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安文珍

　　周润莲

　　王岩(建国门派出所所长)

　　建国门派出所民警

　　主持：孙小梅

　　责编：高岩

　　主持人孙小梅：听众朋友您好，欢迎您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大型谈话节目《午间一小时——名人相约星期五》，我是本期节目的特约主持人孙小梅，大家好。今天我们的节目现场不是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录音棚，而是设在了北京市东城区建国门的派出所。这是一个既普通又不普通的派出所，说它普通是因为它的外表确实跟北京其它派出所没有什么区别，窄窄的小胡同里一座非常朴素的办公楼，说它不普通是因为它管辖的范围有些不一般，北京以外的听众可能对建国门一带不是非常熟悉，我这么跟您说吧，建国门派出所在今年的九月一号之前的主要的管辖范围就是北京火车站一带。今天我们的录制组为这儿还有一个特殊的原因，就是从去年开始，在这个派出所里，在这个派出所管辖的居民区里发生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儿，究竟是一件什么样的事儿呢？您先别着急，我先把今天到场的各位嘉宾向您做一个详细的介绍。首先给您介绍的是建国门派出所的所长王岩同志，你好王所长，还有一位是建国门派出所的政委郑杰同志，正政委，不是副的，另外还有建国门派出所的几位其他的同志，接下来再介绍几位嘉宾，就是跟我一样的几位老百姓，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安文珍，我们周围的人都叫她安大妈，安大妈你好！

　　安：你好！

　　孙：坐在我左边的是周润莲周大姐，周大姐你好！安大妈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儿，大概有两岁了，你叫什么名字？

　　1：安妞妞。

　　孙：哦，安妞妞。别看着安妞妞年纪非常小，虽然有一点害羞但她还是非常棒，你看很多小朋友一问她叫什么她都不讲话，妞妞虽然有点害羞但是还是告诉我们她是安妞妞，我们大家都听见了，妞妞再跟我们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

　　1：安妞妞。

　　孙：好，欢迎安妞妞。安妞妞是我们今天现场非常重要的小嘉宾。

　　1：那边写着安妞妞。

　　孙：写着安妞妞，在哪儿呢？

　　安：她说你本上。

　　孙：你看见啦？安妞妞认字儿了，真聪明。本来我们今天的节目当中还应该有一位跟安妞妞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不过她今天没有来到我们的现场，她的名字叫京京，我们今天的故事就要围绕这两个小女孩儿说起。妞妞和京京有一段非常特殊的经历，她们俩是在去年京城打拐第一案中被建国门派出所的民警从人贩子手里面解救出来的，但是一年半过去了，两个孩子的父母一直都找不到，于是两个孩子在建国门派出所旁边的新开胡同里，在安大妈和周大姐家生活了一年半的时间，当初我们派出所的民警接到他们的时候是两个翻身都不会的小娃娃，现在我们都听到了她青涩的带有很标准北京口音的话，“你不是看我名字写在你的本儿上了吗”？她们现在已经该上幼儿园，是两个大娃娃了，我想听众朋友一定想知道去年这两个孩子是怎么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我们请王所长把这个经过给我们听众朋友介绍一下。

　　王：情况是这样的，在去年三月份，我们在坐的刘建杰警长在下管界工作的时候发现管界里边一个家里多了一个小孩儿，当他对这个家庭进行访问的时候了解到这个孩子是花钱从别人手里买来的，正好那时候赶上全国开展统一严打拐卖妇女儿童，经过所里的研究组织了一个专门的班子，由在坐的马宽还有高龙，胡建军等几位同志决定对这件事情展开工作，下面的情况是不是让朱所长谈一谈？

　　孙：先开始是发现了一名，是京京还是妞妞呢？

　　朱：应该是京京。

　　孙：后来怎么又知道妞妞的呢？

　　朱：后来我们对嫌疑人进行询问，在询问过程中除了嫌疑人对这件事情本身供述了以外又交待出还有一个孩子，他知道一对河北的夫妇也是用这种手段从别人手里买回来的，这样我们将卖孩子的袁某，她也是住在我们管界，我们对她进行了一番调查后决定对她进行传唤，在工作当中去他家，街道反映这人于一天前就出走了，去到什么地方目前不清楚，根据我们判断，袁某可能直接去了河北定州市，我们连夜去了河北定州，将袁某和妞妞一同带到了北京。

