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记者 陈贤锋/温州报道

　　“我们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算是做个探索。”6月2日，温州华侨饭店，中瑞财团副董事长、新闻发言人、奥康集团董事长王振滔雄心勃勃地告诉记者。

　　中瑞财团是由神力集团、奥康集团、法派集团、泰力实业、国光房产、远洋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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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华电器集团、星际实业和新雅投资集团等温州九家民营企业组建的民营财团。不久前，在全国几个有名的人才网上刊登了“年薪50万+奔驰S350汽车+业务提成”高薪聘请总裁的招聘启事后，全国各地媒体热炒，应聘的人数高达万人。

　　据王振滔介绍，中瑞是中国首次使用“财团”一词登记的民营公司，注册资金为5580万元，九家股东单位均分股权，各占中瑞财团股份总额的九分之一。

　　沙龙引发首个民营财团

　　在王振滔看来，中瑞财团的启动非常偶然。

　　“去年11月20日，有一个企业牵头，想组建一个房产沙龙，可以共享信息资源。但对于我们奥康来说，搞这样的沙龙没有什么价值。”王振滔说，“如果就沙龙的形式，估计过一段时间就消失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向沙龙的其他成员提了个建议：出个项目大家一起做。

　　王的建议得到了不少企业的响应。沙龙组建的当天，有十几家企业表示愿意合作。几天之后的预备会上，又增加了几家企业。

　　“这些企业当中有不少是地产和电器企业，我发现我们之间理念不同，不少房地产公司希望把房地产定为主要方向，我们的观点不同。”王振滔告诉记者。

　　经过多次的磨合，有不少企业退出了，也有新的企业加入，最终在第十一次会议中，确定了现在的九家企业。

　　在经过七八次会议以后，参加会议的那些企业家开始邀请一些专家来参与会议。原深圳华侨城集团的首席投资顾问张人天博士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全面介入的。

　　“专家团队介入后，开始考虑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王振滔说，“他们在整体上整理了我们的思路，又结合实际，从战略上考虑，把市场风险调整到最低。”

　　“在市场上，资金有企业的自有资金、民间资金、银行资金和资本市场资金，如果这些资金能为你所用那是很好的。”在谈到“财团”形成思路时，张人天告诉记者。

　　按照国际上对财团的定义，是指由极少数金融寡头所控制的巨大银行和巨大企业结合而成的垄断集团，它们通常由一个或几个家族集合而成。从这一个定义来讲，中瑞完全没有资格称为财团。

　　“国际上的财团产生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当时美国经济由于生产和资本的集中，促使银行资本与工业资本加速融合，形成了许多垄断财团。”中瑞财团的另外一个顾问李信民博士分析，“财团的核心是金融资本，怎么样把金融资本融入到实业当中去，那是我们考虑的方向。”

　　在确定方向以后，开始了材料的上报。

　　“从温州市工商局到浙江省工商局，然后再到总局，国家对我们非常支持，算是个试点，手续审批也很顺利，一个星期就下来了。”王振滔告诉记者。据王介绍，国家工商总局的批复是“允许试点、到温州试点”，中瑞的营业范围是：实业投资、项目投资。

　　尽管外界对这个新生的事物尚持有怀疑态度，但这丝毫没有影响9个董事的信心。

　　“等6月16日，中瑞财团的成立仪式上，会有四个大项目的正式签订协议，其中一个是温州泰顺抽水蓄能电站(60万千瓦)，投资总额是36亿，首期18亿。”王振滔告诉记者。

　　另据王介绍，有多家银行正抢着给新诞生的中瑞“送”钱，其中有一家已经开出了100亿的先期贷款额度。

　　宏观调控促使联合

　　“我们九家企业，如果分开来，每家一次能获得银行贷款一个亿那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了，但现在联合起来的中瑞，获得90个亿的贷款也有可能。”中瑞财团董事、浙江星际实业股份公司董事长陈时升分析。

