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噩耗传来,笔者年迈的泰国领导一直喃喃着这一句话,泪水不断地沿着她的脸往下流。“国王去世了……”尽管大家都在说着这个消息,但是说着的人眼神却是空洞的,仿佛这句话根本不是真的,仅仅是一句谣言。然而,随后网上发布的国王遗体照却真真地刺痛了他们的眼,刺痛了他们的心,再如何不能相信,他们也只能接受,那位他们深爱的国王已经离开了。
无论外界如何评论这位十九岁就登基,在位时间长达七十年的普密蓬国王,泰国人民会说:“也许我们还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国家,但是我们有最好的国王!”、“我们的国王没有教导我们去爱他,而是教会我们要相爱。”
的确,七十年间,多少风雨,多少坎坷,是普密蓬国王带领着泰国人民平安走过,是他每次在危局时刻力挽狂澜,平定了一场又一场的风波,制止了一次又一次的流血政变。
回想起八年前,当飞机缓缓地降落机场,从北纬23.08到北纬 13.45,笔者知道我来到了另外一个国度。但是在当时,笔者并不爱它,因为这里不是故乡。直到后来笔者被这个民族和他们国王之间的感情深深打动。从青春年少直至白发暮年,勤政的普密蓬国王花了一生的时间,带领泰国逐步走出贫穷落后的局面。
普密蓬国王关心农业,也关心民众的身体素质。他在自己的王宫里种植水稻试验田,创办牛奶厂。普密蓬国王免费发放给学校的牛奶每个月都会准时送到学生的手中。在国王投资创办的泰国农业博物馆里,工作人员给孩子们讲解完农作物种植的相关知识后带领他们去到田间学习栽种果树,结束后还让孩子们选了自己喜欢的小树苗回家培育。回来后,孩子们都很骄傲地告诉所有人:“我们在博物馆里学到很多!国王真的棒极了!”,语气里流露出的是满满的自豪。
笔者更加忘记不了的是,有一次,一位年轻妈妈带着三岁的小孩子参加活动,当他们从国王肖像前经过的时候,立刻停了下来。妈妈随后开始细致地教孩子向国王鞠躬敬礼的正确姿势。当孩子好奇地仰起头看着国王的肖像时,妈妈则在旁边轻轻地把孩子的头按下。可见,泰国民众对国王的爱是流淌在血液里,流传至后代的一种爱。
还有一位朋友常常轻轻吟唱一首歌曲,旋律轻柔,歌词感人,总能触动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那次笔者忍不住问他:“你一直唱的是什么歌啊?”他说:“是我们国王参与作词作曲的一首父爱之歌,歌名叫《大树》!”,语气里的自豪溢于言表。
有一次,一位向来斯文有礼的泰国朋友突然对我大喊:“小心你的脚下!你快给我让开!”话音未落,他已经从后面赶上将笔者推到一边,小心地捡起地上的一铢硬币,轻轻地吹掉硬币上的灰尘。末了,他才抱歉地跟笔者解释说:“你刚才差点踩到这枚硬币了,因为硬币上有我们国王的头像,如果踩在上面将是对国王的极大不敬!”以前,这位朋友也曾告诉笔者,将泰铢放回钱包时一定要保证国王头像是正立的。
泰国民众将国王的生日十二月五日定为他们的父亲节,这一天也是泰国的公共假期。放假前,学校都会举办大型的父亲节庆祝活动。活动开始时,人们全体肃立齐唱《颂圣歌》,然后由和尚带领大家为国王诵念经文。父亲节当天,国王也会出现在大皇宫前祝福他的子民,教育他的子民要敬爱自己的父亲。身穿黄衣的上万民众对着国王跪伏,感恩国王的付出,也在祈祷他的安康。
普密蓬国王是拉玛九世,所以泰国人都将“九”这个数字视为幸运数字。例如,请和尚要请九位,车牌号码最好都是九,给孩子取小名叫“小九”。泰国民众早已将这位勤政爱民的国王视为他们的守护神,习惯了国王对他们的保护和庇佑,就像孩子习惯了父亲的爱护和关怀,所以他们从来不敢设想有一天“父亲”会离开。
当十三日早上被告知国王病情加重时,笔者身边所有的泰国人就一直密切留意着网上和电视上的消息,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当日下午更传来让民众等候晚七点公告的消息,那时候许多人似乎已有了不详的预感。笔者的几位年轻女同事开始小声地啜泣。
十三日十九时,泰国宫务处发布公告:泰国国王普密蓬-阿杜德于曼谷时间下午十五时三十二分驾崩。
消息传来,那些跪着祈祷国王能够继续留在他们身边的人们,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悲伤而失声痛哭。
那些不能去到医院前跪送国王的人们只好流着泪,用颤抖着的手在网上一遍又一遍地刷着:
“我爱国王”“国王万岁!”
“虽然很难过,但也希望他可以好好休息了。”
“他已经为我们做了太多太多,或许已经不堪重负了。”
“我很后悔此刻身在国外……”
“也许是我们贪心,但是我们真的希望国王可以一直陪着我们。”
“我们永远爱你!”
“您亲手栽下的小树苗已经扎根这片土地,如今茁壮成长,祈祷您灵魂的安息,不再受劳累之苦。”
“我们深爱的国王,一路走好!”
……
次日,泰国举国发丧,全国降半旗致哀,人们都穿上了黑白孝服为老国王戴孝,所有网络社区账户的头像都换成了黑白头像,全国停止一切娱乐活动,电视台电台轮番播报泰王宫消息。
笔者在门口遇见上了年纪腿脚不便的食堂阿姨,她坚持要去大皇宫送国王最后一程。最后,在晚辈们的劝说下,她才答应留在家里为国王祈祷。
笔者平时喜欢打闹嬉笑的同事变得非常安静,开口只说“心里难受”。还有位同事自从知道国王去世后,一直躲在房间里默默地流泪。往日里热热闹闹的办公室变得异常肃穆。
街道外的车站下、码头边挤满了要赶往大皇宫的人们。从沙吞码头坐船到大皇宫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不断有人从轻轨站下来加入到已经蔓延上百米的队伍里,目的就是为了赶去送老国王最后一程。
(新浪国际曼谷观察员 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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