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中国绿色和平组织:为保护家园和生命而快乐

　　绿色和平组织的行动和声明都以高调和张扬而著称，借助媒体和公众“这根长长的杠杆”，“撬动顽固而强势的企业和政策制定者”。

　　文/邱晨 图/绿色和平组织(除署名外)

　　从绿色和平组织的广州办公室向外眺望，是中山大学郁郁葱葱的校园和干净整洁的运

动场。新港西路上的频繁红灯和滚滚车流似乎遥不可及。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说：“这样感觉更年轻了。”阴凉的办公室墙上乘风破浪张扬无比的彩虹勇士号帆船，正是绿色和平组织引以为傲的标志。而“彩虹勇士”的名称，来自古老的印第安预言——“有朝一日，地球会生病，生物会枯萎。那时印第安人就会重获勇气，召集地球上所有的人，不分种族，不分信仰，携手努力，拯救地球：这些人就叫做彩虹勇士。”

　　你绝对不会认出这10多位身着T恤牛仔裤的年轻人，就是在中国努力印证这缥缈预言的彩虹勇士。他们用DELL的手提电脑、SUNGSUMG的移动电话，坐在冷气充足的办公室，享有优厚的酬劳。与绿色和平的先驱们充满后工业时代气息的朋克行头相比，他们“文化衫＋牛仔裤”的装扮更显得青春四溢。杨爱伦，社会学硕士，毕业论文探讨的就是绿色和平组织的文化理念，“顺理成章”地来到绿色和平组织工作。赖芸，厦门大学环保社团社长兼创始人，对环保事业抱有难以理喻的热忱。在这狭小的办公空间里奔忙的工作人员中，还有不少曾是记者或者教师。这里年纪最大的是廖洪涛，香港大学地理科学博士，现为绿色和平中国区总干事。在穿梭于香港总部和北京、广州办事处时，头发花白的他总是步履轻快，背着双肩包。台下谦和的廖洪涛，台上的演讲却字字铿锵。“先发展再治理”的观点在他那里只有一句评价——“荒谬”。他说以目前的科技和经济水平，人类的行为对环境造成的一切危害即便不能被处理也能够被预计。“能够预计却不阻止，能够处理却不作为，十恶不赦！”

　　与廖洪涛的坚定和清晰相似，绿色和平组织的行动和声明都以高调和张扬而著称。用廖干事的话来说，高调是为了借助媒体和公众“这根长长的杠杆”，“撬动顽固而强势的企业和政策制定者”。他们乘着略显简陋的彩虹勇士号在浩瀚的海洋上追赶俄罗斯捕鲸船，直接跳上被捕鲸枪勾出海面的鲸鱼进行抗议。他们在塞纳河上放出仅能乘坐两人的充气皮筏，“对抗”和“阻止”万吨油轮离开杰罗姆港口的炼油厂。他们挥舞着绿色和平的旗帜，高喊着抗议的口号堵在繁华路口、森林入口、企业门口和政府大厅。他们的皮筏被巨轮无情地掀翻，他们的志愿者被残忍地关押，彩虹勇士1号也因抗议法国核试验，于1985年被法国特工组织密谋击沉。如今，沉没的彩虹勇士1号成了海洋生物的庇护所，在新西兰海岸边玛陶里湾(Matauri Bay)22米深的海水里沉睡，绿色和平的拥护者们眼神依然笃定而自豪。

　　今年是彩虹勇士1号被炸沉20周年。中国绿色和平的成员在纪念图片展的黑白照片里摸索这段未曾远逝的历史。这些无比激昂的呼声和横冲直撞的行动和那些规模庞大有条不紊的商业机器比起来，无疑显得弱小。但在美国式的英雄主义蛊惑和近乎天真的乐观精神煽动之下，“亲眼见证”与“直接行动”的果敢作风，与商人们的惟利是图和政客们的虚伪拖沓形成鲜明对比。如果把有关正义和道德的因素暂时撇开，绿色和平的行动更像一个精力过剩而热爱诘问的小孩，用最直指核心的方法将人们习惯并且漠视的秩序赫然打断。于是绿色和平与危害行为之间的不平衡对峙，便成了极小与极大、极弱与极强之间的滑稽冲突，成了一则生动雀跃的黑色幽默。这种让人瞠目、汗颜、大笑之后叹气，叹息之后若有所思的寓言，比任何教条文本都更让人清醒和警觉。“环保工作不是苦行僧，我们为能够保护家园和生命而感到快乐。”年轻人的脸上写满跃跃欲试的兴奋，期待着能与遍及全球的伙伴们一起，用富于幽默感的行动来唤醒沉睡中的环保意识。

　　但在中国的土地上，他们的梦想却像一颗缺乏阳光和雨水的种子，埋在土壤里多时却不能萌生出盎然的绿意。尽管已有“森林保护”、“有毒物污染防治”、“可持续农业与食品安全”和“气候变化与可再生能源”四个项目组在日以继夜地运作，但迄今为止，最为“高调”和直接的行动是向来华庆祝惠普中国20周年的惠普总裁马克赫德递交一封公开信，和一个由电子废物组装而成的“礼品”花篮。马克赫德夺路而逃，惠普中国执行副总裁舒奇勉强接过了绿色和平富有深意的“礼物”。更多的时候，这群精力充沛的年轻人都在做着调研、处理文书、整理资料和提交报告。

　　为了绝对的中立，他们倔强地不接受来自任何企业和政府的捐助。而由于政策的原因，他们不能在中国大陆任何地方募捐筹资。目前，绿色和平中国在香港、北京、广州三地的全部行政开支和在全中国范围内的环保活动经费，全由弹丸之地的香港募资支出。他们在小小的香港，却拥有1.4万多名支持者，这些支持者每个月向绿色和平的账户固定转账100港币或者更多。仅在香港一地，绿色和平每年能募集资金1800万。

　　这些绿色和平中国的彩虹勇士活跃在互联网上，他们说电子媒体也许能成为团结更多环保力量的全新途径。不管怎样，对生存家园的热爱和珍惜，是存在于每个人的经验与良知深处的微光，在环境灾难此起彼伏的年代里，绿色和平用它富于感染力的声音坚持地召唤着，微光需要汇聚成彩虹。

　　相关专题：新周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