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变幻而过瘾

　　这种生机勃勃、变幻万千的氛围，让我们这些参与其中的人，觉得很过瘾。

　　采访-本刊记者李纯

　　王金蕙 台湾宝德投资咨询(杭州)有限公司副总裁

　　“大陆的经济在快速地成长，休养了几十年的能量在一个时期内集中爆发，这种生机勃勃、变幻万千的氛围，让我们 参与其中的人，觉得很过瘾。”王金蕙说，她是台湾桃园人，拥有十余年的房地产从业经验，2003年，应朋友之邀，来到 杭州，也从此踏上陌生而又熟悉的土地——神州大陆。

　　然而，资深如她，也觉得“杭州现象”不可思议。自1998年至2004年，杭州房市连续六年呈狂飙突进的趋势 ，这里的毛坯房最贵的3万多元一平方米，有些位于城市最边缘的楼盘每平方米都要卖到8000元以上，有人白手入市，在 几年时间里赚了几十万、上百万甚至几百万。土地成就了最大的财富。“杭州的房地产发展现状，没有固定的可参照的模式， 国际的、国内的资本都在进入，但契机，往往就在挑战后隐藏。”

　　在宝德投资咨询有限公司，她负责的项目是“帮客户对土地作出评估、得出合理的价值判断”。对这个台湾女子来说 ，这项工作的挑战着实不小。台海两边的房地产发展状况完全不同，那边经过几十年的发展，起起伏伏的几个周期之后，已经 形成一套制度化的模式，而这边房地产行业刚刚起步，她尝试从最基本的环节去摸索，政府相关职能部门不明晰、人生地不熟 ，那就得一个个去问、去上门拜访，直至拿到客户需要的土地。此外，价格、用户的承受空间、涨幅方方面面都要考虑。房地 产是个有机体，对杭州这个正处于巨大规划和变迁中的城市来说，变数随时可能发生，纯粹的居民住宅会变成综合性商业住宅 ，工业地会变成商业住宅，一旦人口比例发生了变化，居住模式发生了变化，原有的构思就要相应作出调整。

　　“还有一个特殊情况，杭州是个历史文化名城，有些学者主张要保留古迹古建筑，但何谓保存？我们的观念与他们有 分歧，保存是不是就是原封不动地保留，或是在不破坏的基础上，发挥与善用？这里应该存在一些过渡的空间。”王金蕙说。

　　尽管挑战不小，她却乐此不疲，并执著于她多年的从业经验带给她的理念：“在台湾，我们做事的规则是诚信，在大 陆，我们同样很明白自己的底线，做任何事情不会超越法令、政策的范围，不超越自己的原则。”

　　不“守信”的例子，令王金蕙的第一反应是“很心痛”：“我公司原来有过一个聪颖漂亮的女孩子，本来大有前途， 谁知一次做文案，涉及一份相当重要的文件时，她竟然提供的满是错误信息。后来一查，才知道她事先没有做任何搜集、核实 的工作，而是去网络上直接扒了一份，牛头不对马嘴地交了过来。我想与大家，特别是想有所作为的年轻人，分享的一点就是 ‘聪明’之外还需要其他的美德，如诚实、不欺诈。”

　　对比台海两边的年轻人，王金蕙也觉得明显不同。“台湾这些年相对安逸的环境使得不少年轻人有惰性，怕挑战。相 比而言，这边的年轻人非常能吃苦、有进取心。另一个突出之处，就是他们很聪明，迅速地掌握知识、熟悉环境，我们公司里 的年轻人，工作几年后就出去创业了，这很了不起。”

　　面对记者“传言在某些台资企业里，大陆人很难做到较高位置，常常上升到一定位置，就触碰到‘职场天花板’”的 提问，她沉吟后回答：“至少我们公司不会。在我们的概念里，很少会强调‘你是哪里人’，不会刻意区分你是大陆人或台湾 人，更不会再分出上海人、杭州人、河南人等三六九等。泛国际的团队更注重的是一个人的人品和能力，而不是出身。对那些 真正出色、能做出成绩来的年轻人，我们分享还来不及。”

　　“来到大陆之后，我的第一感觉是台湾太小了，除了杭州，我也曾出差到过其他地方，感觉真是疆土辽阔。以往只在 历史书上出现过的名词，逼真地出现在眼前，南京的金陵、杭州的断桥、西湖，可以触摸、凝视、感怀……那种感觉……应该 叫作‘很感动’。”对这种复杂的情感，王金蕙用一个词来形容。

　　56年的隔膜，使双方在生活习惯、思维逻辑、用语上都大不相同。一次，去生态保育区游玩，树上鲜红的果子分外 诱人，金蕙问道：“好不好吃？”摇船的老太连忙摆手：“不好吃，不好吃。”“在台湾话里，‘不好吃’是‘不美味’的意 思，那有什么关系？我还想去试试，怎么也想不到杭州的方言里，‘不好吃’是‘有毒’的意思，幸亏被老太坚决制止，不然 我就‘挂’了，名字就会在社会新闻版出现……”金蕙嘻嘻笑言。“一方面是隔膜，另一方面，又觉得他们对我，确实是友好 包容。”以往觉得远在天涯、无关痛痒的人群，忽然之间就如此贴近。天涯倏忽近在咫尺。

　　“作为一家房地产咨询机构，政府这次出台的调控措施，对你们在大陆的经营及预期有无影响？”记者问。

　　“影响不大。前面已经说了我们做事所持的心态，抱着这样的心态做事，不会有个风吹草动就如坐针毡。目前楼市唱 多的唱空的都有，我一直认为，伴随着经济的发展，房价上扬是正常的，但全国所有地区不论本地经济状况，齐齐上涨、鸡犬 升天则不正常。成熟的商业环境，起伏很正常，过度的膨胀则不正常。所以，政府这次出手调控是得当的，长痛不如短痛。经 历过完整的周期，房地产行业会成长得更健康更有序。”

　　“将来在台湾还是在这边发展，哪个可能性大一些？”记者问。

　　“工作在哪里，机会在哪里，我就去哪里。”沉思稍许，理性的台湾商人王金蕙给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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