉CNN的拉里·金,“在丛林里发生了 许多事情。”贝当古拥有法国和哥伦比亚双重国籍,她在法国读的是最有声望的巴黎政治学院,还被称赞说有望得到诺贝尔和 平奖。7月14日,法国国庆日这天总统萨科齐向她颁发了法国荣誉军团勋章。
离开酒店,贝当古乘坐一辆由法国保密局派人驾驶的SUV前往哥伦比亚使馆参加为她举行的招待会。她的妈妈和妹 妹正在等着她的到来。她的妈妈曾是前哥伦比亚选美皇后以及驻巴黎的外交官,妹妹阿斯特丽德与在波哥大的前法国大使结了 婚。这三个女人似乎是为电视而生的,迷人,有镜头感,对媒体的追逐颇为习惯。贝当古的大女儿,23岁的梅勒妮在纽约大 学学习电影,19岁的儿子洛伦佐则是索邦大学法律预科生。在贝当古经受磨难时,法国顶尖的媒体顾问为她的家庭团聚提供 了免费服务,他们组织了“贝当古支持委员会”。在2007年法国总统竞选中,现任总统萨科齐和他的对手罗亚尔都作出保 证,会优先考虑争取贝当古的释放。她的照片在法国各个城市的大厅里悬挂。她的家人同时批评哥伦比亚政府没有采取足够积 极的行动来争取贝当古的释放,并且坚决反对哥伦比亚政府采取任何可能伤害到她的军事行动。
冰冷的声明和讯息在哥伦比亚和法国之间传递,哥伦比亚政府认为法国不恰当地把手伸到了它的左翼邻国——委内瑞 拉和厄瓜多尔,而不是论及丛林游击队以便同FARC谈判进行营救。这两个国家以反美和反乌里韦著称,还“积极协助和教 唆”FARC。
2003年春天,后来的法国总理,时任外交部长的多米尼克·德维尔潘从哥伦比亚总统乌里韦那里得到秘密消息, FARC可能释放贝当古。德维尔潘派了一辆巨大的法国运输机秘密降落巴西一个临近哥伦比亚的港口,在那里,病重的贝当 古据说会和等待她的妹妹团聚。但是,德维尔潘,这个曾是贝当古大学时的教授并被传言曾是她男友的男人,并没有通知法国 时任总统雅克·希拉克或内务部长萨科齐或任何人他所做的事情。当飞机呼啸中落地,贝当古并没有出现。萨科齐显然很生气 ,一些法国官员相信,他们被哥伦比亚耍了。不过,当记者向乌里韦求证时,他否认了。
哥伦比亚大使馆,在花园池塘边的贝当古被空气中荡漾的香槟酒香、玫瑰花香以及庆祝的人群所包围。女儿儿子和她 们的父亲德劳伊,法国外交官,贝当古的前夫,为她的释放斗争了很久,都没有参加招待会。她哥伦比亚籍的第二任丈夫勒孔 特,自从她被解救那天之后就没有和她一起出现。孩子们是在随后举行的音乐会上才和妈妈一起出现的。
一个人质的记忆
巴黎的庆祝对于武装密布的哥伦比亚丛林来说就像一声遥远的哭喊。在那里,贝当古曾被锁在一棵树上长达一年。她 一度失去了信心,开始绝食。2007年2月FARC发布了一张贝当古的照片,名为“生命的考验”。她看上去如此虚弱以 至于当人们看到她被释放时健康的样子颇感到震惊。现在大家知道了,兼具勇气和胆量使她得以生存。在她被囚期间,新朋友 保护了她。
露易斯·艾拉迪奥·佩雷斯被绑架前是来自哥伦比亚南部的参议员,55岁,淡褐色的眼睛下面有着明显的眼袋。佩 雷斯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在贝当古的囚禁生活中成了她的知己。在贝当古被绑的前8个月,2001年的6月他就被抓进丛林 。他的看守禁止和他讲话,在第一年里孤独冻结了他的脸。他白天睡觉,晚上保持清醒。前半夜听着昆虫的喧闹,后半夜就用 一个小收音机收听新闻。游击队为了防止犯人们自杀或者反抗允许他们带着收音机。偶尔听到家人的情况和妻子一直在为营救 他而努力的消息成了唯一使他放弃自杀的原因。“我害怕黑暗”,如今住在波哥大的佩雷斯说,“下午6点或6点半,当天逐 渐黑下来,我就开始感到不安。”
2003年8月,佩雷斯第一次见到了贝当古和克拉拉·罗杰斯。克拉拉是贝当古竞选活动的主管,比贝当古小两岁 ,和她一起被绑架。两个人最初没被关在一起,不过,几个月后,她们和佩雷斯以及其他四个政治人质就被关进一间简陋的牢 房,大概8到14英尺,墙上到处都是带着刺的铁丝网,佩雷斯说。