　　(音板：北京建国门派出所解救出被捌女童妞妞和京京的案件被誉为2000年“京城打捌第一案”，可是襁褓中的妞妞和京京不会想到，为了寻找她们的生身父母警察叔叔费了多少周折，她们更不会明白，在此后的一年半时间里，如何妥善地安置她们成了一件让那些英武的警察叔叔束手无策的事儿。妞妞和京京的故事如何发展，欢迎您继续收听《午间一小时》节目。)

　　孙：你们得到线索，同时把两个孩子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解救出来以后当时你们第一个想法是怎么样安置这两个孩子呢？

　　王：当时我们想首先解救出这个孩子要找出他的亲生父母，但是考虑到这个问题也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也肯定要在北京要呆段时间，我们派出所的条件也有限，这样我们就考虑到让积极分子安大妈和周大姐帮助我们代养一下，这样这两个孩子就进入了这两个家庭。

　　孙：从你们发现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了，等于这两个孩子的亲生父母还没有找到。

　　王：对。

　　孙：那么在寻找孩子亲生父母当中我相信人海茫茫中，中国这么大，你们是根据什么线索去找的呢？

　　王：据嫌疑人讲，这两个孩子的来源是在四川攀枝花地区，他说他捡的，之后通过我们的工作，我们先后两次到四川攀枝花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寻找这两个孩子的亲生父母，但是一直没有找到，当地也没有报案，而且这两个孩子的血也进行了DNA比对，在我们的档案库里也没有这两个孩子的档案。

　　孙：会不会这个人贩子说的也不一定是实话？

　　王：这个现在不好说。

　　孙：等于现在没办法，希望非常渺茫能够找到这两个孩子的亲生父母。

　　王：对，现在看来这个工作是比较难了。

　　孙：等于这两个孩子一来到派出所以后由安大妈和周大姐来对她们进行抚养。

　　王：对。

　　孙：为什么你当时会想到找安大妈和周大姐啊？

　　王：她们都是我们街道的积极分子，家里边人也非常热情，特别热衷于有些街道的公益事业经常参与，对人也非常好，所以选择了安大妈和周大姐。

　　孙：我想问一下安大妈，当初您抚养这个小孩儿的时候，在这一年半过程中或者在过去或者将来您觉得会不会遇到很多困难呢？

　　安：肯定有困难，岁数大了弄这孩子确实挺难，当初没有说那么长时间。

　　孙：当初就请您给帮着照顾这孩子？

　　安：对。

　　孙：我们派出所的民警不可能每天在所里照看孩子。

　　安：对，还得工作呢，所以就安置我们带个一个月，顶多十天半个月，要不就是一个月，两个月，说去找了，结果一直没找着。

　　孙：本来是做一两个月的打算结果没想到是一年半甚至将来会有更长的时间，您觉得会不会给您的家庭生活带来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安：要说不方便是肯定的，我们家就我一个人，家庭条件也不好，就一间房，我老伴去世三年左右，我心情也不太好，给我弄个孩子，还行，有个寄托。

　　孙：孩子也非常可爱。

　　安：弄来弄去的到现在。

　　孙：万一有人收养她您会舍得吗？

　　安：舍不得怎么办？你也得让她走啊，现在不是就上托儿所了吗？王所长跟政委都说别让她一下子离开我，托儿所离我们家挺近的，他们说“先送托儿所，你可以接接看看，晚上照顾照顾，慢慢让她离开。”这样一下离开也不行，今儿刚去了三天。

　　孙：刚去了幼儿园三天。我想问一下安大妈，刚才您说困难是有，而且是从各方面来的困难，我相信这孩子肯定没有户口，在生活上您能告诉我您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安：最大的困难就是一个人弄不了，我儿子上班。我都是等她睡觉了才吃饭，今年好多了，今年大一点能放下了，去年真撒不开手。

