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诗人--臧克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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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2月17日16:37 央视《东方之子》 | |||||||||
《东方之子》播出世纪诗人--臧克家,播出时间2004年2月17日星期二 他的诗来自泥土来自故乡来自内心与现实的最深处 他是二十世纪中国诗歌史上不可或缺的面庞
[定格] 臧克家享年99岁 诗人、作家 主要作品集:《烙印》《泥土的歌》《运河》等 正文 [同期,儿童朗诵]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 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 …… [字幕] 《有的人——纪念鲁迅有感》 发表于1949年11月1日 作为二十世纪诗歌史上的经典之作 半个世纪以来被无数中国人所传诵 [字幕] 2004年2月5日元宵节 这首诗的作者臧克家于北京病逝 享年99岁 [压图,字幕] 北京晨光街10号 臧克家1996年后生活的寓所 [解说] 2004年2月5日,农历甲申年立春后的第二天,99岁的臧克家安详地离开了这个他热爱的世界。家人在灵前摆上了他生前最喜欢吃的东西。 [采访] 郑曼(臧克家夫人):我这几十年来没有看过他一顿不吃大蒜的,有时候大蒜不太好的时候就吃大葱,还有喝绿茶。所以这个绿茶跟那个大葱大蒜,对他讲起来他是从来缺少不了。 [解说] 这些来自故乡生活的习惯臧克家一生都没有改变。他写道:“我爱乡村,因为我生在乡村,长在乡村;我爱泥土,因为我就是一个泥土的人。” [字幕] 乡村 是我的海 我不否认人家说 我对它的偏爱 ——《海》 [解说] 这是山东诸城的马耳山,1905年10月,臧克家出生在这里。祖父严肃刻板、父亲终年卧病,但他们都爱诗。臧克家认为自己继承了父亲的诗人气质,说“我是父亲生命枯枝上开出来的一朵花”,那些在祖父身边背诵过的古代诗句,跟随了他一生。 [解说] 诗意营造出的生活幻梦并不长久,时局混乱家道中落,八岁那年,母亲也去世了。年幼的臧克家地体味着人生的悲欢。在臧家当了一辈子长工的“老哥哥”和会讲故事的“六机匠”是他童年最好的朋友。 [采访] 郑苏伊(臧克家女儿):老哥哥是他家的长工,在他们家待了等于是好几十年。就是他的曾祖父、他的祖父、他的爸爸还有他自己,都是在老哥哥背上长大的,就是老哥哥去的时候他的曾祖父还很小的一个孩子呢。所以就是说这么一个老长工,就是对我爸爸非常非常好这么一个老长工,到他年老的时候就被我爸爸的祖父给赶出了家门。还有六机匠也是,从小给他讲很多很多的故事,他说我活到90多岁我看了这么多的书,到现在在我脑子里的印象最鲜明的还是六机匠给我讲的那些故事。他说这么好的两个人最后都是非常悲惨地死去,而且他看到那些家乡的农民,都非常非常穷困的那些农民,最后很多都生活非常悲惨,从小就对他的影响非常大,他就慢慢形成了他对整个社会的旧社会的这种看法。 [解说] 老哥哥和六机匠给了童年的臧克家一颗充满热情和想象的心,却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他们为生活倾其所有依然晚年凄苦潦倒一生,这痛楚也烙在臧克家心上。若干年后,他蘸着泪水为他们写下怀念的诗句,成为诗人最具深情的作品。童年的经历让臧克家一生都把目光投向那些被命运煎熬的穷苦人。 [字幕] 暗夜的长翼底下, 伏着一个光亮的晨曦。 ——《不久有那么一天》 [解说] 这是1930年成立的国立青岛大学。这一年,臧克家25岁。之前他离开家乡,参加北伐,经历了更多生死。革命失败,生活动荡,他患上了严重的神经衰弱,内心也十分苦闷,在报考青岛大学时他在国文考卷上写下了这样的人生杂感。 [采访] 臧克家(1999年采访资料):我考了98分,我不是因为《为什么投考青岛大学》,不是这一篇,就是《杂感》中的两句,这在文坛上是个典故了,这两句是什么呢?“人生永远追逐着幻光,但是谁把幻光看作幻光,谁便沉入了无底的苦海”,这里面有哲学。 [解说] 虽然数学得了零分,凭借国文考卷上看破人生幻光的杂感,臧克家得到了国文系主任闻一多的欣赏,被国立青岛大学破格录取。 [采访] 郑苏伊(臧克家女儿):好多人都想转中文系,闻先生都不同意,然后我爸爸去,然后闻先生说你叫什么名字?我爸爸告诉他名字,他说你来吧,结果就这三个字,我爸爸就变成了闻一多先生门下的一个学徒了。闻先生对他特别关心,又教他怎么作诗什么的,所以闻先生真是他的恩师,所以就是说他对闻先生怀有非常非常深的感情。 [解说] 这一时期,闻一多的诗集《死水》给了臧克家很大影响,他开始试着寻找自己的风格,也开始了狂热的诗歌创作。 [采访] 臧克家(1999年采访资料):我每次就拿诗稿向他请教,叫他看看,我自己觉得有些好句子,他画一个圈,还有划两个圈的,真是高兴。 [解说] 1933年,闻一多和另两位朋友各出资二十块大洋,为臧克家出版了他的第一本诗集《烙印》,老舍当时写了评论。 [采访] 舒乙(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老舍之子):他就说这个诗集里头的短诗很多,但是全是一个劲,这个字听起来有点贬义词,但是他说我喜欢这一个劲,他就说这一个劲是硬碰硬,他用了这样的话就说这个,他形容臧克家的诗是石头子,是一种个人主义的高度的表现。他这个个人主义是指什么意思呢?是指他把他自己的主张非常强烈地鲜明地表现出来,那么他就说他的诗里头有一种浪漫主义的这种豪放、浪漫主义的刚硬,所以他说他的诗,就是硬碰硬。 [解说] 闻一多在《烙印》的序言里引用的臧克家的话解释了这种“硬”:这可不是混着好玩儿,这就是生活。 [采访] 屠岸(诗人,翻译家):有好多都是不朽的,比如说《老马》、那个《烙印》这些都是不朽的。因为它有很多复杂的东西,这首诗反映的生活面比较厚,他又加以提炼了,不是完全客观地描写客观事物,他是加以提炼,有诗情、有诗意在里面,这里面体现了一种真理,真理性的东西。 [解说] 臧克家说,我的每一篇诗,都是经验的结晶,都是在不吐不痛快的情形下写出来的,都是叫苦痛迫着,严冬深宵不成眠,一个人咬着牙龈在冷落的院子里、在吼叫的寒风下,一句句、一字字地磨出来的,压榨出来的。 [采访] 舒乙(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老舍之子):他说或许呢中国古典的诗是有味无字,而臧克家的诗是有字无味,就是他每个字都是铿锵有力的,就是克家的诗是一种朴实无华的东西,是一种有话就直说的非常直率的东西,表现了他对人生的看法、对社会的看法和他自己的奋斗、希望,这些东西都硬碰硬,都直截了当。 [解说] 《烙印》很快再版,鲜明的现实主义风格引起了当时文坛的关注,茅盾撰文评价说,《烙印》的作者是现今青年诗人中最优秀的一个。这一年,臧克家28岁。 [解说] 三四十年代,中国内忧外患,时局动荡,有人说,偌大的中国已经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 1937年,臧克家来到北平。同年,卢沟桥事变爆发。战争,迁徙,臧克家的命运同时代一样颠簸。这是他诗歌创作的高峰。在那段时间他出版了近二十本诗集,从苦吟的短句到为抗战而作的战歌,以及四十年代后期的大量政治讽刺诗,臧克家的诗始终和现实生活相呼应。 因为拥有生活的真实质感,他的诗也有了非同一般的力量。 [解说] 臧克家说,躲在象牙塔里,咏叹个人小小的悲欢,其诗篇必然内容空洞无物。这样,诗人远离了时代,时代也就必然会抛弃诗人。 [字幕] 技巧不过是诗的外衣,而生活才是他的骨肉。 ——《我的诗生活》 [压图,字幕] 北京赵堂子胡同15号。 [解说] 北京赵堂子胡同15号,臧克家和夫人郑曼曾经住过三十几年的家,这个小院留下了他们很多欢乐。从1942年初次见面算起,他们一起生活了六十多年。 [采访] 郑曼(臧克家夫人):我跟他初次见面的时候,相识的时候,在湖南,他花生米一颗接一颗,一颗接一颗就这么吃。 [解说] 半生颠沛流离的臧克家,遇见郑曼以后找到了一生的安稳。不久,新中国成立,这给了他们一个全新的世界。这是1949年他们从香港回北京途中拍摄的照片。 [采访] 郑曼(臧克家夫人):一到新社会那个喜悦的心情真是没有法说了,真没法说,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社会上好像每个人都是心里好像都是很快乐的,没有什么愁眉苦脸的。