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费邦仁

　　国际先驱导报文章 在最近北京中关村“左岸工社”的“左翼”中国当代艺术展上，备受争议的旅法艺术家黄永砯的作品《蝙蝠计划》将完成它的最后部分——EP-3侦察机的“右翼”。从2000年开始，这件作品惊动了美国和法国的外交界，并在深圳和广州的展览上遭到查封。

　　“EP-3”的曲折遭遇

　　2000年12月中法在深圳联合举办的第四届雕塑邀请展“被移植的现场”中，黄永砯的作品《蝙蝠计划》复制了在中国南海与中国军用飞机相撞的美国EP-3间谍飞机的左翼和尾部20米长，这件作品被认为可能影响中、美、法之间的关系，在展览前两星期被迫停止制作并清除出这个展览。对这次事件的后续，黄永砯说：“后来在深圳，这件未能完成的作品没有经我本人同意被移置到深圳欢乐谷的儿童乐园，并由园林设计师改造为游乐场的一个场景，作品面目全非，而最近深圳又要重新展出被搁置在公园里几年的EP-3的左翼部分。”看来，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作品不但没有被遗忘，反而使观者更加看重其艺术方面的价值。

　　2002年4月，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再次邀请黄永砯的《蝙蝠计划》参加“继续实验”部分的展览，黄永砯在这次展览中制作了EP-3的机身部分，“将那架全长35米的EP-3飞机，扣去深圳己做的20米，剩下的15米，即飞机机头与左翼在广州，部分机身和机尾则留在深圳。这使两件作品在时空上产生联系。”黄永砯说：“这次遇到了更加强烈的反映。”

　　在展览筹备阶段，《蝙蝠计划》就遭到了来自法国方面的阻力，法国驻广州总领事表示将不会参加广州三年展的开幕式，理由和去年黄永砯在深圳被拒绝的理由是相同的，若他作为法国政府官员出现在该“飞机”前被人拍照将造成麻烦。

　　后来在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的画册中把黄永砯的《蝙蝠计划》中有关EP-3飞机的敏感字眼和相关草图删去。广州法国领事馆要求把画册中对他们鸣谢的条目删去。广东美术馆接到中国文化部“关于同意邀请海外艺术家参加2002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的批复传真件，其中，广东美术馆申报的黄永砯作品不在其列。4月16日，作品被解体拆除，晚上分六大车拉出广东美术馆前广场。

　　《蝙蝠计划》在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仍然以被抑制而告终。

　　“左岸”门前的“右翼”

　　今年12月30日，黄永砯的作品《蝙蝠计划》的第三部分，将出现在北京中关村的左岸工社的“左翼”当代艺术展上。有趣的是,黄永砯这次做的是EP-3侦察机最后剩下的“右翼”，与展览的题目形成强烈的反差。

　　一个月之前，黄永砯委托北京电影制片厂的道具部门制作EP-3的右翼，巨大的形体(和原飞机尺寸相同)和钢铁材料给施工带来了很多不便。记者在左岸工社见到了疲惫的黄永砯，他说：“从新闻的角度看这个事件已经过去了3年，但是这件作品已经脱离了新闻时间本身，拥有了它自己的历史，包括两次在国内的展览(深圳国际雕塑邀请展和广州三年展)被封的事情。”至于在“左翼”的展览上展出的是“右翼”的事情，他说：“这有巧合的因素，而且展览地点在北京，这使作品更具有意味，《蝙蝠计划》已经有了它自己的生命。”

　　“因为时间和其它具体条件的限制，EP-3只能在展览开幕的10天以后才能制作完成，出现在左岸工社的门前，露天摆放”。对于作品摆放在广场上的问题，黄永砯说：“作品的设置需要美术馆的背景，以便区分遍布城市的糟糕的城市雕塑，这会吸引观众来了解作品的背景，这和中国当代艺术状况和政治环境是密切相关的。”

　　谈到《蝙蝠计划》涉及的政治观念，比如这件作品究竟是属于“左翼”还是“右翼”时，黄永砯的谈话颇像太极推手：“我的政治观念是左翼还是右翼，首先是你怎么确定什么是左翼、什么是右翼。而且我的政治观念已经在作品里了，非常明确，不需要我再做其它解释……我个人左还是右，不想告诉你。”

　　艺术与政治

　　当代艺术越来越趋向政治化，70年代后在西方出现了很多这方面的艺术家，比如德国的汉斯·哈克、前苏联的卡巴克夫、美国的巴巴拉·克鲁格等，用艺术的方式提出政治问题“已经成为一种大趋势”。

　　黄永砯也是善于“借题发挥”的艺术家，并且因此在国际艺坛享有很高的声誉。他是最早感受到文化之战不可避免的中国艺术家。“我那件在1987年所作的《<中国绘画史>和<现代艺术简史>在洗衣机搅拌两分钟》，便提出这一问题，这件作品不但是对传统美术史价值观的提问，同时也对西方现代艺术史观提出怀疑，不是用一种所谓新的传统去代替另一种旧的传统，而是对这一种‘替代方式’本身的史学方法提出质疑，如果要归结其中要点，那就是：游离和不界定。”

　　近年来黄永砯的创作越来越多地直接关联到政治敏感点。政治，甚至是最敏感的政治议题正在成为黄永砯的工作重心。“从广义上说，政治大于艺术，无论如何，《蝙蝠计划》是由南海撞机事件引申出来的东西，但是艺术有时会反作用于政治，我们不能放大艺术的功用。艺术和政治不能等同起来。另外，这件作品的倾向性是明确的，这里边的‘政治’和政治家的‘政治’是不一样的。艺术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的，他们与社会的变化、发展有着深刻的关系，艺术与社会是相互渗透的。”

　　【链接】

　　黄永砯，1954年出生于中国福建省厦门，1989年起在法国巴黎居住和工作。

　　主要个人展：

　　1991年——“我们还应当建一座大教堂”，法兰克福；

　　1992年——“占卜屋”，巴黎；

　　1994年——“中国手工洗衣店”，纽约；

　　1995年——“药房”，巴黎；

　　2000年——“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纽约。

　　主要联展：

　　1989年——“大地魔术师”，乔治·蓬皮杜中心和维莱特科学城/法国；“中国现代艺术展”，中国美术馆；

　　1991年——“1991年卡耐基国际展”，匹兹堡/卡耐基艺术博物馆；

　　1994年——“界限之外(艺术与生命，1952-1994)”，乔治·蓬皮杜中心/法国；

　　1996年——“面对历史”，乔治·蓬皮杜中心/法国；

　　1997年“移动的城市”，维也纳；

　　1999年“第48届威尼斯双年展”，意大利；

　　2000年“上海双年展”，上海；第四届雕塑邀请展《被移植的现场》，深圳；

　　2002年——“广州当代艺术三年展”，广州；

　　2003年——“左翼”中国当代艺术展，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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