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尾快乐的金鱼

　　我羡慕金鱼简单的快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与家人相处的时光，那时光平淡而充满了生气。

　　文-依梦

　　今年的元宵节我是挂在网上过的，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人在网上冲浪。说是冲浪

，其实就是点击鼠标发呆。往年 过节，总是一家人围坐在电视机前，或者在家门口放焰火。女儿看着灿烂的焰火总会高声欢呼。而今年，我体验到了思念亲人 的苦楚。

　　记得那天领导说，我们国企人员冗余，我们这儿也要末位淘汰，要不，每个人轮流吧，从年龄最小的开始，依梦啊， 就你先吧，三个月后换小李。我便这样被淘汰了。丈夫说，没什么，正好当休假。虽然是轮流做庄似的下岗，但心还是被刺痛 。淘汰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多余。我往网上的招聘单位贴个人资料，凭着多年对文字的热爱和发表的作品，一个星期后，我成 了省城一家时尚杂志的文字编辑。

　　新的城市，新的工作，仿佛嚼到一颗鲜果，我尽情投入，忙碌得几乎忘我。每日电话约稿，吊在网上和作者交流，朝 九晚十自觉加班。深夜，我踩着寂寞的高跟鞋，回到一条巷道里的租住屋。与我同屋的是和我差不多同时来编辑部工作的红。

　　一般的，我回到房间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两条金鱼换水喂食。鱼在缸里游来游去，一杯清水，它们便能快乐地吐着泡 泡，吞食鱼食。我羡慕金鱼简单的快乐，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以前与家人相处的时光，那时光平淡而充满了生气。有时，我思念 丈夫和女儿散布在我四周的气息，泪水兀自流下。

　　红说，你这么想家，就快点回去吧。

　　我摇头，说，既然出来了，就先好好工作。

　　红与我的境遇不同。三年前她就已经买断了工龄。仅仅几千元，她就和原单位再无瓜葛。说及此事，她叹息，说，青 春哪。我听着，心也在微微颤抖。是啊，青春啊，我们刚出校门的时候，都不到20，而今我们已30多了。那流逝的青春并 没有因为我们的努力而创造相应的价值，反而使我们莫名地成了社会的一种包袱，一件多余品。

　　三个月将近，我的工作上了轨道，爱人的电话也愈发勤了，他说，快回来吧。我总是无语，我不想回去做那份单调的 工作，更重要的是那份工作让我没有成就感。爱人摆出现实，讲道理：你做得再好，工资不过2000多，城市房价每平米却 在3000元以上，如果举家搬迁便是房子问题，孩子教育问题……丈夫说，回家来至少目前还是稳定的，我是公务员，即使 你以后没事做了，我也可以养你！每当丈夫说到“我来养你”时，我总是莫名愤怒地说“不要你养”，然后挂断电话。

　　红在频繁的通话中猜出了我的心事。那天，她跟我说了她的往事。她说，以前，是她丈夫先出去打工的，四年里从一 个技术员做到部门主管。但是去年年底，他回家后他们平静地离婚了，她丈夫什么也没有要，包括孩子。她说，分离四年，夫 妻间的感情很脆弱。他打工时，有时她打他的手机没有人接，她就会不停地打，每隔十几分钟一次，不停地想他在做什么，从 担心到愤怒，直到电话里出现他的声音，她会问他为什么不接电话，他一开始还会解释，后来就不耐烦了，于是，她委屈，哭 泣，歇斯底里。感情怎么经得起这样猜忌？后来，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反而变得不自然，陌生，所以离婚了。

　　“你是说，你的过去就是我的未来吗？”我说。

　　“不是，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人的感情是很脆弱的。”红解释。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仔细思考着自己在家庭与社会中的位置。我离开家，不是因为不喜欢家庭，作为妻子和母亲， 我又何尝不想和丈夫、孩子在一起。我只是不愿做一个多余的人。我原来的单位里有很多女人，她们曾经说过，以后单位不行 了，就在家里带孩子，打麻将，织毛线……她们说，管老公在外面做什么，把钱拿回来养家就行。我真的不愿意和她们一样。

　　我清楚地知道我想要的是：家庭幸福，事业也成功。这愿望似乎很贪婪，但我觉得这“贪婪”若是理性地去实践，应 该不会虚幻。

　　三个月后，我辞职了。我踏上了归途，却也是一种新的旅程。我彻底与原来的单位断了关系，跳槽去了一家新单位做 宣传工作。这样，我既能兼顾家庭，又在事业上不委屈自己。有时，红来电话询问近况，我说，很好，像一条金鱼，拥有简单 的快乐。

　　相关专题：《中国青年》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