周恩来同志特地到永安饭店去看望那些文艺界、从香港来的文艺界的,他不是讲嘛,你们现在到家了、回家了,有什么困难,希望你们不要客气,对我们(讲),告诉我们,我们能解决的尽量给你解决,那确实是有到家的这种感觉,真好。 [解说] 1949年的北京,到处都是喜悦的面孔。臧克家同样也沉浸在这样的喜悦里,这年十月,鲁迅逝世十三周年纪念日,臧克家第一次参观了鲁迅先生在北京的故居,这一天,臧克家心有所感,回去以后挥笔写就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诗篇《有的人——纪念鲁迅有感》。 [同期,儿童朗诵]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 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 有的人把名字刻入石头想“不朽” 有的人情愿作野草,等着地下的火烧 …… [解说] 这是老舍先生生前给臧克家的题词,两家人做了几十年的朋友。 [采访] 舒乙(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老舍之子):我记得老舍先生跟别人介绍的时候,“哦,这是个大诗人!这是个大诗人!”他完全是个诗人,他指的这个诗人,我觉得他就是指这个就是指他这种心情澎湃,完全把心掏出来……这样一个诗人。 [解说] 凌霄羽毛原无力,坠地金石自有声。这是臧克家晚年流传甚广的诗句。率真疏放的诗人性情,他保持了一生。 [解说] 这是1957年1月25日《诗刊》杂志的创刊号,从这年起臧克家在这里担任了八年主编。这本创刊号收录了毛主席的十八首旧体诗,从此,两人开始了诗人间的交往。 [采访] 吴泰昌(《文艺报》原副主编):1956年创办《诗刊》,他们当时发表《毛主席词十八首》,跟毛主席联系了,后来1963年毛主席出了个《毛泽东诗词》未定稿,出版前就征求他们意见,克家就非常率真,他有一次提了23条意见。 [采访] 郑苏伊(臧克家女儿):他说哪个地方还可以商榷,还可以修改啊,主席大概采纳了有13条吧。就是比如有的是标点、有的是个别字句,还有就是主席那个《沁园春·雪》,最有名的那首词、写得非常好的那首词,中间我爸爸也给他改动过一个字,他“原驰蜡像”那个“蜡”, 主席原来写的是肉月边的那个“腊”,后来我爸爸当时就问主席,就主席召见我爸爸那次,我爸爸问他说,您这个“腊”字怎么讲?后来主席说,那你看应该怎么讲呢?后来我爸爸说 这“腊”字可能就是比较费解,然后说能不能改成蜡烛的“蜡”,他这个蜡烛的“蜡”就是能够跟上面“山舞银蛇原驰蜡像”,这个都是一个颜色的,可以能够对上,后来主席说,那你就替我改过来吧。 [采访] 郑曼(臧克家夫人):跟毛主席的来往还是后来我才比较系统地知道一些,当初不太知道,他是很直的人,很率真的,怎么想就怎么说,从来不拐弯抹角。 [解说] 告别了前半生的颠簸动荡,晚年的臧克家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他很少再写新诗,他依旧内心如火。 [采访] 舒乙(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老舍之子):克家老应该说在中国新诗界占有非常大的地位,是一个重阵。那么克家先生本人呢是很有特点的一个人,在所有的这些老作家当中最具诗人风格的。 [采访] 郑曼(臧克家夫人):他是个作家,又是一个诗人,我非常崇敬他,我非常崇敬他。 [采访] 郑苏伊(臧克家女儿):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就是他的笑脸,他永远都是笑对人生。 [解说] 晚年的臧克家依旧写作,不过他不再从生活的动荡中寻找诗句,小院的安静生活让他体会了很多平凡的快乐。 [解说] 晚年的臧克家像孩子一样天真单纯地生活着。1994年,他立下遗嘱,希望死后把骨灰运回故乡洒到老哥哥和六机匠的坟边。百年以后,他要重新做那个没有做完的童年梦。 [策划编导:门曦、董龙斌;摄像:王忠仁] 相关专题:新浪人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