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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杨于泽

　　某铬盐生产厂将含铬废渣废水直接排入江河，且处于中央直辖市主城区饮用水源上游，处于饮料厂与制药厂取水口上游。另有一家造纸厂，去年利税3亿多元，列当地企业利税前10名，但又是第二污染大户(11月10日《中国青年报》)。污染企业往往造成生态灾难，也导致严重人道后果。据专家论证，这类企业产生的收益与危害相抵近于零，甚至是负数。理性的政府应该不做这种无益之事，但有些地方政府还是像栽了摇钱树，把污染企业当心头肉。

　　还有一个现象，眼下有些地方你追我赶地“做大做强”烟厂，有的城市由市领导兼职烟厂一把手，发誓把烟厂做成年利税50亿元、100亿元的“烟草业巨头”。而在美国，17个州政府控告美国五大烟草公司，其中菲利普莫里斯公司去年与这些州政府达成庭外协议，今后10年内将向他们支付高达3000多亿美元赔偿金。在政府、司法部门及公众的各种压力下，发达国家烟草企业正忙着另寻出路，向境外扩张，这已成世界潮流。我们的地方政府却反其道行之，大力扶持烟厂，想着从治下居民吸烟中获利。

　　菲利普莫里斯公司年盈利高达85亿美元，而且赚的大部分是外国钱，美国州政府打压这类“优秀企业”，难道他们疯了？其实不但没疯，而且非常理性。他们清楚：烟草危害居民健康，从而增加了州政府医疗开支，最终成为纳税人的沉重负担。烟草公司愿意赔偿天文数字的金钱，并非神的启示，而是17个州政府精打细算过，他们确为居民支付过如此巨额的医疗费用。不论这类赚钱的企业多么优秀，显然，美国地方政府对它们的评价是极负面的。作为对人民负责的政府，必须帮助居民甩掉沉重的医疗负担，必须向烟草企业提出索赔。

　　不过，我国某些地方政府“做大做强”污染企业和烟厂，可以增加财政收入，看来也很理性呀！地方政府有了污染企业和烟厂上缴的税收，才能推进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提升社会保障能力，发展教育和医疗卫生事业。如果压缩污染企业和烟厂生存空间，地方政府等于自断财源，如何满足居民对公共产品的迫切需求？但是“理性经济人”不仅追求利益最大化，而且要懂得趋利避害；不仅要在某个项目上赚钱，而且要在整体经营上盈利；不仅要在一年半载内盈利，而且要获得长期稳定的收益。可能“污染财政”、“烟草财政”带来了某种发展，但代价是非常沉重的。在我国，由于医疗保险尚未普及完善，污染及烟草所造成的伤害大部分由居民自己消化了，比如他们看病自掏腰包，或者得不到适当治疗，或者有病不看。

　　人民承担此类代价，我们有活生生的事例。上世纪90年代，淮河流域兴起小制革、小化工和小电镀企业，开始的时候污染只牺牲了少数人，企业赚钱，地方政府也有收益。但这类企业星罗棋布后，淮河流域全线污染，陷入巨大的生态灾难和人道灾难，1.5亿人口没有富裕起来，相反还要拿出数百亿元治理污染，而且是全国人民买单。如果我们看到某个地方依靠“污染财政”“烟草财政”架桥修路，那么也该看到，有大批居民独自忍受病痛折磨，甚至在医院里花光了全家积蓄。因此，污染企业交税，烟厂交税，只是公共收益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