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锉钝时光之镰


http://www.sina.com.cn 2005年07月18日14:29 观察与思考

  (西方哲学随笔散文)

  -樵 夫

  恬静地望着眼前的一缕缕风,我都怀想联翩了,我是看见这缕清风的魅力的,我看见它用温爽的手牵出了一个个原本慵懒地蜷缩在屋子里的人。炽热的高温让人受不了,昨天
,宁波的气温已高达摄氏三十九度九,一团团的暑气仿佛在巷道甚至空旷的草坪上凝滞了,它们好象一堵墙挡在那,人们在这原本柔弱的东西面前束手无策。但现在这一缕一缕的风做到了,它赶得那一团团的暑气一溜烟就跑了,人们来到我面前的草坪前,或坐在草地上或拥在椅子里,我看见昨天还龟缩的灵魂又回来了;我还看见风拾掇起了那浮在路上的尘灰,它弯腰一拾,尘灰就逃遁了;我想,我不如这一缕一缕的风。我也不如这缓泄一池的水,我看见许多嬉戏的孩子原本紧绷着的脸上又荡漾起了清丽的珠儿般的笑。我不如这水。现在,黄昏总算遁迹了,夜幕将温柔一点一点渗入过来。我是羞于向大伙谈论什么的,我认识我自己,我知道自己无知,但夜晚是个好东西,它壮了我的胆。我想说点什么了。

  这之前的一个晚上,我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遮蔽了窗户,我这就等于阻隔了与外界的联系,看不见这座城市不灭的灯火,我一门心思与亚里士多德对话。我爬上这座令人仰首的山巅,在山巅上俯看着山脚下的众生,芸芸众生渺小如蚁。这时,我想起了一句话:山巅上的人与山脚下的人,在他们各自看来都显得渺小。这话让我倒吸一口气。我觉得它洞穿了世俗,直抵了时间的本质。时光真是一把锋利的镰刀,它割刈了万物,它真的枯萎了青春的娇妍,摧残了美人的眉黛,很多人想不朽,但还未等时光之镰来收掇,就倒了,就一会儿变成一绺烟尘;很多事物想不朽,但在时光之镰面前也是容颜尽憔。我呢,我渺小得无法与时光对应;很多人也是。时光之镰割刈了万物,但它收拾不了眼前的风,风是年年岁岁在大地上转呵;它也割刈不了一个人,这人就是亚里士多德。

  我这么说不会错吧。将近二千四百年了,时光之镰寒光闪闪地伸向这位哲圣,这位哲圣非但没有倒伏在地,反锉钝了这把锐利的镰刀。我们仿佛看到溅出的火星,仿佛看到刃卷了,甚至仿佛看到镰刀挂上墙角,躲在隐匿处哭泣。

  这是多么的不易。

  我现在知道了这是因为什么。柏拉图的思想被认为为西方哲学定下了基调,而亚里士多德则被公认是古希腊哲学的集大成者,有史以来第一位百科全书式的思想家。这当然是我在人类智慧长河里看到的。我当然是人微言轻。我们来看四位伟人、圣贤是怎样称许耸立在他们面前的巨人的,马克思称道亚里士多德“是古代最大的思想家”;恩格斯赞誉“是古代最博学的人”;黑格尔兴奋地说“假使一个人真想从事哲学工作,那就没有什么比讲述亚里士多德这件事更值得去做的了。”罗素是个直率的人,他用赞叹甚至劝戒的语气对后来者说“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在各个时期都对人类的想像力产生巨大的影响。西方的思辩论证无论在哪方面发达起来,背后都有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的影子。柏拉图与亚里士多德,同他们之前或之后的任何思想家相比,也许他们对哲学做出了更多实质性的贡献。他们几乎在所有的哲学问题上都发表过一些有价值的言论。任何试图在学术上有所独创而忽视他们的人,都将冒险。”

