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一对情侣毒贩对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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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4日14:24 中国青年杂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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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周润健本刊记者 亓昕 李凯，男，30岁，天津人。王楠(化名)，女，30岁，天津人，二人皆为无业人员。2004年6月15日，因 胃疼难忍，李凯吸食了朋友给他的海洛因，“第三口”胃疼就止住了，从此，李凯陷入了毒品的泥沼不能自拔，在短短半年时 间里，由吸食发展到注射。2004年12月，李凯以旅游为名，带王楠至云南，后购得700克海洛因，让王楠与一新疆籍 女子从云南
“从云南返津的路上就开始后悔了” 或许是因为长期失眠的缘故，坐在提审室里的王楠显得很憔悴，目光呆滞，脸色蜡黄。因为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被提审 ，王楠显得有些紧张。这时，陪同记者前来的缉毒干警给她递了一根烟。抽了几口烟后，王楠紧张的情绪渐渐放松下来。 《中国青年》：在这里每天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王楠：想案子。怎么能早点儿交代清楚，尽早出去。 《中国青年》：当初知道你们带的是毒品吗？ 王楠：知道。 《中国青年》：想过后果吗？ 王楠：想过，但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中国青年》：现在知道严重了——多严重？ 王楠：(眼里迅速掠过一丝恐惧，然后低下头，声音变小)不敢想，不敢想…… 《中国青年》：什么时候开始后悔的？ 王楠：从云南坐上火车往回走就后悔了。 《中国青年》：一路上心情如何？ 王楠：心惊胆战的，看到警察就紧张。 《中国青年》：在什么情况下被抓的？ 王楠：和一群朋友出去吃饭的时候。当时我正坐在车里，一只枪上来就对准我，开始我以为是朋友有事，但后来一听 他们说是缉毒队的，我就知道完了。 《中国青年》：你送货时不怕吗？ 王楠：怕，每次送货都要四处看看。都是在马路边交货，送完后赶紧离开。 “听一点儿话都不会这样的” 王楠与李凯的相识很戏剧性，2002年，王楠去拘留所看望朋友，就这样在“里面”她和因打架被拘留的李凯认识 了，李凯出来后，他们就开始了交往。在交往之后，王楠知道李凯已婚，但李凯答应她离婚。从2003年起，两人不顾家人 的强烈反对住在了一起。本以为可以开始幸福的生活，但王楠没有想到，李凯竟然于2004年10月开始吸毒。尽管她劝了 他多次，但无济于事。 因在天津买毒品价格太高，李凯难于承受。听朋友说，云南毒品便宜，才二三十元一克。于是在2004年12月他 带王楠去了云南。天真的王楠以为是去旅游，没有想到竟引来杀身之祸…… 《中国青年》：他开始吸毒的时候你想过分手吗？ 王楠：想过，但毕竟在一起好几年了，没忍心。 《中国青年》：可是你知道一沾上毒品，这人基本上就“交代”了啊？ 王楠：他答应我戒，而且在昆明戒了半个月。 《中国青年》：送货的时候你情愿吗？ 王楠：不情愿。每次都是他打了好多电话我才去。 《中国青年》：你可以不去的啊。 王楠：(沉默)…… 《中国青年》：你觉得你是为了感情才这么做的吗？ 王楠：一半吧，另一半是义气。 《中国青年》：现在心里对他还有感情吗？ 王楠：差多了。也想不了那么多了，每天就是想案子。 《中国青年》：恨他吗？ 王楠：(反应很快地)恨。 《中国青年》：如果你再看到他你会说什么？ 王楠：不知道。不想跟他说话。他把我害成这样，不想再见了。 《中国青年》：你们以前在一起时幸福吗？ 王楠：挺好的吧。 《中国青年》：你们都没有正式职业，靠什么养活自己？ 王楠：家里给一部分。有时也做点儿什么。 《中国青年》：看到同龄人都成家立业，小有所成，有自卑心理吗？ 王楠：有，就是挺羡慕人家的。 《中国青年》：反思过吗？怎么到了今天这一步？ 