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惟茂 孤独的大使

　　(陈言)到7月5日为止，日本国驻华大使馆新闻处的官员还在说“没有接到调任阿南大使回国的外务省令”，但日 本共同社电讯稿早已把外务省的意思从日本传到了中国，阿南惟茂即将在8月份结束4年的大使职务，接替他的是原日本驻印 度尼西亚大使饭村丰。

　　个头不高，穿一身笔挺的灰色西服，戴一副大大的眼镜，这就是日本大使阿南惟茂留给很多中国人的印象，而在眼镜 背后，他的目光又总是和一般人有些不同。

　　阿南的确是个充满自信的人。1967年，26岁的他和一些22岁的年轻人一起走进日本外务省大门，成为了一名 外交官。现在，当年进入外务省的外交官在日本已经没有几人活跃在外交舞台上了，岁数大一些的阿南惟茂却留了下来，而且 成了日本对华职业外交中的最重要一员。

　　大使任上四年，中日关系直线下滑，这或许违背了阿南惟茂当初来华履新时的初衷。被称为“中国通”的他，每次与 日本大臣或国会议员拜会中国领导人时，总是十分寡言，但当站在讲台上，一口流利的中文又简直让人听不出他的日本人身份 。他甚至能非常精确地说出一些普通中国人都不太熟悉的县，包括县长的名字、当地的物产、日资企业的状况等等。在与中国 媒体、企业交流的会议上，阿南的话也特别多，而且几乎都离不开中日邦交后的30年间宏观大趋势，谈这个成果的来之不易 ，谈老一辈中日政治家的努力等等。

　　阿南惟茂有理由对这30年念念不忘，因为这也正是他自己外交生涯中最活跃的一段时光。从1983年当上驻华使 馆的参赞到2001年赴中国任特命全权大使，其间阿南先后担任过日本外务省中国处处长、亚洲局局长等职。在出任亚洲局 局长期间，1998年，他直接参与起草了《中日联合声明》的工作。

　　外交思想日趋成熟的阿南，终于在2001年得到了展示自己全部对华外交才华的机会。可惜的是，自从小泉内阁上 台以来，中日关系的格局已经发生了变化。奉行新保守主义的小泉政府，先后挑起中日争端，靖国神社问题、历史教科书问题 、钓鱼岛主权归属问题，都成为中日两国短期内难以弥合的鸿沟。同时，日本战后奉行的以经济为主的外交方式也已不再，而 是宁可失去经济利益也要坚持“政治挂帅”，这与阿南所熟悉的30年来日本对华外交方式已大不相同。

　　2002年，日本共同社对5名不明国籍的男女冲闯日本驻沈阳领事馆的报道，直接把阿南推到了日本万夫所指的风 口浪尖，部分日本媒体把日本驻华领事馆刻画成了没有一点人道主义的官僚机关。外务省的“中国帮”更是成为众矢之的。其 结果，用日本一家媒体记者的话说：“中国帮该罚的罚，该贬的贬，阿南成了孤家寡人。”

　　客观地说，阿南惟茂对中国还是很有感情的，在外交上也对华持友好立场。对于过去的那段历史，他一直认为日方应 正确认识过去的历史，该反省的地方加以深刻反省，并呼吁两国应再次确认《日中联合声明》和《日中友好和平条约》的精神 ，在此基础上建立良好的日中关系。

　　今年3月，阿南夫人在北京出版《寻访北京的古迹》时，出版社为其召开了一个小型的庆祝会，在场的阿南惟茂目光 柔和，满面春风，用熟练的中文和在场的记者们谈北京的古迹，谈北京某个胡同中的石雕。然而一个月后，围绕日本右翼历史 教科书等问题，中国多个城市掀起了反日浪潮，两国关系沉入谷底。囿于日本国内渐趋右翼化的舆论，阿南在公开场合发言的 态度也不得不越来越生硬。

　　日本在变。最先主张停止对华政府开发援助的国会议员高村正彦，现在是日中友好议员联盟的委员长；日本财界最大 的英美派代表人物小林阳太郎，现在是日中21世纪委员会的首席代表。所以，“中国通”阿南惟茂的黯然离去也就成了迟早 的问题。他的回国还具有更多的象征意义：在日本，一个专业人才从事日中政治经济交流的时代已经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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