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官银号外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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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黄卫/城市快报

　　《天津通志》载：光绪三十年十二月十六日，袁世凯试办直隶公债票，总值480万元，分六年偿还，第一年利息7厘，以后逐年增加1厘，由天津官银号汇总收发拨兑。这是天津首次发行公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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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05年1月20日，直隶总督袁世凯忐忑不安地将一份折子递交到光绪帝的龙书案上。大殿之外，呼啸的西北风吹得枝头的寒鸦缩紧了身上的羽毛，站立在殿外的卫士们握刀持枪，面无表情地挺立在寒风当中。

　　大殿内，光绪帝漫无目的地翻阅着呈上的各个折子，外面的空气很冷，而光绪的心比空气还要冷。大清的江山沦落到这等地步，委实让这个空有抱负的年轻人感到哀伤。突然，光绪帝的目光停留在袁世凯的奏折上，对于此人，光绪帝有种说不出的感情，既恨又怕而且又有一丝佩服。然而，今天袁世凯的折子却让他感到兴奋，仿佛看到了摇摇欲坠的大清江山找回了平衡点。“袁世凯要在天津发公债了！如果各省都用这个法子，用公债来强国强军，洋人还敢欺负我们吗？”光绪帝放下奏折，浑身觉得顿时温暖了起来。

　　讲求信誉发行公债480万

　　袁世凯要在直隶发行的公债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按照他的计算，用一年时间争取480万两白银作为直隶地方的公债使用。而袁世凯也深知公债在大清百姓中信誉不佳，为此，在给光绪帝的奏折中对于将来的还款作了明确的说明。

　　天津社科院历史研究所罗澍伟教授说，1902年袁世凯接管天津后，当地经济一片萧条，为了恢复地方经济，“北洋新政”逐一开展。庚子之乱后，清政府更加认识到军事的重要性，提出建立新式军队的主张，但新军的各种装备以及武器弹药却没钱购置。在这种情况下，北洋大臣袁世凯想出了发放地方公债的主意。但是，清政府以前发放的公债中，很少按时归还甚至不还，使得老百姓对于公债避之不及。为了编练新式军队，袁世凯开始将筹款的目标放在了洋人身上。但接触几次后发现，如果从洋人那里借款，不但受别人的挟持，更会由于外汇利率波动造成的汇兑损失，也不可小视。经过几次谈判，他终于放弃了借外债的想法。

　　不过，在与洋人的接触中，国外发行公债的做法得到袁世凯的赞同，他在给光绪帝的奏折中说道：“查外洋各国遇有军国需要，率皆临时募债，不分本国外国而踊跃输将，常逾定额。”在本国人畏之如虎的公债面前，为什么外国人能够踊跃响应呢？袁世凯在奏折中解释说：“……最要关键，尤在上下相孚，绝不失信。”一个“信”字，说明了外国发放公债的信誉。所以，袁世凯在奏折中强烈要求，此次直隶发行公债，一定要保证按时还本付息，遇到任何困难都不能动用归还公债的备用款项。

　　皇帝做“保”直隶公债流通广

　　公债不同于普通的借款，它同时代表着政府的信誉，面对以往信誉不佳的政府公债，袁世凯在奏折中提出了政府必须保证按期归还的重要性。袁在奏折中说：“然示信之道，非可空言，又宜预筹的款，备偿本息，无论何项不得挪用。”另外，袁还要求对公债的用途给予拓宽，准许用到期公债券交纳本省库款、关税各项，随处皆可兑用。深谐官场之道的袁世凯为了套牢光绪皇帝，特意在奏折中请求，用皇帝的旨意来确定此次公债发行、兑换、还本付息的各项章程。用这种方法，来“维挽民心，恢张国力”。

　　奏折上的一番话让光绪帝久久不能恢复平静。是啊，堂堂的国家债券，老百姓对它一点信心都没有，大清将来怎么办。直隶试办地方公债，不仅是在地方首次发行，而且也关乎其他各省效仿的动力。于是刷刷点点之间，一道圣旨书写完毕，“责成直隶总督及藩、运两司无论现任、接任各员、一体认真经理，实力信行。经此次奏准之后，作为永远定案，断无改易，倘该官吏违章失信，仍蹈前辙，或启弊端，定行从严治罪，决不姑宽。钦此。”光绪帝亲手将玉玺盖在圣旨之上，用印的手格外用力的在上面一按，一种希望在用印间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一道圣旨传到直隶总督衙门，袁世凯不禁喜出望外：皇帝给了肯定的答复，可以放心大胆地干了。