　　孙：您也没跟派出所讲。

　　安：从来没有讲。

　　王：最开始我们考虑十天半个月这件事情也就解决了，当时考虑一天给两个家庭一个孩子四十块钱。

　　安：派出所付给他们一家一天四十块钱？

　　王：对，当时想孩子在这两个家庭，这两个家庭都不是很富裕，不是北京大款，都是实实在在的北京的居民，房子也很紧张，家里工资那么点，我们考虑一个是要给孩子买点东西，孩子生活需要钱，你说当时孩子那么小，买个奶粉、买个白糖、买点果汁什么的，这都需要钱，再一个二位也很辛苦，也给点劳务费。

　　孙：我想问一下，一个孩子一天四十块钱的标准，一个月一千二百块钱，两个孩子一个月就要支付二千四百块钱，我想问一下这个费用的来源是哪里呢？

　　王：当时我们考虑这个问题短期之内就可以解决，我们考虑得也不是很周详，可是时期拖长了，派出所没有这笔经费。一个月两个月派出所还能支持得住，时间一长这钱怎么办？成了一个大问题，我们所里面搞了几次捐款，就为这两个孩子。

　　孙：我刚才一进派出所的时候看见门上有个大红榜，里面每个人捐了多少钱，就是为这两个孩子捐款，这样的捐款是每个月都在进行吗？

　　王：不能，那哪儿行啊，咱们挣得也不多啊，赶上十一、五一、六一的时候儿童节给孩子买点东西。赶上发奖金了，出勤务，因为我们勤务比较多，各种勤务有些勤务费，有的民警就说不要了，就捐在这里面吧，这样也捐了一部分钱，同时我们也筹借了一部分钱，另外还欠着两位抚养人很多钱，刚才安大妈也没好意思说这件事儿，安大妈和周大姐觉悟都很高，但是我们总觉得欠着人家钱了，我们心里特别过意不去。

　　(音板：您正在收听的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大型谈话节目《午间一小时》：《妞妞和京京的故事》。从人贩子手里被解救出来的妞妞和京京在安大妈、周大姐和民警叔叔的百般呵护下一天天长大了，能在胡同里跑来跑去了，能猜出大人们的心思了，可是究竟怎么安置她们还是没有着落，派出所的干警们正着急没办法，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请您继续收听？)

　　孙：我刚才听大家这么一说，其实从接到这两个孩子到现在这一年半时间里无论从我们派出所的同志来说或者从安大妈周大姐这两家来说，大家都遇到很多困难，为了把这两个孩子照顾好遇到很多困难，接到这两个孩子的时候为什么你们没有想到把她们送到福利院，由社会福利部门来处理呢？

　　王：我们找过，几次出差没有找到孩子亲生父母的时候我们也到福利院、民政部门去咨询，但是按照福利院的收养条件是在捡失地，在北京的可以收养，像她们这种情况不属于人家收养的范围。

　　孙：等于不是在北京捡的，在外地捡的，但是你要真抱到外地人家也不见得承认。

　　王：我们也不能认定她们到底是捡的还是怎么，只是听袁某一说，所以这也属于特别的情况，没有这个规定可以收这两个孩子，当时跑的时候马宽去联系了几次福利院？

　　马：三四次。

　　孙：他们怎么说呢？

　　马：对方答复作为弃婴，在北京遗弃的婴儿由他们来收养，像这类从外地弄来的不管什么途径什么方式弄来的，北京没办法管这事。我们也是隔段时间就去人家那儿一趟说好话，最后这事始终没有得到圆满的解决。