2003年11月,囚室里来了三个美国人质,他们都是美国国防部大合同商诺斯罗普·格鲁曼公司的雇员。被绑前 他们乘坐飞机正在视察古柯作物被清除的情况,后来飞机坠毁了。这些不会说西班牙语的美国人来的时候,衣服搭在背上,身 上散发着浓重的体味,令人不那么愉快。10个人睡在木板床上,除了塑料单子和蚊帐就不再有别的什么了。“你还记得二战 时的纳粹集中营吗?”佩雷斯问,“它们没什么两样”。
不过,至少这个囚室还有天然的浴室和厕所,佩雷斯说。他指的是附近河流断续地流过那里。人质们吃的东西包括米 饭、肉汤和蔬菜,偶尔看守们会做点肉来吃。食物都是用严格护卫的车运来的,这些送饭车常常要穿过数百米的丛林,经过厚 木板搭成的道路,经过用灌满水泥的油桶固定住的临时搭就的桥来到目的地。这片广沃的土地大约覆盖了哥伦比亚领土的51 %,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无人居住区,平均每平方英里不到一个人。
几个世纪以来,哥伦比亚政府并没能给予这片比邻亚马逊河的关键地带足够的重视和严格的管制。FARC的队伍带 着武器,开着他们被称为电动老鼠的四轮交通工具,在这片丛林错综复杂的公路间任意穿行而不受惩罚。他们用同样的交通工 具在成熟的季节运送用来制造可卡因的古柯叶。
随着越来越多的土地变得荒芜,越来越多的河流被毒品加工厂排出来的化学废料污染,毒品交易摧毁了哥伦比亚的经 济体系。FARC不但向种植古柯的农民征税,还为古柯叶的分配和收购定价,这样它变得越来越富有。从1998年开始, 安德烈斯·帕斯特拉纳总统的任期期间,FARC放弃了同瑞士一样大小的土地作为非武装区,在那里他们开始了和政府的谈 判。2002年,帕斯特拉纳看出FARC并没有真想和政府和平谈判的意思,于是他改变了主意。哥伦比亚军队自此打响了 多场夺回ElCaguán地区的战斗,那里关押着很多人质。
每日生活常常以人质之间的小小不满而结束。“贝当古常常引起大家的嫉妒,”佩雷斯在他颇为畅销的回忆录中写道 ,“她告诉我这也许是她读书时(受宠)的因果报应。”其他人质会因为大部分新闻都是关于她的而生气:“好像其他人根本 不存在”,甚至连她被绑架的原因和过程都引起了猜疑。
在被绑之前,她曾被多次重复警告不要进入她后来遭绑的哥伦比亚西南地区,她的保镖同样收到过命令不要让她靠近 那里,因为那里太危险。哥伦比亚士兵在很多检查点阻止她,要求她原路返回,她都没有听。在哥伦比亚,一个流行的看法是 她故意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地区以便在总统竞选活动中获得更高关注度,但她决没想到她会被扣留了如此长的时间。在7月的巴 黎记者招待会上,一名哥伦比亚市长说:“贝当古被绑架后,她的支持率大增,人们把她看成了所有人质的象征。但是静下来 ,他们也在责怪她在拿她的生命冒险——进入了一个明明知道很危险的地区。”
贝当古站在丛林里,已经显得经验颇为丰富,她努力锻炼以保持身体健康。很明显,她有着特别的背景。她的父亲是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巴黎的大使,同时还是一个杰出的教育家。当其他的人质在打牌或者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贝当古则用法 语给他们“上课”。然而,佩雷斯写道:“她的世俗和广博激起的更多是怨恨而不是赞美。”她很快招来了很多敌意。不仅仅 来自于那些一般情况下都矮矮胖胖毫无吸引力的女看守,也来自于她的人质同伴,他们大多喜欢对她出言讥讽,因为她总是把 自己看作是一个激进的改革者。
“在被关押的人质中间上演的戏剧,如果你添上紧张气氛,那对谁都没有好处。”佩雷斯写道。“没有希望和变化就 像老虎一样危险。”他说,自己和另一个贝当古的朋友就是因为和她走得太近而被其他人质痛打了一顿。然而,大多数的情况 下,贝当古能够照顾她自己。佩雷斯和约翰,另一个在同一次行动中被解救的人质在后来他们各自写的书中都提到了相同的场 景。当男人们向贝当古不恰当地示爱时,她狠狠地煽了一个武装分子的耳光,并且把另一个男人质的睾丸踢伤。
