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导演李扬：我宁愿光脚趟出路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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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3月02日21:48 南风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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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不是简单的宣传工具 《南风窗》(以下简称《南》)：有很多人都说，你在目前的市场上好像太另类了一些，现在中国最热门的是娱乐片。 李扬(以下简称李)：我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另类，我只想把我觉得有意思的故事拍出
《南》：说实话我刚看到你片子的时候，我想当然地以为你是一个20多岁的“新锐导演”，当我看到你都快50的人了，更是大吃一惊，居然在这个年纪能拍出这么有个性的影片，按理说这个年纪的人早就拍“主流影片”了。 李：我也同意电影不是导演个人玩个性，但更不是简单的宣传工具，从我们现在很多“主旋律影片”，“主流影片”的表现手法来看，包括镜头的运用，我感觉受德国30年代影片影响是很大的。 《南》：你如何看待目前市场上最成功的一些导演的影片？ 李：我从不愿意评价其他导演，国内的很多影片我也没看过，但我看了《英雄》实在受不了，都什么时代了，歌颂专制皇帝，毫无历史观可言。 《南》：不过从目前国内影响较大的影片来看，从故事上我不好评价，但从制作上视觉效果精美，场面宏大且大量运用特技效果，有人说这种大资本大制作大宣传就是电影产业的客观规律，就是好莱坞模式。 李：有人自己以为中国学习了大制作就是学了好莱坞模式也就罢了，还要告诉中国老百姓，电影就是这种模式就太不负责了。其实去过好莱坞的人就别回来闭着眼睛说瞎话，好莱坞有的是小成本的影片，好莱坞也有大量有思想性的影片，包括对于美国主流文化和政府进行批判的影片，而且好莱坞的运作核心就是开放市场，决不可能实现院线垄断——比如在某个月让所有的影片给某个所谓“国产大片”让路。而我们呢？拍电影就好像你想生产一种商品，但商店是国家的，批发商是国家的，而且你只能和它打交道，生产又是国家控制的，得获得他们的审核批准，得按他们指定的几个人的趣味加工，如果我们还把电影视作艺术，能这样么？就这种体制学好莱坞只能学出个怪胎! 《南》：有人认为你的作品和我们的主旋律保持一定的距离，你是怎么看的？ 李：我毫不反感主旋律，而且我认为中国迫切需要主旋律，但我们必须搞明白什么才是主旋律，比如你提到的梅尔吉布森，他那个《勇敢的心》多棒呀，歌颂追求自由，反抗压迫，这种主旋律多好呀？当然西方国家的电影往往也有主旋律，但和我们的所谓主旋律相比就有高下之分。 好电影要有大关怀 《南》：我设想在反映人性的真诚中，有没有可能在具体题材上回避比较敏感的内容呢？比如能否把你的故事不要安排在农村的矿井，安排在大都市，或者经济比较好的乡村，以免展现中国落后的一面。 李：有人说中国有这么多进步、发展，你为什么不拍一拍反映城市日新月异，农村幸福生活的影片，你为什么一定要把镜头对准那些落后的地方呢？我要反问中国如果确实还有70%的人生活在农村，连我们的政府都在天天谈三农问题，以人为本，温家宝总理到了矿井都要流泪，既然我们确实有这么多人在那样的环境下生存，我们的镜头为什么就不能对准他们呢？ 《南》：前一段时间我看了韩国拍的《太极旗飘扬》，其中有对历史的深刻反思，非常感慨，我们上个世纪经历了那么多血肉相残的战争，怎么就没有一部反思深刻的影片。 李：韩国电影事业的崛起和他们军事独裁政权的垮台是有直接联系的，《太极旗飘扬》当然不错，好电影应当出于人道关怀的大气魄。 《南》：那么像伊朗那些题材切入点比较小的电影，按理来说政治上应该不那么敏感，这类电影在宗教势力非常保守的国家都能拍出来，制作成本也不高，我们国家为什么也很少有类似的出色之作呢？ 李：伊朗的那些电影在中国估计要划到三农题材，审查也非常严格。 《南》：你可能坚守了自己的创作个性，而且在国际上获了奖，但我见过的一个导演，他就很不以为然，认为自称“地下影片”拿到国际上去获奖是投机行为…… 李：我的片子主要是花我自己的钱拍的，我现在还欠了不少债，但我可以拍我自己想要的东西。那个导演说的是一句混账话，他可以摸摸自己的良心，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勇气，他敢不敢正视为什么这些影片会成为“地下”。 《南》：说实话，作为一个记者，我有时也有这方面的感触，我很想担负起责任让大家知道在中国发生的事实真相，但在外国朋友面前，说起中国不好的一面总有些不是滋味。 李：这种观念其实我原来也很强烈，当年我刚到德国时，见到任何人批评中国我都受不了，跳着和他们辩论，当时我几乎气愤到不愿意见任何批评中国的人。后来我的认识逐步发生了变化，现在的世界是一个地球村了，不能再这么狭隘偏颇。如果我们不仅把中国人的笑与爱也把中国人的苦与泪与世界分享，就是讨好外国人，那么我们怎么理解印度洋海啸以后的全世界援助，中国也在其中？及时帮助本国人民了解真相，推动政府及时采取措施，这难道不是一件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么？ 宁愿光脚趟出条路来 《南》：你对中国电影的未来乐观么？ 李：我还比较乐观，我离开中国的时候，过去人道主义甚至民主这样的概念都被当成资产阶级自由化的东西，今天我们在主流媒体上都可以理直气壮地谈论。 《南》：你有没有考虑抓紧现在的时间多拍一些影片，为了自己追求的东西，哪怕暂时委屈一下自己？ 李：我懂得妥协的道理 ，一个人内心总有自己的底线，可能我的底线更严格一些，有人也许能在这种创作环境下甘之如饴，但我对于我认为重要的段落，不能容忍不讲道理的粗暴对待。回到中国，是因为我热爱这片土地，对于你说的那些“游戏规则”，我当然懂，但我不能委屈自己的文化良知，去迁就它不合理的地方，与其穿小鞋跳舞，我宁愿光脚趟出条路来。 现在我除了没什么钱赚，其实一点都没有闲着，我可以写写剧本，干些别的，我现在过得很简单，但我对得起良心，什么是好电影历史会作出判断，用不着急。□本刊记者 郭宇宽 相关专题：南风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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