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滩画报:作为牛虻的郎咸平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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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4年08月31日11:00 外滩画报 | |||||||||
陈涛/文 《红楼梦》中有一回说到贾家过中秋时,大家讲笑话。贾赦显然认为贾母偏爱贾政一些,他讲的笑话是,一个孝子的 老娘心脏出了毛病,大夫说用针灸法扎扎肋骨就能治好。孝子很不理解扎肋骨何以能治心脏的毛病,那大夫答道:“你不知天 下父母偏心的多呢。”
我有兄弟三人,跟贾赦一样,我小时候格外留意父母是否偏心,是否公平地对待我们。对公平的过分强调显然给父母 增添了一些麻烦。比如,在分苹果的时候,父母也许觉得每人一个就很公平了,但是我会提醒他们,有的苹果大,有的则比较 小。 我是在很多年之后才明白,公平和效率其实是有矛盾的。如果要强调公平,就会影响到效率;反之亦然。还以分苹果 为例,如果对公平的要求是精确到“个”,就比较容易完成了;如果要求精确到“两”,就要复杂和繁琐不少;如果要求精确 到“克”,爸妈大概要去买一个天平了。当然,我相信他们宁愿给我一巴掌,而不是去买一个天平回来。简言之,如果想要尽 早地吃到苹果,我就要忍受不那么精确的公平;如果想要尽可能地公平,我就要忍受复杂繁琐的分苹果过程。 早在上世纪80年代,就有学者指出,经济改革的核心问题是产权问题。由于产权问题涉及到所有制,涉及到意识形 态,涉及到社会公平,对它进行改革远比分苹果要复杂得多。事实上,在改革进行了20多年后,回过头来看,我们在产权改 革方面仍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抛开意识形态问题不谈,仅仅一个公平问题就够复杂的了:如果希望改革的步子迈得更大一点,我们可能就要牺牲一 些社会公平;如果希望更公平地完成改革,我们可能就要忍受更长时间的社会变革。 大致地说,中国和俄罗斯的改革实践是基于不同的选择:中国相对更注重公平一些,所以中国的改革要慢一些;俄罗 斯在很短时间经历了暴风骤雨般的改革,但是它造成了巨大的不公平。 与俄罗斯相比,中国改革的一个长处是,社会各个阶层、全国的各个地区,都在一定程度上分享了改革的成果。纵向 地比较,几乎绝大数人的生活都比改革前有所改善。这样的改革容易获得社会各个阶层的拥护和支持,改革的阻力比较小。 但是,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是,20多年来,一些老矛盾没有解决,“抹稀泥”式的改革必然导致在旧矛盾没有解决 的同时,一些新矛盾又在不断地积累。越到后来,我们越多地品尝到了改革缓慢的苦楚。 另一方面,横向地比,在过去的20多年里,社会分化更大了。城乡差别、东西部差别都扩大了而不是缩小了。 换言之,在改革问题上,我们同时在效率和公平两个方面都有欠缺。 与哲学家、社会学家不同,经济学家更多地关注的是效率问题,因为经济学本身就是关于效率的学问。一般说来,典 型的经济学家在公平与效率之间会偏向于效率;而哲学家和社会学家会偏向于社会公平。 在过去的20年里,经济学奠定了它在学术领域的霸权主义,越来越多的社会问题被还原为经济问题,于是,经济学 也就把它的触角伸到各个领域。与此同时,哲学和社会学的领地则在不断地缩小。这样,在整个学界形成了一种以经济学为先 锋的流派,这个流派因主张自由市场经济而被一些人唤作“新自由主义”。 郎咸平是在“新自由主义”如日中天的时候出现的。 坦率地说,在我看来,郎咸平的说法远不及他的论敌那么精致和有说服力,但是,他有他的价值:他向世人呼吁,在 改革过程中,一定要注意社会公平问题。从这个角度上来说,与其说郎咸平是位经济学家,毋宁说他是一位哲学家,虽然他自 己更乐意以经济学家的面目出现。 说到哲学家,老祖宗苏格拉底有个故事。他骄傲地说,他是神派到这个世界的牛虻,任务就是要这个世界保持清醒。 现在,郎咸平就在做那个牛虻。 相关专题:外滩画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