像很多男人一样,佩雷斯也被贝当古所吸引。一个在贝当古丢下两个年轻的孩子和他们在新西兰的父亲移居波哥大投 身政治后,曾经和她共事过的哥伦比亚官员说,“贝当古穿着性感的超短裙并且乐于利用她的好容貌,这使部门里的其他女同 事非常愤怒。她是一个迷人的女人,利用她的聪明和大胆,她能让一个男人完全用她的方法行事。”
2005年,贝当古力促佩雷斯和她一起逃跑,在第六天结束的时候,他们失败了。他们的食物吃光,佩雷斯还患有 糖尿病,没有足够的胰岛素,他们不能继续了。事后他们发现再次被抓到的地方距离他们开始逃跑的地方并不远。游击队首领 对他们说,如果逃跑成功,所有看守他们的武装分子都要被杀掉。第二年,贝当古和佩雷斯被锁到了树上,挂在脖子上的锁链 一天内只会被拿掉半个小时,以便他们能在附近的河里洗澡。他们的鞋子被拿走。佩雷斯曾经试图用塑料来护住贝当古的脚, 直到今天他自己的脚趾甲仍是畸形的。
他们每天允许谈话一个小时。许许多多这样的一个小时,他们都用来规划一个能够治疗哥伦比亚社会顽疾的项目:“ 贫穷、不幸、缺少教育,以及失望是武装游击队崛起的第一块土壤。”佩雷斯说,“在一起讨论了四五年,我们的设想应该能 给哥伦比亚带来和平。”他们已经计划发起一场建立在这个规划基础上的运动,他说,“等我们的身体康复一点。”
另一个女人质
与贝当古拒绝武装分子的示爱不同,克拉拉,她的竞选主管选择了和敌人睡觉。看守们被严格禁止和人质发生性关系 。甚至他们之间也不允许有孩子。如果一个FARC女人怀孕,她会被要求打胎。在克拉拉写给武装部队里级别高的官员要求 允许性行为后,她收到了一盒子避孕用品。佩雷斯建议克拉拉计算自己的生理周期并怀上孩子,作为孕产妇,有望早点获释。 但她说,她从没有过因为怀孕而能够早点获释的期盼。关于孩子的父亲,她说:“我没有任何消息,”(佩雷斯在他的书中说 ,一个FARC的指挥官告诉他,一个武装分子因为和克拉拉发生关系而被处决了)。
在名为以马利的男孩出生的前两个月,2004年的4月,克拉拉待在一个单独掩体内。她提出要一个医生和红十字 会人员,但被拒绝了。孩子的出生变成了一场恶梦。为克拉拉接生的是一名男护士和她的看守,FARC的一名指挥官马丁( 现在他自己也被关在波哥大监狱中)来完成的。克拉拉被实施了麻醉,但她在手术完成之前就醒了过来。“这简直太恐怖了! ”她说。男护士粗鲁地让她张开双腿,在试图把孩子拔出来的时候折断了孩子的胳膊。由于没有石膏固定,“他们给他缠上了 绷带,但这是不够的。”由于疼痛,以马利哭了几个月,为了让他不哭,他们给他使用毒品。克拉拉经历了产后抑郁,“我如 此虚弱,”她说:“在被囚禁的情况下有了你的第一个孩子,真是场灾难。”
克拉拉的人质同伴说,由于不是一个常规的母亲,她给孩子喂滚开的牛奶。于是FARC把她的孩子交给一个女游击 队员,她只允许克拉拉隔着布满刺的铁丝网看看孩子。“她们把孩子带走了。”克拉拉说:“我永远不能抚养他了。”
2004年秋天,FARC通知人质们,他们要被转移。人质们在丛林里走了很久,相互之间都拴着链子,两边有武 装分子看着。他们睡在吊床上,以免遭到湿漉地面上蛇和有毒昆虫的袭击。贝当古曾经患有肝炎,当时正在经受肝病的折磨而 不得不被搀扶着。因为担心以马利的啼哭引来附近巡逻的政府军,2004年,转移结束,武装分子把孩子送走了。克拉拉已 经有三年半没有看到儿子了。自从被释放,她一直希望能够和儿子团聚,但没有找到他。根据情报系统的消息,哥伦比亚政府 断定这个男孩还活着,在波哥大一个被赞助的社会机构里面。也有村民说,FARC相信这个男孩已经死了。
近乎完美的行动