  我长久地咀嚼着罗素的话,我现在明白了亚里士多德获得如此称颂的原因。我晓得,对这些巨人的背影哪怕投去一瞥,我们或许也能获得一丝洞穿尘世的清澈目光,获得一丝人性的温暖。在这之前,对这位巨人的敬仰缘于读他的《诗学》,那是悲剧学说史上第一部关于悲剧艺术的美学著作,我至今认为它仿佛一棵枝冠繁茂的大树,后来者都虬迹在它的荫蔽中,他关于悲剧的突转、发现和苦难的情节要素以及悲剧的“怜悯”与“恐惧”的净化说至今是座悲剧艺术的灯塔,几乎无后人超越,后来者中的高乃依、席勒甚至黑格尔等大师在亚里士多德面前都显得赘言而黯然失色。二千四百多年了,时光锋利的刀刃割刈了多少事物,削蚀了多少原本看来是人类启蒙的光束,现在,我仿佛听到孔子这棵大树摇摇欲坠的脆裂声。然而,每当我寻求悲剧艺术的良方时,亚里士多德的“怜悯”和“恐惧”说依旧被我捧为圭臬。他说,悲剧艺术是通过“怜悯”和“恐惧”而净化人的心灵的。“怜悯是由一个人遭受了不应遭受的厄运而引起的,恐惧是由这个这样遭受厄运的人与我们相似而引起的”。亚里士多德揭示了悲剧艺术之所以能净化人们心灵的真理。

  当我面对着这位巨人时,美国现代哲学家梯利的一句话让我的心灵温暖,他说,“亚里士多德是一个有高尚品质的人,他的个性体现了他在伦理学体系中所教诲的节制与和谐的希腊思想。他极爱真理,判断精确、不偏不倚而且尖锐。”

  亚里士多德对人类智慧的贡献太大了,以至于面对他时,我们会激动得不知所措。

  导师溘然仙逝了,亚里士多德一脸的痛苦,打十七岁起,他就来到柏拉图学园,他仿佛一只蜜蜂朝着这簇芬芳幽雅的花而来,在导师这儿他整整呆了二十年。他能想起在学园的每一个细节,他感激亲戚把他送到雅典送到恩师柏拉图的身边,让他吮吸了真理的玉液琼浆,让他感受了恩师的风骨,他觉得这比什么都重要。他明白自己,倘使伸手去占据财富,他也会财富如山,他出生在希腊北部邻国马其顿斯塔吉拉,他的父亲尼科马库斯是马其顿王国的御医,父亲当年是个最能亲近菲力浦国王的人,尽管很早就失去父亲,但父亲的影响依然存在。但他远离了财富,而走近了真理,走近了善。他觉得财富在于使用,而不在于拥有。他甚至进一步把财富想像成肥料,如果你把它撒开,它就会使庄稼得到好处;如果你把它堆积在一个地方,它就会臭气熏天。朝着真理迈近,才仿佛让他的心灵惬意与舒畅。这时,三十七岁的亚里士多德回头望着在恩师身边学习了二十年的学园,他清晰如昨地记起他在这孜孜不倦的情景,他记得有一次,当老师念诵老师自己的《斐多篇》时,坚持听完的只有他一个人,许多同学都中途打了“退堂鼓”。当同学在课后的争辩中讥哂他时,他为同学们的僭妄叹息。年轻的亚里士多德坚定地认为,要想比老师更接近真理,只有全部吸收老师的营养;要想望得更高,只有先登攀上老师这座巍峨的山峰。就在听了老师诵讲《斐多篇》时,亚里士多德仿佛觉得灵魂一下子就注入一股清风侠骨,他感受到了灵魂的善的美,苏格拉底那种高尚的为真理的死,让他晓得了死的另一番意义,他真切地感受到了哲人的灵魂的不朽。

  亚里士多德多少有些神情黯然地离开了雅典,他开始游历了,来到米西亚的一个僭主赫尔米亚那住了下来。这位僭主与他一起都是柏拉图的学生,他们当时情谊深厚。但几年后,这位僭主受到奸人的迫害,亚里士多德为了免遭同样的命运,带着这位同学的侄女,夫妻双双逃往他乡。

