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协管员权责失衡陷入“协管难”

　　■不是执法主体没有执法证件■上街纠正违章招来路人质疑

　　调查背景

　　８月３日下午，在丰台蒲黄榆十字路口，一名交通疏导员在纠正违法行为时被不服从管理的男子持刀扎死。连日来，记者在宽街、国贸附近几个路口的调查发现，多数行人能够

服从交通协管员的指挥，仅有少数行人对于协管员的指挥视而不见，或是面对劝阻恶语相加。同时，记者发现，部分协管员指挥过程中用语较不文明也是招致冷眼的一个原因。

　　记者体验

　　闯灯青年

　　张口训人

　　■多数行人守规矩

　　前天上午，记者在宽街十字路口充当了半天的义务交通协管员。７时３０分，记者来到该路口时，４个街角的协管员已经到岗，他们身穿制服，拿着小红旗在车流中穿梭指挥交通。这时马路上的自行车和机动车已经排成了长龙，路口显得非常繁忙。

　　向路口西南角的一位协管员说明来意后，记者拿起了小红旗帮助他阻挡闯红灯的行人。虽然７点多的太阳还没那么火辣，但是指挥了不到１０分钟，记者已经满身是汗，再看这位５１岁的协管员时，已经流了一脸汗，他右手拿旗，左手始终攥着一块手绢不停地擦汗，“如果制服薄一点或者是白色的就好了，不过也没办法，挣的就是这份辛苦钱。”在协助指挥时，记者发现多数行人都能听从劝告遵守秩序。

　　■协管工作很危险

　　８时许，人和车流更加繁忙，一个穿背心的青年闯红灯正要过马路。“还没绿灯呢，请您稍等再过。”记者上前劝阻。“你谁呀？”对方打量了一下记者，然后说。“我是这里的义务协管员，为了您的安全请您等会儿。”记者说。“他们管你也管，你管得着吗？”小伙子甩下一句话就钻进了车流。

　　协管员立刻过来拉住记者：“随他去吧，这样的人每天都有，这还算是‘文明’的，有人张嘴就骂脏字呢。”记者发现，在老协管员维持秩序的时候，需要迅速地穿梭于自行车和机动车之间，有时不听劝阻的摩托车和自行车见到他举旗阻拦，反倒加快速度从他身边冲过去，十分危险。

　　■用语不慎生冲突

　　另外，记者在连续数日的观察中发现，在数次行人与协管员发生小冲突，或者出言不逊的现象中，以协管员用语不当而引起的占相当比例。虽然协管员在指挥过程中，都是善意规劝，且没有说过脏字，但诸如“老头”、“嘿”、“说你呢”、“站妆、“后边去”等一些词汇让人听着不舒服。

　　协管员说

　　莫名其妙挨打受骂

　　■无缘无故挨嘴巴

　　在沙滩路口，一位协管员冯大姐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告诉记者，他已经从事这个职业３年多了，其中挨打挨骂的经历已经不计其数。“

　　冯大姐告诉记者，有一次一个穿着校服的男青年骑车闯红灯，她上前制止，没想到对方张嘴就骂。“我一个４０多岁的人了，对方的年龄还没我孩子大呢，我能不生气吗？”愤怒之下，冯大姐与对方吵了起来。“结果他抓住我的头发就踹了我两脚。”

　　还有一次，一个人把车停在了便道上，等他再回来的时候看见车门上贴了一张违章停车的罚单。那单子不是冯大姐贴的，但是对方跑过来二话不问就打了冯大姐两个嘴巴。

　　冯大姐说，３年多以来，她好多次莫名其妙地挨打挨骂，自己没有得到一个普通人应有的尊重，心里只有懊恼。为什么不还手？冯大姐苦笑着告诉记者：“哪敢啊，下岗以后挣的就是这份辛苦钱，每个月固定工资６００元，还是家里重要的经济来源。如果还手了，跟对方打在一起，肯定会被扣工资，还有可能丢工作。”

　　■受委屈也曾受感动

　　冯大姐告诉记者，虽然平时委屈受得挺多，也有过不少的感动。冯大姐工作的路口附近住着一个老太太，虽然到现在也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可是每到天气热的时候她经常会提着一瓶冰镇的白开水免费给冯大姐送过来：“来，姑娘，大热天的喝点凉快的。”冯大姐说，每次想到有这样的老太太都觉得这个社会上还是好人多。

　　专家分析

　　北京市行政法专业委员会委员，炜衡律师事务所的朱金虎律师对交通协管员经常受到侵害的现象做出分析。他认为，交通协管员的定位应该是执法机关委托协助工作的人员，按照《行政处罚法》的规定，执法人员当场作出行政处罚决定的，应当向当事人出示执法身份证件，而协管员本身不是执法人员，更没有执法身份证件。所以，容易造成被执法者对协管员处罚的公正性和权威性的质疑甚至不满，以致于招致人身攻击。