对贝当古和佩雷斯等人的解救可以称得上是一次完美的行动。依靠潜入FARC最高指挥中心的情报人员,哥伦比亚 陆军领导人发起了哈克行动(意为下棋的“将死”)。新的陆军总指挥官,不像他的前任那样有大学学历,但哈克行动做得极 其保密并且划分清楚,因而只有少数人知道其中所有的细节。这次行动主要是想让FARC相信他们将把贝当古和其他囚犯交 给手无寸铁的人道主义工作者,他们将被转移到FARC的指挥官卡诺的指挥部,为交换政府关押的反政府武装的游击队员进 行谈判。
几个月来,哥伦比亚突击队已经锁定了人质的行踪。2008年2月4日,他们近距离地看到三个被俘虏的美国人在 河里洗澡。这些精锐部队接受了美国绿色贝雷帽部队的培训,其中的一些人还与他们一起在丛林中巡逻。一名美国士兵说,丛 林地形非常难于搜索,“我宁愿我在阿富汗。”他们曾经几次试图营救人质。例如曾经在2006年展开过一个救援这些美国 人的行动,但他们并没出现在预想的地点。
FARC秘书处不直接向外围指挥员发号施令,但它的命令通常是由同一个信号发射器发出。国防部长桑托斯说,哥 伦比亚政府情报人员因此“已经知道谁在发话”。到2008年年初,政府军攻破了FARC的通讯系统,破译了他们的密文 。“我们监听了多年”一个美国人说。
美国人为这次行动提供了后援飞机,上面装备有卫星通讯系统和最新的跟踪窃听设备。参与哈克行动的9名突击队员 和5名飞行员都接受了行动特训,并把行动计划铭记在心。行动要求在7分钟内完成,这样才能让他们梦幻般地出现在FAR C士兵的面前。另外一架直升机,飞行员用同样的方法伪装起来以备不时之需。美国军事人员与哥伦比亚飞行员头盔中的通讯 设备相互接通,使他们能够随时利用暗语向盘旋在视线之外的美国飞机报告行动的进度。
策划这样一个行动计划并不简单。按照桑托斯的说法:“这太荒唐了,根本不可能办到”,但策划行动的官员在5月 的时候,终于说服了桑托斯。 “‘部长,您非常清楚,也非常害怕人质的生命有什么不测,但这个行动实际上没有什么风险 。我们手无寸铁,他们没有任何理由... ’我说,‘哦,我的上帝,你说得对。那就开始行动,证明给我看鱼真的上钩了 。’”桑托斯说。
FARC的人很快就上钩了,行动因此必须提前13天进行。一群游击队员押着这3名美国人行进到一个驻地,而另 外一组则带着贝当古和哥伦比亚陆军下士威廉·佩雷斯,威廉是她新的保护者,强迫她吃东西,并且让别人拿勺子喂她食物。 第三组人质则由警察和士兵组成。他们都被带到指定的会合地点,有些甚至是从60英里远的地方过来。两位游击队长官负责 指挥,他们是塞萨尔和恩里克。塞萨尔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从5月份以来就被政府军的指令所指挥,“如果你把他们引上了钩 ,你就必须马上收线”,桑托斯说。 “否则,他们会跑掉。时间是最大的风险因素。”
要是出了任何差错,还会有B计划。要是所有的游击队员都逃脱了,还有39驾飞机在附近盘旋,400多名政府军 士兵已经准备好在“这些人能够逃脱的地方”形成一条警戒线,桑托斯说,“你们要和这些人保持足够的距离,不要让他们发 觉会受到攻击。但是也不能远,免得他们逃脱。这就是B计划。”
7月2日清晨,桑托斯电话了波哥大主教,要他为“一件非常特别的事祈祷”。身穿印有切·格瓦拉的头像T恤的飞 行员把直升机降落在预定地点。“这次行动花费了22分钟,近乎完美”,即便是FARC的律师鲁道夫也这么认为。他说, FARC不愿承认这次失败。在空中,贝当古、三个美国人和其他人质意识到他们自由了,假冒记者的突击队员用影像记录了 他们当时的狂喜。
肩负使命的男人
FARC发展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代了,该组织成立于20世纪60年代。据国防部长的表兄,哥伦比亚一家杂志的编 辑亚历山大·桑托斯介绍,如今FARC的人将毒品换来的快钱当做理所当然。他说,“它像一个怪人,长着革命的小胡子, 塞满的口袋如同毒品贩子,还有一个恐怖分子的灵魂。”
