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龄VS.蒋介石上帝让她护卫那个男人

http://www.sina.com.cn 2003年10月29日10:28 青年参考

　　本报主笔　黄章晋

　　“耶和华在地上造了一件新事，将令女子护卫男子。”

　　1936年12月22日，正在“西安事变”囚禁中生死未卜的蒋介石，清晨在《圣经》中读到了这样的句子。

　　午后4时，他的妻子宋美龄突然出现在囚房中。

　　三天后的圣诞节，“肇事者”张学良亲自护送这位女子和她的丈夫乘飞机离开西安。

　　她的丈夫死于1975年，在离2003年圣诞节还差两个月的时候，宋美龄，这位106岁的女基督徒在完成上帝交给她的使命后，魂归天国。

　　她护卫了那个男人，他们一度得到了中国，她的家族疯狂吞噬了那个男人的基业，他们失去了整个大陆。

　　1927年的圣诞节前夕，如果30岁的宋美龄与另外一个男人结婚，中国历史将会怎样书写？蒋介石还是蒋介石、宋美龄还是宋美龄吗？这场改变中国历史的婚姻，20世纪最成功的政治联盟。

　　那年的12月1日，蒋介石在结婚前夕发表了《我们的今日》一文，宣称：“人生若无美满婚姻，一切皆无意味，故革命当从家庭始。”

　　主人公的表白，基本为后世对这桩婚姻的评价定了调子：军事强人与江浙财团和英美势力的完美联姻。

　　第二天，《大公报》主笔张季鸾发表了传诵于世的名篇《蒋介石之人生观》，辛辣讽刺了这位未来的国家元首和他的婚姻：“吾人所万不能缄默者，则蒋谓有美满姻缘始能为革命工作。夫何谓革命？牺牲一己以救社会之谓也。命且不惜，何论妇人……呜呼！尝忆蒋氏演说有云，出兵以来，死伤者不下五万人。为问蒋氏，此辈所谓武装同志，皆有美满姻缘乎？抑无之乎？共有之耶，何以离散其姻缘？其无之耶，岂不虚生了一世？累累河边之骨，凄凄梦里之人。兵士殉生，将帅谈爱，人生不平，至此极矣！”

　　中立者的社论，似乎早早为这对政治夫妻的命运走向定了调子。

　　然而，“政治婚姻”里难道就真没有爱情容身之地么？

　　“功业如幻梦，独对女士容德不忘”，目光掠过这行枭雄留下的温情文字，古老的传说就会从心头飞起。

　　1936年12月20日，蒋介石收到宋子文捎来爱妻的信：“如子文三日内不回京，则必来与君共生死！”

　　两天后，在蒋与宋合著的《西安半月记》中对这夫妻的戏剧重逢有对白记录。蒋对出现在囚房中的宋美龄惊呼泪下：“余妻真来耶？君入虎穴矣！”

　　宋强抑感情：“我来视君耳。”

　　蒋介石宋美龄这对中国历史上最奇特的夫妇，女人对男人的翼护，远不仅是1930年中原大战时她策反了韩复榘，让他在背后捅了冯玉祥、阎锡山一刀，1936年她飞入西安虎穴拯救蒋介石，1942年她万里奔赴新疆降伏盛世才，1943年她跨越太平洋回到娘家--美国，为中国争取到大批援助那么简单。

　　宋美龄给蒋介石的，也不仅是她那独一无二的丰厚嫁妆：继承孙中山在国民党的权利、得到江浙财团尤其是孔宋家族的紧密支持、获得国际社会特别是美国的支持。

　　而这份嫁妆必须是她嫁给一个“正确的”人时，才会结合在一起激发出改变中国历史的巨大能量。她说，她的丈夫必须是个英雄。所以，20岁前就与宋子文的同学订婚的她，在年满30时才嫁给结过3次婚、甚至在幽暗的楼梯间将原配妻子一脚踢下去的蒋介石。

　　在统一中国并失去中国的过程中，宋美龄始终与他的丈夫一起站在前台，她不是衬托红花的绿叶，而被绿叶陪衬的红花，宋美龄除了扮演今日西方最得体的第一夫人角色外，还与她以头衔数量之多而闻名的丈夫一样，直接参与担任了一大堆公职，很长一段时间，她成了中国事实上的空军司令员。

　　仅以个人扮演的角色而言，她身上所散发的眩目光芒远远盖过她刻板、生硬的丈夫，而且将超越她所处的时代。蒋介石倡导文明进步的“新生活运动”，在他的妻子那儿找到了最合适的形象代言人。20世纪30年代，这对夫妻两年时间在中国飞行了近一万公里，履及十余省份。把“政治秀”带到了这片落后而苦难的土地上。这种超级政治明星的倾情魅力演出，在中国历史上不但空前也很可能是绝后的。