　　孙：那这两个孩子符合收养条件，有没有其他人家就愿意收养这两个孩子？

　　马：民政部门有明文规定，一般收养有收养法，不符合条件的不能收养，另一个我们派出所也不能把这孩子随随便便交出来，也应该履行各种法律手续，我们得跟民政局最后商量。

　　孙：不单单是咱们派出所的事儿了。我的感觉是派出所在执行公务的时候发现了这两个弃婴，接下来的事就是我们派出所是一个雷锋派出所，大家给他们献爱心，给他们捐款，大家伸出援助的双手，我想再问一下，刚才安大妈说了，我看出来她跟妞妞的感情特别好，妞妞一直叫奶奶奶奶的，安大妈一说起妞妞也是一直在掉眼泪，我知道安大妈舍不得，因为妞妞刚刚去幼儿园，安大妈可能觉得心里空荡荡的感觉，但是安大妈也是非常明事理的人，刚才安大妈也说了她怎么办？她不走也得走，她希望孩子得到更好的条件，有更多的人照顾，安大妈自己年纪也大了，我想问一下周大姐，您是从山西来的吧？我听您有点山西口音，前段时间我刚刚从山西回来。

　　周：我是93年8月份回来的。

　　孙：当时在派出所的同志把京京送到您家的时候您当时第一个感觉是什么？

　　周：当时居委会主席找我说看个小孩儿，我说我不看。

　　孙：您不看？

　　周：我以为是给居民看小孩，我说看小孩儿太累。她说是拐卖的，我想拐卖的没几天，又是孩子，就抱来看吧。

　　孙：周大姐您是做什么工作的？

　　周：现在没工作，在山西我是儿科护士。

　　孙：现在等于就在家里相夫教子了。

　　周：我的孩子也小，才五岁。

　　孙：自己的孩子也很小。

　　周：我就没有出去找工作。

　　孙：当时抱过来京京第一个感觉是什么？

　　周：当时给我的时候还有点发烧，我赶紧抱带她去看，回来的时候邻居有小儿百服宁我就要了点回来喂她，第二天我又给她买了点中成药，小孩儿吃的那种，喂了点她就好了，那时候喂奶她都不会喝，不会象别的孩子那些吸，一口一口的嘬。第二天我就去买了高蛋白婴儿米粉，各种口味的买了四大盒。那是3月31号下午吧，我称她18斤，到4月26号我称她20斤，去年春节的晚上我说京京你把嘴张开妈妈看你有多少牙了，我一数有24颗牙了，我就让她跟我们一样吃饭。刚来那天身上的小衣服又臭又脏，我自己把它洗干净烤干，也给孩子做棉被。

　　孙：给孩子做棉被，周大姐真的花费了很多很多心血。

　　周：我一宿都没睡。

　　孙：刚才我问安大妈，安大妈说遇到最大的困难就是因为她自身年纪大了，跟安大妈比起来周大姐非常年轻，但是我想您也会遇到很多很多困难，您觉得当时最接受不了的，最让您觉得很难办的是什么？

　　周：我那个小儿子看我对京京好，总和我打架。

　　孙：你亲生的孩子有点吃醋了，觉得您对京京好。

　　周：对。其实孩子也不算，他也可喜欢京京了，总带着她玩，但是他总觉得我对京京好，就和我打架。

　　孙：周大姐和安大妈都是克服了重重困难把这两个孩子从一个小娃娃抚养成大娃娃了，刚才在刚才开始的时候周大姐一直沉默不语，一直低着头，一看就是非常想念京京，刚才一说起京京周大姐脸上露出了笑容，刚才我们也说到这个问题，我想也是周大姐您将来要面临的，这两个孩子将来都会被别人家收养，您舍得吗？

　　周：舍不得也得舍得，现在京京已经被人领走了。

　　孙：您现在自己有什么样的心理准备？

　　周：哎，我真是想要这孩子，但是我没条件，我也说孩子早走好，京京这孩子，邻居没一个不说她鬼的。

　　孙：很鬼，很聪明。

　　周：每天晚上吃完饭就说，走，妈妈遛弯去。出去到街口，她说，妈妈我要吃羊肉串。我说你给你买两串行吧？她说行，她已经吃了饭了，我又不敢让她多吃。

　　孙：对一个小朋友来讲两串也不少了。

　　周：我说你就在这儿吃了再回家，回家你哥哥看见了又要说只给你吃不给他吃。吃完了她说妈妈回家吧，我吃完了。

　　孙：很乖，非常聪明，这两个孩子真的非常聪明。

　　周：特鬼。

　　朱：这两个孩子的共同特点就是妈妈多，到了派出所就都叫爸爸。

　　孙：都是她的爸爸了，我觉得这两个孩子现在能够生活得这么幸福，我觉得除了现在收养的问题和户籍的问题应该说他们生活得非常幸福，他们有幸被建国门派出所的民警找到，又有这么好的人家给她们细心的照顾，我觉得真的是她们的福气。接下来有一个问题，如果京京确实的知道被领走了，而且有可能领走以后将来很难有见面的机会了，您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吗？