　　但是，由于协管员的组成结构复杂，没有如正规警察一样按照《公务员法》进行选拔，其相对素质较低，又不可能赋予其过多的执法权力。朱律师认为，从政府的角度考虑，交通协管员的部分行为是不合法的，但这一群体的存在甚至扩大是合理的，因为在执法力量不够的前提下扩大警力必然造成增加行政成本，造成政府负担和机构的膨胀。所以，由政府机关以相对低的成本雇用协管员，在行政上把简单的事务赋予这样一个群体，有助于提高行政效益。

　　朱律师说，如果必须使用协管员这个群体又要这个群体的个人利益不受侵害，就必须考虑到他们的特殊身份，他们既不同于公务员，又比普通的非行政人员的工作特殊，应该考虑做出一些规定来保证他们在协管工作中个人不受侵害。

　　专家支招

　　明确权力切实保障

　　社会学家樊先生认为，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要建立一种制度，明确交通协管员的权力界限，对超越权力的行为处以怎样的惩罚。明确他们的权力，除了防止他们“滥用职权”的一面，更重要的，就是不要让他们过多承担本不应承担的责任，不要让他们为一些过分的要求付出代价。明确了交通协管员的权力之后，同时还要明确的是他们的权利保障。交通协管员是政府花钱雇用的交通管理者之一，他们和交警一样站在马路上值勤，那他们就和交警一样承担着安全上的风险，但是他们的福利待遇、安全保障和交警差别极大。从根本上说，如果认为城市交通需要那么多的管理者，就应该取消协管员，建立相应的交警队伍，并从经费上予以保证。晨报记者张涵

　　协管员职责

　　从１９９８年起，北京出现了交通协管员，主要由下岗职工、退伍军人、保安员等构成。主要工作职责包括协助交通民警维护路口非机动车、行人交通秩序和道路范围内停车秩序，并对违法停放车辆粘贴《违法停车处理告知单》３个方面的工作。

　　●协管员·行人看法

　　“有人提醒挺好”

　　“有了交通协管员后，我家附近路口的交通秩序好多了。有时路口直行的机动车停下了，但仍然有左转的车辆，一些行人等不及准备横穿马路，被协管员劝阻。交通规则是生命的保证，有个人在你身边提个醒也挺好的。我在小街坐１１８路公交车的时候还看见，有的站台上还有协管员的身影，他们手里拿着一个写有车号的小牌子，引导进站车辆，组织乘客排队，扶老人上车。这样一来上车乱挤的现象少了，秩序明显改善了。”

　　——一位５０岁上下的大妈

　　“就是欺软怕硬”

　　“有本事他们管管那些开车不规矩的人啊，就会对我们行人大呼小叫。有一次我在路口的人行横道上等红灯，一辆右转的汽车根本没有减速，贴着衣服‘嗖’地一声从我身边掠过，要不是边上的一个大姐拽了我一把，真不知道会怎么样！当时路边就站着一个协管员，结果她什么都没说。这就是欺软怕硬，你把路口各种机动车管好了比什么都强，就会大声的呵斥行人。”

　　——一位２０多岁的小伙子

　　“不要高声呵斥”

　　“一次我过马路，当时人特别多，我也没看红绿灯就跟着大家一起过，可能机动车左转绿灯还亮着。一个男协管员站在街头，大骂一个站在我身边带孩子的外地妇女：‘说你呢，带小孩的那个，没看见灯吗？懂不懂规矩，怎么给孩子当妈呢／他骂人的声音特别大，几乎整条马路都听见了，那个带小孩的妇女涨红了脸，站在马路中间不知道怎么办。大家需要您善意的提醒而不是高声的呵斥。我们尊重理解您的工作，但您也能不能理解我们一下，谁都有个着急的时候。您一句善意的提醒比高声的呵骂更能让人接受。”这位小姐最后的话语重心长。

　　——一位２０岁左右的小姐

　　协管员培训本月开始

　　现在北京共有交通协管员３１８０名。本月８日起，本市交管部门开始对全市协管员分批进行纠违技巧等方面的培训，除了针对协管员法律知识欠缺进行补课外，主要对协管员的安全意识及自身保护能力较差、形体姿态不够标准等方面的问题进行了重点培训。培训内容主要包括依法进行秩序管理、交通协管员的安全意识、道路交通安全协管员形体训练等。

　　协管员队伍还要扩大

　　记者了解到，北京的交通管理对象已经发展成为由１５００万常住人口、３７０万驾驶员、２４０万辆机动车、１０００余万辆自行车、１．９万公里道路构成的庞大群体。而全市交通民警仅有６０００余人，相对来讲略显紧张。例如亚运村队管界１１７平方公里，仅有民警９９人。据介绍，四环路以内进出口、平交口共有１８９７个，晚高峰有警力控制的只有５００多个，四环以内路口大多由协管员负责协调、疏导。按照目前的增长速度测算，２００８年全市机动车保有量很有可能超过３５０万辆，车路矛盾等问题还会更加突出。有关部门曾表示，为了符合实际需求，到２００８年，北京的交通协管员有望达到五六千人。

　　统计显示，２００４年值勤协管员协助值勤民警劝阻、纠正非机动车、行人违法７２０余万起、乱停车违法行为１７０余万起。晨报记者张涵

　　昨日，协管员冒雨指挥行人过马路。董一鸣／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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