如果考虑到两个海洋、三座山脉和20万平方英里热带丛林这些复杂的地理环境给哥伦比亚带来的挑战,你就不难理 解为什么FARC如此难以对付。美国国防大学的大卫·斯宾塞博士称得上是哥伦比亚之外研究FARC最权威的专家。他说 ,到90年代后期,“他们控制了相当于法国大小的地区。”至2001年年底,他们拥有16000名装备了武器的男子和 妇女,控制了哥伦比亚70%的领土。并且在暗地里对波哥大形成了包围之势。在此期间,FARC实际上获得了 “交战地 位”(belligerentstatus),这是一个由日内瓦公约定义的意思模糊的词语。“这意味着即使你不是一国 政府,你也可以像一国政府一样进口或出口武器,甚至开设大使馆。”斯潘塞解释说。对于“交战地位”来说,FARC唯一 没有获得的是交换俘虏的能力。“所以,他们就抓了500名士兵,以提高赌注,”斯潘塞说,当他们发现这一举动没有起作 用,“他们开始绑架政客。”这个国家在2000年一年里就遭受了4000起暴力绑架事件。乌里韦,用斯宾塞的话说,是 “骑在白马上的那个人”,2002年当选总统后他改变了这一切。
“我56岁,”乌里韦总统说:“我们这一代人,没有一天是生活在和平之中。因此,为子孙后代,我们有权利斗争 。”乌里韦个子不高,人很热情,毕业于哈佛大学。他睡得很少,在全国各地飞,每到之处细微事情也会管上一管。在贝当古 被解救后他受到了更多地敬重。
乌里韦上台后,加大了对FARC的打击力度,FARC的人员数量在减少,目前大约在7000到9000人之间 。目前的问题是,乌里韦是否会试图修改宪法,寻求第三个任期,他拒绝谈论这个问题。但是有一点很清楚,他不愿意与FA RC进行任何有所迁就的谈判。
“人质之声”的广播节目已经有14年历史,其创建者奥约斯说:“FARC就像是一条蛇,你用石块击中,但只要 你没有打到头部,它就不会死, ”他说,“他们有毒牙,会转移,会躲藏,也会受伤,但他们还在那里。”
凌晨1点25分,贝当古从塞舌尔打电话过来,她在那里度假。她向仍被关押在丛林中的同胞人质问候,“我希望你 们都在我的身边,”她说,“我确信,我们不久将团聚。”许多人都猜测,她的获救使得仍旧困在密林中的人质处境更加艰难 。政府军和反政府武装没有一方准备放弃。正如奥约斯说的,“双方都相信他们能赢。”
贝当古时间
贝当古,一个在残酷的囚禁生活中走出来的女人,表现出特别的精神力量。
在后来发表的一些公开声明中,贝当古对政府不与FARC进行谈判的政策表示反对。她呼吁哥伦比亚能够给FAR C一个新面孔,以代替“贩毒或劫持人质”这样的老形象,让他们能够从湿热的丛林里走出来,某种程度上进入哥伦比亚主流 政治。这是不是为了在2010年对抗乌里韦而抛出的观点?贝当古说,她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对政治感兴趣了。因为丛林里的 政客是如此“具有侮辱性和难以面对”。她说,“‘政治家’这个词在丛林里是带有侮辱性的,我们被不同地对待和处罚,被 关在不同的地方。”不过,她接着说:“为了哥伦比亚,我愿意在那里。 “
目前贝当古在哥伦比亚是总统乌里韦之后第二受欢迎的政治人物,她的计划似乎是使自己成为一个精神领袖。但许多 观察家认为贝当古不会离开政治舞台太长时间。《时代报》(ElTiempo)的恩里克·桑托斯说,“她可能是一段时间 的精神领袖,但本质上她还是一个政客。在三四年里,可能是欧洲的圣徒,但最后她仍会回到哥伦比亚政坛上去。”
奥约斯也说:“贝当古会回到哥伦比亚政界的,她不得不回来,因为只有当她拥有了权力之后,她才能(同FARC )进行谈判。当这个国家厌倦了乌里韦,下一个可能就是贝当古。”贝当古曾说,回忆过去仍然“太痛苦”,所以她并没有对 我明确说她的未来计划。然而,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如果乌里韦下台,许多人相信他将支持国防部长胡安·曼纽尔·桑托斯, 他解救了贝当古,他还是她的第一个政治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