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窗：想起了节约，想起了我们资源稀缺

　　作者：赵 义

　　在炎热的夏季，在双周日之外，许多单位的朋友想必还额外“享受”了一些闲暇，因为单位轮流停电。总理也有点着急了，号召人们把空调温度最好控制在26度，若非特别需要，正装就不要穿了。看看外面的世界，建设节约型社会的口号已经喊得震天响。7月23日，国家发改委宣布成品油出厂价每吨上涨250~300元，为这个口号加了一笔最新的注解。

　　一幕幕浪费惊人、严重不经济或者资源短缺的现象被列举出来，成为人们评头论足的对象：

　　北京市日前对全市 48 家市、区政府机构 2004年能源消费进行的问卷调查显示，政府机构的人均年用电量最高值达到9402 千瓦时，相当于北京居民的 19倍。与之相关的一个数据是，我国政府机构年电力消耗总量占全国总消耗量的5% ，能源费用超过 800亿元，单位建筑面积能耗超过美国政府机关1999 年平均水平的 33% ；

　　广东部分海岸线中的海砂富含珍贵的稀土元素，本应运用在航天航空工业上的海砂，却被一些私企乱采无度，用作建筑材料，白白糟蹋了珍贵资源，还造成水体污染，破坏了养殖业；

　　目前全国煤矿资源回收率仅在 40%左右，特别是小煤矿的回收率只有 15 %左右，从 1980年至 2000 年，全国煤炭资源浪费 280 亿吨。照此下去，到2020 年，全国将有 560亿吨煤炭资源被浪费；

　　低技术含量及高浪费的消费方式，是当前我国石油消费存在的最根本问题。上海曾经算过一笔账，澳大利亚的天然气比西气东输的天然气还要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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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粗放的利用带来的发展已经显示出严重不经济的一面：

　　表面上， 2003 年我国电解铝出口创汇收入比 2002 年增加了6.9亿美元，但扣除成本上涨、环境污染、耗电量等因素，直接经济损失约100 亿元，盲目上马带来的后果则是 2005年电解铝全行业亏损。

　　更可恼的是，某些能源、原材料行业出口的有量无价：

　　2004年，我国稀土产品出口虽然比 2003 年增加 1.36万吨，但创汇却减少 1.3 亿美元。从上世纪 80年代末期开始，国内采用简单落后工艺开采稀土的大小矿点冒出上千家，滥采乱挖，竞相压价，一些国家往往乘国内厂家低价竞销之机增加储备，而当价格上扬的时候开始吃库存。自1988年以来，我国稀土产业已经有四次陷入跌破成本线的价格低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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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严重不经济，在我国美元外汇储备有望超过日本、居世界第一的时候，无疑是对出口导向战略的一种反讽。

　　这还没完。我们这里各种能源紧张频繁出现，在国际舞台上，“中国与世界争夺能源”的声音却叫得越来越响。一张制约中国的新牌出炉了。客观地说，中国的经济发展对世界能源的依存度越来越高，比如石油已经达到1/3 ，铁矿去年就已经达到 1/2。最近几年的许多外交事件，已经反映出这种依存对国家外交政策选择的重要影响(比如对联合国关于尼日利亚人道主义危机决议案投弃权票，与拉丁美洲国家加强关系等等)。因为中国的进口可能影响到出口国国内的需求，前一段时间印度政府就对铁矿石出口加了税。

　　然而，环顾当今世界，要说与世界争夺能源，哪个国家可以与美国相提并论？怎么没人说这个世界头号耗能大国与世界争夺能源？可见，用心不一般。西方国家炮制出这张牌，目的同时也是要与中国在其他议题上讨价还价。一位做铜期货生意的朋友告诉笔者，他买涨还是买跌的选择，就是时刻注意这个国与国的博弈。俄罗斯报纸也曾经提醒过中国注意西方国家利用石油作为武器对付前苏联的教训(联合欧佩克国家顶住石油价格上涨的压力，以拖垮苏联经济)。

　　这应当是节约型社会提出的一个很深层次的背景，在决策者的决策因素中应该比较靠前。

　　在众多关于粗放经济的批判中，有一个词汇出现的频率很高：产业的集中度。以笔者看，节约型社会的提出，反映出决策者经济发展的一个思路是提高能源、原材料行业的集中度，具体而言就是行业的整合。可以说，节约型社会的提出，将为决策者贯彻行业整合思路，做以前没有完成的一些事情(比如两年前进行的全国稀土行业大整合，组建南北两大集团的设想落空)，提供了很好的理念平台。决策者无意歧视各种欲对能源、原材料行业有所想法的力量，但毫无疑问，这种集中化将在能源、原材料行业更容易实现国家与资本的结合。因为这种整合，方式无疑是提高进入门槛，而各种规制手段的渗入，将有利于这种结合。

　　这与新领导集体执政以后，在政治上强调中央权威，遏止地方盲目发展主义和权力寻租的思路是一致的，是这个逻辑在经济事务中的自然延伸。

　　所以，不奇怪的是，钢铁行业的国家级产业发展指导政策将要出台。循环经济只是其中一部分内容而已，甚至不在人们关注的重点之列。进入门槛，持股比例等等，才是让人们眼睛发亮的地方。

　　地方也开始行动。煤炭一号大省山西省在全省范围内开展煤炭行业产权制度的战略改革。门槛提高的后果是山西省30%的煤矿面临倒闭(所谓砍掉9万吨以下的矿井)。根据估算，山西省矿权市场化进行下去，仅省市县三级分成的资源转让费就有近1000亿元。有趣的是，在谈到改革新攻坚以及完善宏观调控的时候，国家发改委主任马凯提到了扩大资源税的征收范围。基础能源方面的行业变化，可以预料，将带来中央与地方在财政上的又一轮调整。

　　在宣传材料中，人们看到了行业集中所带来的种种好处，言之凿凿。可惜的是，无数事实证明了，大企业并不缺乏逃避政府规制和社会责任的冲动。这是人们在宣扬集中化的好处的时候，应当不能忘记的。

　　相关专题：建设节约型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