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新闻报》记者苑听雷

　　2月12日上午，华商聚集的莫斯科市“艾米拉”大市场里熙熙攘攘，生意兴隆。突然间，市场里闯进了一队俄罗斯 警察，他们不由分说地查抄了许多中国商人的货物，把货物用警用卡车装上之后扬长而去。到目前为止，尚不清楚被查抄货物 的总价值，但据我驻俄使馆官员说，中国商人在这次事件中蒙受了“巨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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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期以来，由于中俄民间贸易中存在着“包机包税”、“灰色清关”等不规范的贸易行为，因此类似的货物被抄的事 件时有发生，但此次查抄行动规模之大，是近年来少有的。

　　我使馆紧急应对

　　努力维护华商利益

　　事件发生后，我驻俄使馆领事处的官员立即赶到了“艾米拉”市场了解情况，并同俄警方交涉，要求他们依法行事， 不得丢失或随意出售被查抄的货物，同时提醒华商做好货物登记，与市场负责人办理必要的手续，争取将损失降到最低。

　　第二天，我驻俄罗斯大使刘古昌又亲自主持召开了使馆有关部门的紧急会议，商讨对策。随后，使馆连夜照会俄外交 部和内务部，希望俄方从两国友好关系的大局出发，尽快敦促有关部门立即停止查抄行动，并将警方运走的中国公民的货物发 还。使馆方面表示，将继续与俄方交涉，尽最大努力保护中国公民的切身利益。

　　记者在电话采访了几位旅俄华商后了解到，这次中国商品被抄的原因是这些商品手续不全，货主没有按规定缴纳进口 关税。其实，目前中俄民间贸易中的大部分中国商品都没有按照俄罗斯海关法的有关规定缴纳足够关税，而是通过被称为“包 机包税”(或“包车包税”)的“包税制”方式进入俄罗斯境内的，而“包税制”这种方式又是被俄海关默许的。

　　“包税”“有理”不合法

　　华商被抄却无奈

　　“包机包税”是一种俄海关默许的不合法的缴纳关税办法，就是指中国商人委托俄罗斯的航空运输公司将货物由中国 境内运抵俄境内，然后由俄运输公司代办交纳关税等所有通关手续，中国商人则无需亲自与海关打交道。这样操作时，货主不 必按照货物数量和类别交税，只需根据已约定俗成的“包机税”标准缴纳一笔较低费用，便可以将货物提走。但是，以“包税 制”进口到俄罗斯的中国商品都没有俄海关的完税证明。

　　一位常年从事对俄服装贸易的中国商人告诉记者，“包税制”可以省下大约45％的税费，货物的卖价自然就低了。 如果按照正规途径办理进口通关手续，一件中国产皮衣在俄市场上的售价会比现在高出几十美元。这样的价格是俄普通消费者 难以接受的，中国商品也就失去了赖以在市场立足的价格优势。据了解，“包税制”是一种违背国际贸易惯例的做法，目前仍 处于经济转型期的俄罗斯是世界上唯一在国际贸易中默许“包税制”的国家。每年以这种方式进入俄罗斯的外国商品总价值高 达100亿美元，其中三分之一是中国货。

　　“包税制”虽然被俄海关接受，但却给俄警察、税务等其他部门查抄中国商品提供了理由。俄警方或税务部门一旦发 现任何外国货物没有税单，便可依法就地查抄。货物被抄后，一些胆小的中国商人自知理亏，只好认倒霉。而经验丰富的商人 就赶紧找关系，或者干脆揣着一笔“孝敬钱”直接找到抄走货物的俄方执法人员将货物“捞”出来，以减少损失。

　　如此一来，薪金偏低的俄执法人员算是有了一条“生财之道”，经常乐此不疲地查抄中国商人的货物，有时甚至毫无 理由地刁难、敲诈中国商人。

　　遭遇三条“地头蛇”

　　旅俄华商谋生不易

　　20世纪90年代初，俄罗斯曾被认为是一片淘金的热土，中国商人中流传着到俄做买卖“几天赚100万”、“两 星期开上奔驰车”的致富神话。但是，近年来，旅俄华商，特别是中小业主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除了不规范的贸易秩序外， 来自俄社会各个阴暗面的骚扰和压力也使华商创业的道路变得异常艰难。