　　从去年以来，国家加紧宏观调控政策，缩紧了银行贷款。

　　而现在，宏观调控政策的效果已经在温州见效，4月份，温州人民币存款出现负增长，这是近年来的少见现象。据人民银行最新的统计数据，4月份温州市人民币存款余额为1816.27亿元，比上月减少6.23亿元，同比减少超过20亿元人民币。其中，企业活期存款和城乡居民定期储蓄存款降幅最大，两项合计下降了近20亿，人民币贷款余额为1487.85亿元，比上月增加6.5亿元，但同比少增近16亿元人民币，不到去年同期的1/3，贷款增幅明显回落，其中商业贷款余额下降超过10亿元人民币。

　　尽管存款和贷款的余额都有下降，但一直比较活跃的温州民间借贷利率有所上升，目前达到月息8.999‰，大约是银行贷款利率的一倍。此前这个价格一直在8‰左右，这说明，市场对资金的需求正在增加。

　　“存款比例的下降，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宏观调控的原因，二是扩大投资额度，三是资金外流。”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信贷货币科的陈明衡告诉记者。

　　在具体措施上，温州银行界甚至还开始提高对企业的授信门槛、逐步收缩贷款战线，并对投资项目进行跟踪监督。

　　此举对一些正寻求扩张的企业无疑是当头一棒。由于民间借贷的数量有限，加上民间借贷利率的上涨，如何敲开银行的大门成为了温州不少企业考虑的问题。

　　“成立财团不排除有向银行贷款方面的考虑。”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一名工作人员认为。

　　不管成立财团的目的是什么，从客观情况来看，银行对这家新成立的公司已经加大了贷款额度。

　　中瑞的董事会的成员似乎也并不想否认这一点，王振滔多次提到做财团就是要以金融资本为核心，但在所有的九家公司当中，仅泰力实业跟银行资本还能扯上关系，去年泰力与温州其他几家民营企业合资投资温州市商业银行改制，目前是温州市商业银行的股东。

　　“以金融资本为核心并不一定非要去自己办个银行。”王振滔说，“当然，等条件成熟了，不排除进军银行业的可能。”

　　“用什么样的方法来调动这个资金？我们肯定和其他的民营企业不一样。”王说。

　　突破温州模式瓶颈继续做大

　　就在中瑞“万里挑一”招聘的总裁杨新泉上任后不久，温州当地另一家“财团”中驰财团宣告成立。

　　6月2日，《温州商报》头版头条报出“柳市7家民企组建中驰财团”的新闻，这家与中瑞一字之差的财团，注册资金高达1亿元，他们选择同一天发布消息似乎有与中瑞对垒的味道。

　　“事实上，我们都知道，联合是今后的必然趋势。我们希望通过组建财团，实现二次创业与找到新的投资领域。”中驰财团总裁与执行董事、华通机电集团董事长李成文认为。在财团成立之前，六家实业型股东企业都曾在主业之外尝试过多元化战略。财团成立之后，这些企业将集中于主业，而多元化则交由财团来完成。

　　短时间内连续出现两家这样的“财团”，自发地联合，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温州的民营企业已经遇到了体制上的瓶颈。

　　“民营经济要继续发展壮大，联合是一个有效途径，中瑞就是温州民营企业通过资本联合的组织制度创新而发展壮大的尝试。就资本运作而言，阵容强大的多家企业共同投资组建财团，可以突破单个企业资本薄弱的局限，从而有助于温州民营经济进入某些资本密集型产业。”温州市委政策研究室主任马津龙说。

　　温州20多年的发展历程表明，从零敲碎打，到一窝蜂而上形成产业集群；从“三千万就分家现象”到打造龙头企业；从做产品到做品牌，温州人在市场经济博弈中所表现出来的敏感个性、积极调整的心态和经营艺术都堪称奇迹。

　　但到了现在，像皮鞋、低压电器这些温州特色产业由于本身的局限使得其做大的空间日渐缩小。如温州的打火机等为代表的某些行业，已经占到了世界市场份额超过七成，尽管比例很高，但产值也就只有几十亿。在这么高的占有率上要想再上一个台阶，无疑非常困难。