  当亚里士多德夫妇游弋的灵魂刚刚停顿下来时,马其顿国王菲力浦力邀亚里士多德去教授这位国王年仅十三四岁的儿子亚历山大,脾性暴怒的菲力浦给亚里士多德写信时却呈现出了对智慧的虔诚:“我感谢神灵赐我此子,还不如我感谢他们让他生于你的时代。我希望你的关怀和智慧将使他配得上我,并无负于他未来的王国。”黑格尔说,“在人类历史里,当一个亚历山大的教师,显然是一种光辉的命运”。事实上,亚里士多德的确享受了菲力浦的恩宠与足够的令人羡慕的尊敬。但是,亚里士多德毕竟是位追求真理,追求至善的人,他知道借助这种难得的璀灿的生命时光,去照亮另一颗伟大的心灵甬道。我在电影《亚历山大大帝》中,感受到了亚里士多德作为一个哲人的非凡气宇,无论何时,哪怕后来亚历山大大帝的铁马金戈征服并拯救一个个国家时,亚里士多德依旧在这位年轻的大帝面前竖立起一面哲学的镜子,好让这面镜子在大帝需要面对自己的内心时,起到鉴照作用。亚里士多德总是神情宁静而智慧地训导着亚历山大。亚里士多德在评述他这位学生时,用沉稳雄浑的穿透我们心灵的声音说:这是一颗划亮时空的恒星。我现在感慨的是,真不知道他是赞许学生还是他自己内心的向往。事实上,他们在一块,仿佛两盏火苗正旺的灯盏并在了一起,将更大的辉煌映照在大地上。黑格尔给我们说,“在亚历山大的教育里面,那能够归功于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教化是:亚历山大的精神秉赋的特有的伟大、那自然的本性,得到了内在的解放,被提高到了完满的、自觉的独立。”

  当亚历山大开始了对亚洲的远征之后,亚里士多德回到了阔别十二年的雅典,在题献给吕克昂太阳神阿波罗的体育馆建立了一所学园,学园就以吕克昂为名。亚里士多德创建的吕克昂学园持续了八百六十多年,比现在任何一所欧洲大学都历史悠久。学园里有许多林荫路,路上被树木、喷泉和柱廊装点着,亚里士多德常在其间悠然地踱步,与学生讲述着哲学、自然科学、生态学、修辞学乃至诗学。

  晚上,浩瀚的天宇仿佛在召唤着亚里士多德,他久久地凝神眺望着那一个个闪灼的星星,他的内心仿佛汩汩地升起了一股股神圣的东西,这东西弥漫在他心头。他折回房内,燃起烛,烛光映照着他,他定定神,然后秉烛直书“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他将这幅字压在案头,亚里士多德要向真理进发!

  每次,当我的思绪行走到这里时,我似乎本能地神情肃穆起来,我仿佛穿梭在历史与现实的隧道中,良久,我会激情难抑,有时竟然会泪流满面。现实中,我几乎听不到知识分子寻求真理的声音,在去年国企改革资产流失的一场辩论中,只有一个叫王晓明的人让人心怀崇敬,只有他孑然一身跋涉在满地荆棘的寻求真理的路上,太多的人藏匿起来,有的堕落到了世俗的泥潭。封建专制时代漠视真理的图景依旧挥之不去,我茫然。在那个远去了的年代,极权专制者无视真理,而无权者同样丧失了为真理而献身的兴趣。在极权者看来,“指鹿为马”是衡量他压服众人的权威的尺度,无权者则把顺应谎言的忍耐性看作是衡量在极权统治下生存所具有的生命力和尺度。

  在哲圣亚里士多德面前,我们渺小得不及一丛芥草,无论是人格、精神,还是留给后人的智慧。

  在摇摇曳曳的烛光中,亚里士多德感到了一丝心痛,他握起笔的手险些颤了颤,他一边面对着引他走进真理走进哲学这片郁郁葱葱树林的恩师,面对着这座已深入人们骨髓的唯心主义大师,一边鹰样地盯着真理,他知道自己要将人类智慧朝真理推进一步,他首先必须将批判的大刀抡向恩师!恩师的理念论无疑是人类智慧史上的重大收获,但恩师把理念束之高阁,远离经验世界,恩师自己仿佛扛了一把镢头在物质与形式之间掘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现在,作为一个受恩师惠泽多年的学生,亚里士多德仿佛掂出了肩上的沉甸甸的担子:要填平这条鸿沟,他的责任是理性地、批判地继承恩师柏拉图的思想。

  亚里士多德在吕克昂学园的烛光下,奋笔直书了十三年。漫漫十三个春秋岁月,亚里士多德所有的任务,除了对知识对哲学科学进行系统划分外,主要是要消除柏拉图在可感世界与理念世界之间设置的鸿沟,要揭示在现实事物中一般与个别之间的真实风景。 -

  相关专题:观察与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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