　　先借后还公债支付有定制

　　480万两的直隶公债在几个月间筹集而成，其中既有高息揽存的功劳，也有官威的作用。罗漱伟教授说，在经济十分贫困的光绪末年，直隶全省以及天津当地的民众处于困苦的生活状态，公债的发行对象自然不能是这些贫苦的百姓，而是比较富有的士绅。筹款的成功，虽然不能说士绅完全出于被迫，但也有直隶总督声威的作用。

　　经过金融风潮的冲击，为了保持公债收益的稳定，直隶公债票采用两种面额和指定银色，大票面额为库平足银或行平化宝银100两整，小票面额为库平足银，或行平化宝银10两整，都注明取本期限，按甲、乙、丙、丁、戊、己分号收取，表明还款的年限。在所有的公债票面上，由藩司、运司盖用印信。1905年，天津的官银号已经成为天津经济的助推器，大量政府款项都存在这里，直隶公债也不例外。为了兑现承诺，直隶公债由天津官银号汇总收发拨兑。凡本省地丁钱粮、关税、厘金、盐课、捐款，均可以库平足色期满之公债票交纳，并将本期内应得利息加算，均由承收署局向天津银号兑现。

　　直隶公债发行后，当债权人在其他的地方不便向天津银号取用本息时，可以用到期的债券，在官银号指定代收局号兑取现银，在本省地方可向地方官衙门及筹款分局取现，该署局即用以抵丁粮、税捐，不但方便了个人，也方便了下级的各个机关。而且，公债的债权人可以每3个月到银号支取一次利息，急用钱时，还可以转让，兑换机关认票不认人。为了表现公债的信誉，当时还规定“收存公票在五万两以上者，准其在每年十二月初一日赴官银号查验备付款项，如收存公票不及五万可约集各票主凑成五万两，公举一人验票后赴查”。此举就为了让人知道公债可以按时还款。但是，对于不遵守规定，有意刁难侵吞公债的大小官员，袁世凯也不手软，“一经查实，官员参革，差役监禁十年，仍将侵蚀之款加一倍追罚。”

　　公债练兵北洋军队初露峥嵘

　　就像光绪皇帝与袁世凯说的那样，直隶公债全部用在了增加军力之上。实际上，最后受益的，不是坚定支持发行公债的光绪帝，而是后来的大总统袁世凯。因为，公债的款项为袁世凯训练了自己的新军。

　　1906年8月25日，袁世凯上书光绪皇帝，由于招募三镇军队的经费、建造营房、购买骡马车辆、采买枪炮杂械子弹暨各项器具料物，约计需银500万两上下。因为军饷不敷，只好动用筹集的公债来以解燃眉之急。用筹足的480万两银子，陆续开支五六两镇暨十三协招募经费、军火，器械、营房地价，工料，骡马、车辆价值，共银4483360两。而这些款项训练出的，完全是袁世凯的嫡系武装———北洋军队。在这支嫡系部队的支持下，袁世凯最终爬上了民国大总统的宝座。这可是光绪帝支持发行直隶公债没想到的。

　　筹款劝募有功

　　官衔连升三级

　　1905年，天津人在战战兢兢中，第一次面对袁大人的地方公债。不要说小商人，就是富甲一方的豪门富户，也不由得要掂量掂量，到底这笔钱能不能归还，自己的银子会不会打水漂。尽管有高息诱惑，富商们还是不愿认购。当几位幕僚将这一情形汇报给袁世凯后，袁世凯气不打一处来。袁某人已经向皇帝打了包票，公债一定能成功，这不是给总督大人下不来台吗？袁世凯操着家乡口音说：“多派些人到各家去，告诉他们，袁大人发的公债，保证到期归还。他们帮了袁大人的忙，以后不会亏待他们的。如果他们不愿意，以后有事别怪袁大人不给面子。”

　　为了提高劝募人的积极性，袁总督为此专门设立了奖励标准：赈捐一人劝集数在12000两以上者，照寻常绩请奖，60000两以上者照异常劳绩请奖。1906年1月12日，袁世凯上了一道“劝募公债出力人员照章请奖折”，请求光绪帝对劝募有功人员给予提升奖励。在被保举的人员中，有异常功劳的34人，共吸揽公债合银240万两；寻常功劳的56人，吸揽公债合银60万两。另外，袁世凯为负责公债的长芦盐运使陆嘉谷，津海关道梁敦彦，署天津道周学熙，提出了从优奖励的请求，以表彰他们的特殊功劳。其他出力人员，也得到不少的实惠，有的甚至官升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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