　　周：有，我知道，谁领养孩子都不愿意别人知道得多，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只要孩子不受委屈就行。

　　(音板：京京被人领走了，妞妞上了全日制的幼儿园，很快也会离开奶奶，两个小家伙有了新家，可能很快就不会记得她们在小胡同里的生活了，但是在周大姐和安大妈心中，留下的将会是一份挥之不去的牵挂和思念，京京和妞妞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人间的真情，是否也应该让我们思考一些问题呢？请您继续收听《午间一小时》京京和妞妞的故事。)

　　孙：我知道咱们这个派出所其实捡到的小孩儿不只是她们两个，我听政委说多的时候十天就能捡到一个。

　　王：对，有这种情况。

　　孙：尤其是咱们派出所在九月一号管辖的是在北京火车站这样特殊的地理位置，可能要比其它派出所遇到的多吧？

　　郑：确实是。

　　孙：当初你们一捡到孩子都是找户人家临时照管吗？

　　郑：也不，也有我们民警抱到自己家养的，也有老百姓给抱走的。

　　孙：其实照管这些孩子不管是他们两家了，在坐的还有谁有过这样的经历替派出所临时看管这些孩子的呢？王大妈。

　　王：我在派出所工作过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些小伙子这些民警都挺负责任的，他们都是半军事化，随时上勤随时上岗，也很辛苦，不可能拖着娃娃带着孩子，他们捡回来了，把这个事情做了，就基本仁至义尽了，因为哪儿有着火的他也得去，哪儿有刑事犯罪他也得去，很辛苦。这样对我们老百姓来讲做这点小事，带了点困难这也不算什么，我来到这儿，因为经我手头就五六个。

　　孙：就五六个了？

　　王：对，小伙子捡回来了，他们怎么办？还有任务啊，就得走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吃得上一顿饭，饭没吃完碗一丢就跑了，孩子就得交个人负责，我就得给洗了涮了喂养了奶送到福利院去了，也有的因为太小，没办法，就拖的时间长一点吧，他根本经不起半路的折腾。像下一步的工作，我觉得应该移交到民政局，他是政府机关，管民事的，如果都压到派出所，有事找民警，是找民警，有打架的，有生命危险的必然要找他们解决问题，各有各的事情。

　　孙：对对，刚才王大妈给我们提出了一个值得我们大家来思考的问题，就是我一进门的时候看到门口贴了一个大红榜，就是我们每个民警为这些孩子捐助了多少钱，但是我觉得这样的事情可能能够暂缓一时之急，但是它是不是一个长久之计，我们应该提出什么样的问题，我们一起来思考或者向有关部门来呼吁的呢？我想请在座的哪位？

　　王：我是呼吁民政部门应该把这样的事儿管起来。

　　孙：希望将来在对待这些问题上政策能够有所放宽，能够更加规范。

　　王：它在于有个什么组织把它更加规范起来，光说有事儿找民警，看什么事儿，我没什么事也不愿找他们是不是？人家有事要做啊，去小偷了，去刑事犯了，我就得找民警，像带孩子这事儿，找民警好像不现实。

