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岁老人痛忆南京大屠杀：被日寇子弹折磨67年

　　日寇子弹射进腿骨67年

　　2004年的最后一天，江苏省人民医院检验科内，当一位85岁老人右小腿的X光片成像时，一颗见证当年侵华日军罪恶与暴行的子弹清晰地出现。于是，一段尘封了67年的痛再次被揭开……

    黑色记忆

    67年前挨了日本兵一枪 抱着10月的女儿躲鬼子

　　1937年12月，年仅18岁的张乔云已是“为人妻、为人母”的媳妇了，当年她居住在与南京龙潭港一江之隔的仪征冷红村，女儿刚满10个月。老人回忆，由于丈夫金某在南京城一家理发店干活，很少回来，金家的米粉店以及照料公婆一事全部落在了她一人身上。1937年12月中旬的一个黄昏，正在家中为孩子哺乳的张乔云忽然听到一阵枪声，紧接着村里的锣鼓报警声也响了起来。张的婆婆连忙冲张叫道，“快抱着孩子躲进芦苇荡内，鬼子的军舰从龙潭开过来了。”

　　中枪后一瘸一拐逃跑

　　张抱着孩子与公婆是一路狂奔逃向村子东边的芦苇荡的。老人回忆，由于她们家离江边不足500米，跑出家门时，她看到江边的码头上已停靠了一艘日军军舰，还有几艘快艇。张与公婆快到芦苇荡时，后面的枪声越发密集起来，她扭过头去，发现百米之遥的地方正有四个日本鬼子朝她追来，隐隐约约之中，张乔云听到了鬼子的叫喊声。张乔云慌忙钻进芦苇丛里，可就在她钻进去的刹那间，一阵枪响以后，她踉跄几步栽倒了，由于怀中女儿的哇哇哭声惊动了已经钻进芦苇荡的公婆，他们调过头来，抱起地上的孩子，然后一阵小跑消失在一人高的芦苇丛内。而此时的张乔云屏住呼吸，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向芦苇荡深处走去。

　　嚼烂芦苇根敷在伤口上

　　“幸亏芦苇长得又高又密，鬼子看不见我，其实那时的我就在他们眼前，见村里人都钻进了芦苇荡，鬼子朝天放了几枪后，调头进了村子，一番抢劫后他们又离开了村子，可我一直藏在芦苇深处不敢出来，由于腿上的血流个不停，我想到了用土法治疗出血的方法，用手抠了一根芦苇根，然后拼命地用嘴嚼烂它，再吐在枪伤处，最后用一点淤泥敷在上面，流血很快被止住了，而我也在芦苇丛中昏迷过去。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家中的炕上，婆婆称，是公公和村里人将我抬回来的，鬼子开枪打中了我的右小腿……”回忆起当年的情景，85岁老人舒展的眉头变得紧皱起来。

　　同村更夫大爷被打死

　　另据张乔云老人介绍，她被鬼子开枪射伤的那一天，同村的一位打更(农村土法报时间)的更夫被日军枪杀了，提及更夫被杀一事，老人的表情变得更加伤感起来：那一天，幸亏更夫大爷及时发现了鬼子军舰靠岸的情景，更夫大爷是最后一个逃跑的，他几乎一气跑遍了全村，通知了所有村民，当自己最后一个逃离时，被鬼子追上，并用步枪射杀而亡。

　　　磨难一生

　　　一枚子弹折磨她大半生

　　　现年85岁的张乔云老人和许多旧中国的农村女性一样，她们的生命历程充满了苦难。

　　1919年冬天，张乔云出生在中国仪征的一个贫困农民家庭里，其父在江上打鱼翻船事故中罹难，母亲将她拉扯大。12岁那一年，母亲因病去世。为了生计，张被亲戚送至仪征冷红村的金家做起童养媳，16岁那年，张与第一任丈夫金某走进了洞房。据张介绍，他的第一位丈夫是位理发匠。1937年冬，侵华日军攻打南京时，丈夫病死在山东的理发店内。丈夫临去山东前，曾带着张乔云渡江取回自己在江南购买的面粉磨，在长江南岸的日军占领区，被丈夫打扮成乞丐模样的张乔云，亲眼目睹了被日军杀死的中国军民陈尸荒野的惨状。这一次经历，也注定张乔云成了南京大屠杀的见证人之一。

　　张的第一任丈夫去世后，张乔云带着女儿艰难地度过了她的中年时光。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张的女儿嫁到安徽，张也改嫁到仪征冷红村的余家，余家共有六个小孩，由于余家妻子过世时，六个孩子年岁尚小，是张一把屎一把尿地将他们抚养成人。

　　如今，张乔云一直与余家老大生活在一起。尽管她的晚年生活衣食无忧，可存于她体内67年的那颗侵华日军子弹，继续折磨着老人。

　　67年的疼痛

　　枪伤一直被当关节炎治 每遇阴雨老人要躺几天

　　提及子弹存于体内67年的历史，老人现在南京工作的小儿子余德华告诉记者，尽管张乔云老人不是他的生母，但张待他们兄妹六人如同自己亲生儿女一样，张乔云来到仪征冷红村余家时，余德华正好10岁，在他的记忆里，老人经常叫喊腿痛，每当刮风下雨，母亲总要瘫在床上数天，老人也经常和她的继子、继女们讲起疼痛的缘由，是当年的鬼子开枪射伤她的小腿的，子弹可能还在她的小腿内。可家人就是不信，大家都认为老人是关节炎发作了。而且这67年中，家人一直将老人的疼痛当作关节炎治疗，余德华自来到南京工作后，每逢节假日，他都要给母亲带回许多膏药。

　　当关节炎治疗了20年

　　“算起来这20年中，仅我带给母亲的膏药可以用箩筐装”余家老二称。另据余德华介绍，当年仪征乡下的医疗条件非常简陋，余的父亲也曾带着继母在乡里四处投医，可乡下郎中们称完全是关节炎引起的。现与老人居住在一起的大儿子余德纪也称，母亲改嫁过来后，一直嚷着腰酸腿痛。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随着母亲的年岁增大，她的腿痛得更加厉害了，有时疼痛让她整夜无法入眠，就此余德纪曾带着母亲前往镇卫生院三次检查，乡里的医生也是认为母亲的小腿疼痛是关节炎引起的。

　　省人民医院让子弹现形

　　2004年12月30日，老人因小腿疼痛难忍，再加上年岁已高以及余家两兄弟平常给她买回的关节药物不再管用，老人疼得一度昏迷过去。余家老二获悉母亲腿痛难忍，亲自要了一辆小车将老母送进了省人民医院治疗，在省人民医院专家的一番“望闻问切”下，在现代高科技的检查下，那颗存于老人体内67年的侵华日军的子弹终于显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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