王楠：就是因为不听家里的话，听一点儿话都不会这样的。(低下头，又哭了……) “这辈子写的第一封信是在看守所里” 因为不能和父母见面，通信成了王楠和家里联系的惟一方式。王楠没想到她这辈子写的第一封信竟然是在看守所里。 每次写完信，王楠就盼着家里的回信。家里来的信总看，没事就看，看一回哭一回。 就在这时，记者拿出相机，要给王楠拍照，她忽然很戒备，问：“是要上报纸吗？别给我照，别给我照，家里人看见 更伤心了。”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记者答应了她…… 她告诉记者：“家里来的第一封信我不敢看，怕家里不要我，放弃我，如果放弃我我就崩溃了，最后还是别人帮我看 完自己才敢看的。看完后心里很复杂，又幸福又痛苦，幸福的是他们的信使我有安全感，痛苦的是我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 《中国青年》：哭的时候多吗？ 王楠：多，尤其是想到父母。 《中国青年》：父母在信里都写些什么？ 王楠：让我好好交代，争取早点儿出去，别想太多。 《中国青年》：太多指什么？ 王楠：父亲刚刚出院，我又这样，家里不想让我跟着上火，只想我好好交代问题。 《中国青年》：要是可以出去，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王楠：孝敬父母，找份儿工作，和以前的朋友断绝往来。进来后感觉到父母的关心了，以前很任性，父母说的话根本 不听，有时还嫌他们嗦。 《中国青年》：以前是烦他们关心你，现在是怕他们不关心你？ 王楠：(苦笑)是。 《中国青年》：“进来”这两个月零四天最大的变化是什么？ 王楠：懂事了，但代价太大了…… “太轻视政府的能力了” 李凯是家中的独子，儿子刚满八个月，妻子在他被捕后才知道他和王楠的关系。他深知自己罪责难逃，自称“一进来 就塌实了，”罪责“顶头儿了，掉脑袋呗。”这个曾经最痛恨毒品、“有朋友抽就打他们”的人，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毒品的魔 爪。从痛恨毒品到染上毒品，从吸食到“以贩养吸”，他的经历很有代表性。 《中国青年》：最初是怎么走上这条道的？ 李凯：交友不慎。有一次胃疼，朋友说吸海洛因能治，就吸了。马上胃就不疼了。 《中国青年》：第二次呢？ 李凯：第二次就不是胃疼了，想找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我觉得自己上不了瘾，但没承想还是陷进去了。 《中国青年》：你为什么贩毒？ 李凯：没有钱买毒品了。 《中国青年》：你以前不也没钱吗？ 李凯：那时不抽，后来抽了消费太大撑不住了。 《中国青年》：知道贩毒的后果吗？ 李凯：也知道，但想赌一把，赌赢了就不干了。 《中国青年》：你说你痛恨毒品，为什么还沾它？ 李凯：我想挑战自己。 《中国青年》：现在看来你这种想法很可笑吧？ 李凯：毒品那东西……确实太可怕了！彻底改变了我的人生，(顿了顿)不，它使我没有人生了。 《中国青年》：进来之后想得最多的是什么？ 李凯：什么也不想，进来就“塌实”了。刚进来那八天都没合眼，浑身难受——毒瘾犯了。 《中国青年》：现在好了？ 李凯：好了。最好的戒毒所就是看守所。(苦笑) 《中国青年》：是什么使你走到今天这步？ 李凯：太轻视政府的能力了。(看向身旁的两位干警，又笑了笑。) 记者告诉李凯，在他之前刚刚采访了王楠。李凯舔了几下嘴唇没说话。 《中国青年》：你爱王楠吗？ 李凯：爱。不爱能在一起吗？ 《中国青年》：爱她还让她参与贩毒？ 李凯：当时没想那么多。 《中国青年》：是故意把她拉下水的吗？ 李凯：没想那么多……(低下头)我确实挺对不起人家的。 《中国青年》：她挺傻的吧？ 李凯：是挺傻的，我也说，她图我什么啊？是我把她害了……(问记者)她说恨我吗？ 《中国青年》：说了。 李凯：(咬嘴唇，沉默。) 《中国青年》：你和王楠以前对未来有打算吗？ 李凯：结婚，好好过日子。等孩子再大一些我就离婚，我答应过她和她的家人。 《中国青年》：想她吗？ 李凯：(坦诚地)想。想以前和她在一起开心的日子，说真的，她挺适合我的。我希望能再见她一面，求她别太恨我 。不过，她肯定很恨我，即使恨，我也想见她…… 相关专题：《中国青年》杂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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