　　　“我们已经发现有问题，要做大很困难。”陈时升告诉记者。

　　在这样的情况下，温州的一些民营企业家开始思考怎样突破这个瓶颈。

　　王振滔认为，打破行业局限，“整合资金，整合品牌”，吸引不同产业的龙头企业，整合成为一个超级集团，向高端市场领域或者是向一些大投入大产出，甚至是垄断行业拓展，可能是温州民企整体突围的一条出路。

　　温州市重点工程建设领导小组办公室有关负责人认为：目前温州市鼓励和启动民间资金和外资投入重点工程建设，并将最大限度放宽民间投资准入领域，引导民资和外资参与温州“百项千亿”工程建设。

　　据了解，去年10月份开始制订的“百项千亿”中，温州市将计划安排重点建设项目103个，总投资2040亿元人民币，主要投向农业水利、交通、能源、城市基础设施、信息基础设施、社会发展、制造业等方面，突出建设港口、机场、铁路、高速公路、公路通道、轻轨、电源、电网、水利、城市生态等十大系列重点基础设施。

　　光凭一两家温州民营企业的实力，很难参与到这些重点建设项目中去。“我们成立中瑞财团，有一方面是因为温州市的这个‘百项千亿’工程。”王振滔承认，“当然，其他地方有好的项目，也会做，德隆留下来的几个项目现在正在谈，可能会接手。”

　　温州会不会“空洞化”

　　除了联合之外，突破温州民营企业发展瓶颈的另外一个方法是走出温州。这一点在温州以往出走的企业中得到了印证。如均瑶、美特斯邦威等大量的温州企业把总部设到了上海，并在上海取得了非常不错的发展。

　　随着大量企业的出走、资本的外流，外界开始争论一个问题：曾经被奉为经典的温州模式走到尽头了吗？

　　2003年，尽管温州的GDP总量达到1220亿元，比上一年增长14.8%，是温州六年来增幅最高的一年。但增长速度落到了浙江省倒数第二的位置，2003年7月、8月，更是位居浙江省倒数第一。

　　根据《中国城市竞争力报告》的分析，中国大陆最有竞争力的四十七个主要城市当中，温州的区位竞争力仅仅排在了第四十五位。

　　在温州发展趋势是上升还是下滑的问题上，一向推崇浙江经济的专家钟朋荣也更倾向于后者。在他的观念里，温州发展已经走到了分水岭。

　　从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统计来看，尽管存款下降不少，但温州当地的投资并不热，增长才10%左右，而全国的数据是超过20%。

　　那这部分资金去了哪呢？人民银行温州市中心支行的陈明衡认为是扩大投资和资金外流。但投资并不热，很明显，又有部分资金流向了外地。

　　据不完全统计，自“九五”以来，浙江至少有7000多亿元民间资本进入全国各地的不同领域。专家指出，无论从总量还是从活跃程度看，浙江都是我国大陆最大的民间资本溢出地。而在浙江，温州的资本外流尤其明显。

　　杭州商学院工商管理学院副院长郑拥军认为，资本有流动的天性，经济发展到一定层次，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必然要求突破原有的发展区域、平台和经营模式。

　　中瑞、中驰等财团的组建，可能将引发温州资本的下一波外流。之前，温州外流的企业大多是实力比较强、需要寻求更大发展的企业。而留守温州的一个原因是目前尚无必要离开温州，毕竟与大城市相比，温州的商务成本还是比较低的。

　　但像中瑞、中驰等财团一旦做大，出走是必然的。

　　“中瑞下一步要做的是走向全国甚至走向世界，如果发展好，不排除把总部搬到上海、北京等大城市。”王振滔说。

　　“在一个开放的市场经济中，你怎么可能用‘篱笆墙’把资本拦住呢？如果我们做强了，肯定要出去，而不是在温州守着那些传统产业，守是守不住的。”中瑞新上任的总裁杨新泉这样对记者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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