　　中国人在莫斯科有“三怕”——光头党、坏警察和黑社会。其中来自俄警方腐败分子的骚扰最让人感到无奈。初到莫 斯科，总会有好心人提醒你：口袋里装上几十块美金吧，遇到警察找麻烦好顺利脱身。记者就曾听说有中国游客在莫斯科街头 遇到俄罗斯警察，只因不懂俄语没有听到他们喊“站住！”就被讹了200美金。而中国人往往怕麻烦，被敲诈后又不愿投诉 ，这就使一些坏警察欺负起中国人来愈发嚣张了。

　　普通游客尚且如此，商人的麻烦就更大了。由于不少旅俄华商的居留身份都有问题，他们往往在做生意前就将俄执法 人员的“罚款”计入了成本。俄腐败警察对这些华商的骚扰和敲诈几乎是毫不掩饰的。一位姓崔的朝鲜族商人告诉记者，他就 连抓住俄罗斯小偷都不敢报案，因为把小偷送到警察局，被警察骂几句就了事，可他自己却可能被敲去一大笔钱。

　　除了警察，来自黑社会的侵害也令人防不胜防。目前，莫斯科甚至还出现了有中国人背景的黑社会组织，这些华人黑 帮往往将自己的同胞，特别是有钱的华商作为犯罪目标。两年前，莫斯科曾有1位从事服装贸易的华商遭到绑架，绑票者向“ 肉票”家属索要了15万美元才将人质释放。后来，此案被侦破，嫌疑犯正是华人黑帮分子。

　　另外，旅俄华商还要面对某些俄罗斯普通人的不友好甚至敌视的情绪。同在纽约、多伦多等北美城市居住的华人不同 ，莫斯科的很多华人都不懂当地语言。他们居住在专门为华人服务的简易楼里，看当地出版的中文报纸，通过卫星收看中文电 视节目，甚至还能享受中文寻呼台的服务。这就使得很多长年居住在莫斯科的华人从来不同当地社会接触，彼此间缺乏理解和 沟通。再加上一些俄罗斯媒体别有用心地宣扬“俄境内汉族人口将在15年后超过俄罗斯族，成为第1大族”等排华怪论，使 得俄普通民众对华人也产生了误解。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恶化了中国人在俄经商、生活的社会环境。

　　华商的前途何在

　　专家提出“三转变”

　　前些年，曾有这样一个说法形容纽约：“如果你爱他，就送他到纽约去，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送他到纽约去 ，那里是地狱。”如今，莫斯科华商中也流传着类似的说法：“如果你爱他，就送他到莫斯科去，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 就送他到莫斯科去，那里是地狱。”不规范的贸易秩序和复杂多变的社会环境给华人赴俄经商造成了不小的风险，但中俄两国 经贸合作中存在的互补性潜力又吸引着一批批华商前赴后继地奔向俄罗斯。为此，中国专家提出了一些有利于中俄民间经贸关 系健康发展的建议。

　　中国社科院东欧与中亚问题研究所的经济学家陆南泉先生指出，俄罗斯是国际上公认的贸易风险较大地区，而中俄贸 易间的机制也很不健全，比如银行结算、出口信贷保险、国际仲裁等机构的权威性较差等，贸易安全没有保证。同时，俄治安 恶化、官员腐败、政府部门效率低下等一系列社会因素也为中国商人在俄创业设置了重重阻碍。他强调，首先，中俄两国政府 对这一系列问题应给予充分重视。

　　至于“包税制”问题，陆南泉先生认为，其实质是一种因俄罗斯高额关税引发、被政府默许的走私行为。目前，俄罗 斯对中国商品征收的进口关税平均税率是15％到20％，比中国对俄商品所征税率高出近3倍，中国商品要进入俄罗斯市场 ，并保持竞争优势，就不得不“想方设法”降低税率。但“包税制”绝非长久之计，解决这一问题的根本办法是俄方主动调整 对华关税。从今年1月1日起，俄罗斯已开始实施新的《海关法》。“包税制”是否会继续被俄联邦政府默许，目前已成了旅 俄华商的一块心病。而随着俄罗斯争取入世的步伐加快，降低关税是大势所趋，“包税制”等一系列不规范的贸易行为，迟早 会“寿终正寝”。

　　其实，俄罗斯市场与其它经济转型期国家的市场一样，都要走过由不规范到相对规范的过程。面对俄罗斯出现的新形 势，有关专家认为，中国商人应积极应对，努力实现三个“转变”：即从以面向中低档消费市场为主，转而全面进入主流消费 市场；从以局部地区为主要市场，转而进入全国市场；从以服装、食品等传统消费品出口为主，转变为让所有具有国际竞争优 势的产品全面进入俄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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