　　孙：我想问一下我们在座的民警，除了所长政委肯定已经成家立业了，有没有单身的，还没有成家立业的？

　　郑：一个也没有。

　　孙：大家都有小孩儿了吧，那就不存在了，我刚才想如果是单身的小伙子遇到这些孩子的时候可能有些措手不及，因为没有这样的经历。

　　郑：曾经都是没有这样的经历。

　　朱：建国门派出所的民警，基本都会抱孩子，你看到没？我们这儿有一个袁大姐教他们，怎么抱不行到时候她跟他们急，说你这不成。

　　安：他们这边的民警一天一夜都不回家，孩子都见不着他爸爸，他抱得了吗？三天没回家，那天我听小胡说三天都没回家，困着呢，刚下了夜班，自己的孩子都见不着面。

　　王：自己的孩子确实抱得少，说实话。刚才给您介绍的情况，我们还有很多，这里面有一部分弃婴，还有家里走失的孩子，这些都要哄，在这个地区碰到这样的事情要多一点，以前像刘建杰下管界经常碰到这样的事情，抱的动作非常标准。

　　安：像这样的事，民警是为了解决困难，他不应该把困难留给民警，该归哪儿归哪儿去是吧？我有这样的想法，他把问题留给民警就不对了。

　　朱：可我们这困难没解决好，把困难留给了安大妈和周大姐了。

　　安：我自己体会这些民警也没少受累，我们经常来，来就看他们忙得不得了，一来电话，哪儿打架的，赶紧就走，哪儿有什么了，也赶紧跑，你说他要抱着孩子能走得了吗？刚才王姐不是说了吗？应该说民警是解决困难的，回来得有人收管，不应该再把这困难留给民警，那就不对了，这孩子都一岁半了，到现在也解决不了，来的时候不会走现在孩子也会走了，孩子也离不了，你说这不是给他们找困难吗？你说我不要报酬，她也要吃喝，你说他们上哪儿拿去？王所长说了他们一个月就是千八百块钱，他们上哪儿拿去？人家也是拉家带口的，月月给这儿捐钱他受得了吗？也确实受不了，你说不给吧，我这儿也没办法，你说给吧，也确实有困难。

　　孙：大家都在克服自己的困难，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说这些孩子一、最好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二、实在回不到自己亲生父母身边的，就能够给他们尽快的找到好的归宿。

　　孙：今天我也非常高兴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能请我来做这个特约主持人，让我能够有了这次深刻的体会和经历吧，我也很高兴今天能够认识在坐的各位建国门派出所非常崇高的民警同志，在这里也向各位表示我的敬意，同时还要向安大妈、周大姐表示我的敬意，我觉得我自己感觉到这么几个字吧，人间自有真情在，通过这两个孩子一年半的经历我感觉到两个人都是在用自己无私的爱奉献给他们，我也相信随着我国收养法放宽，像京京和妞妞这样的孩子一定会有更加美好的未来，我们的节目到这儿已经看见安妞妞早已在安大妈的怀里非常安详的睡着了，我们这么多人在这儿说话都没有打扰她，可见在妞妞的心里非常幸福也非常安全，在这里再一次感谢大家参与我们的节目，也感谢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对我的邀请，谢谢大家，谢谢！

　　(编辑后记：妞妞和京京的故事讲完了，在整个节目的录制过程中，我的心情一直非常复杂，应该说故事很感人，安大妈，周大姐，还有建国门派出所的民警们，在两个不相识的孩子身上付出的真情，让我看到了一种质朴的，人性的美，但是看到周大姐那双哭得肿肿的眼睛，看到安大妈紧紧的把妞妞抱在怀里，生怕被别人抢走似的神情，我的心就收紧了，那一刻，我更希望这个故事不曾发生过，在节目策划的时候，我们曾经反复斟酌该不该让妞妞出现在现场，我们怕她听懂我们的话，最后我们决定只要妞妞露个面就离开现场，可是节目开始不久，妞妞就睡着了，或许许多时候，或许我们太习惯这样一种思维了，那就是一群好心人通过自己的努力把问题解决了，我们赞美那些好心人，却不再去想这个问题了，这是不对的，打捌的工作还将继续，另外一个派出所可能会救出另外一个妞妞另外一个京京，他们怎么办？我们不能要求每一个派出所的民警都会用非常标准的姿势去抱孩子，都把自己的奖金拿出来捐款，他们有自己分内的事儿，我们不能要求另外一些安大妈，另外一些周大姐去做代养孩子的工作，去承受与孩子分别的痛苦，我们这个社会在赞美真情的时候，更应该呼吁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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