　　在她丈夫的事业和她的国家、民族最危难的时候，她爆发出生命中最灿烂最辉煌的光华，她征服了大洋彼岸长期袖手旁观的山姆大叔，征服了傲慢而老奸巨滑的丘吉尔，为抗战期间最艰难的中国赢得了最为宝贵的大笔援助。她的丈夫蒋介石，一个仅在日本有过刷战马和低级军官培训经历的独裁者，一个由军阀而勉强为列强承认的元首，终于在她巧妙的安排下，与罗斯福、丘吉尔这样的巨头坐在了一起。当宋美龄坐在蒋介石与美英巨头的中间，穿针引线做翻译的那一刻，这对夫妻迈上了人生事业的最高峰，那一刻，是宋生命之花开得最为绚丽之时。

　　或许，比起大批援助物资的到来，废除历史上不平等条约的遗产和获得大国地位的精神鼓舞，可能对已经极度疲劳的中国来说，是一剂更为有效的强心针。因为，那些援助很大部分经宋的家族之手出现在黑市上。一个焦渴而脆弱的国家，在宋美龄善舞的长袖下获得虚幻的“五大国”头衔之时，正是被她的家族掏空之时。

　　宋美龄的家族帮助蒋介石打江山，始终没有忘记疯狂地攫取政治红利。甚至她本人从美国为中国带回急需的援助物资时，也没忘记为自己带回几十箱子的奢侈品。

　　迅速地腐朽，或许是“权钱联盟”王朝的必然宿命，它直接摧毁了中国的士气和民气。蒋家王朝在表面的辉煌达于极点之时，它的根基却在坍塌。事实上，自中国获得大批美国援助开始，蒋家王朝已必须靠美国输血才能维系生命，它注定了在对日战争胜利后的另一场决战中，被脚下的人民所抛弃。风雨飘摇的1948年，蒋经国为整顿上海金融、拯救这个王朝做的最后一次挣扎，宋美龄的外甥孔令侃还不放过机会，当小孔被查时，宋美龄直接出面庇护，她刨去了他们夫妇基业的最后一块砖。

　　宋美龄，这个降落在纷乱年代的现代明星，除了一张脸，是完全的美国制造产品。但是，自她把自己抵押给旧式革命强人，积极参与一个封建王朝的打造后，她不仅学会了传统的中国画，更在自己仁慈、文明、优雅和智慧的正面照的背后，描画出一副中国传统贵夫人刻薄、冷漠、贪婪的嘴脸。在她和她丈夫的事业开始走向顶点之时，她越来越像一个中国传统政治的权术家。

　　而她那以曾国藩为偶像的丈夫，在她这个中国最时髦新潮人物的改造和影响下，除了受洗成为一个形式上严谨的基督徒外，仅学会了一个只能对他妻子使用的英文单词：Darling。而对他治下的臣民，他则让夫人学会了一个姿势：用手在脖子下优雅地一划。

　　罗斯福夫人评说这位美国制造的中国第一夫人时说：“她能够很好地阐述民主，但却不知怎样实行民主。” 宋美龄从一个完全的美国人开始变成传统中国政治人物之时，一直为她丈夫的事业提供源源不断能量的她，事实上已成为一个耗完能量的电池，她背后力量的源泉——美国，已彻底这对夫妇失望，是他们自己抛弃了自己。

　　这是最好的归宿——宋美龄，这位中国20世纪最耀眼的政治公关明星，终于只能凄惶地随着丈夫卷起铺盖跑到小岛上，那个局促的小舞台上没有多少空间供这位天才人物展示外交身手。这对政治夫妻的生活内容终于向普通人回归。然而，这对日落西山的风云夫妇，这个为夫君一生伸展长袖的奇女子，却为20世纪中国政治人物的脸谱提供了不可多得的温情符号。

　　他们一起划船、野炊、作画，在林间小径上漫步。这是作秀，然而，却是中国20世纪中国政治人物最缺少的元素。宋美龄身边那个曾经的枭雄，照片上的脸孔由威风、肃杀一抹而变得慈爱、温厚起来。

　　“上帝让我活着，我不敢轻易去死，上帝让我去死，我决不苟且地活着。”宋美龄在99岁接受采访时说。

　　她的上帝让她目送丈夫、子侄、孙辈纷纷离世后才告别人世，是为了让她完成庇护蒋宋家族的任务吗？二八年纪时，她或如百合般简洁而纯真，在美国麻州韦思礼女子学院里做梦不理尘世。三四十岁就像一朵玫瑰，层层叠叠地修饰自己，尽善尽美，灿烂到顶峰；漫长而孤独的老年则犹如腊梅，枯劲的枝干，干涩的花亦如老去的容颜，坐在长岛寓所的藤椅上回味百年沧桑，智慧而平淡，余韵如一抹梅香。

　　她注定是为中国最纷乱杂陈时代的大舞台而生的，她的搭档必须是个盖世英雄。然而，她猜中了前头，可是她猜不着这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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