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岂容有罪者幻想

　　某位作家说过：一小支组织得很好的军队可以战胜一大群松松散散的军队。日本当前的政局印证了这一说法。

　　诚然，日本右翼分子只占日本人口中的少数，但这少数人却组织得非常好，因此在面对“沉默而松散的大多数”时， 几乎不费多大劲，就在日本国内形成了一种与其人口比例不相称的强大声势。

　　在日本，大多数人只关心自己的日常生活，因此在政治上非常幼稚，极容易被“国家利益”的幻觉所俘虏。虽说日本 有少数人对军国主义的历史危害记忆犹新，不希望日本重走军国主义的老路。然而，在右翼占上风的时代，他们难以发挥力量 ，因为右翼分子已成功地将自己的观点表述为“国家利益”，使得任何反对之声听起来都有与“国家利益”为敌的嫌疑。

　　这正好可以说明难孚众望的小泉政府何以能够左右政局，并把自己声音无数倍放大；可以说明小泉多次参拜靖国神社 何以在国内没有遇到有效的抵制。

　　既然右翼分子能肆无忌惮地左右国内的视听，那他们同样可以不理睬来自国外的谴责。于是，小泉在东亚国家的一片 谴责声中，多次跑到靖国神社“招魂”，因为这个行动本身具有一种政治象征意义，它能有效地把右翼分子组织在一起，并赋 予统一的意志和理念。

　　罪与罚是联系在一起的，东亚国家年复一年地谴责小泉参拜，但并无后续的惩罚，反倒使右翼分子更加明目张胆，并 使日后的谴责渐渐失效。如今不像是施害者向受害者请求宽恕，而是受害者恳请施害者道歉，但施害者置之不理。

　　东亚国家目前还没有采取有效手段来遏制军国主义。由于东亚各国的国家利益和意识形态不同，很难组成一个联合阵 线来对抗；此外，就各国国情来看，大多数人只看重自己的日常利益，因此难以形成强大而持久的反抗力量，并将反抗融入日 常生活中。

　　日本军国主义的支柱是日本的经济。在和平时期，军国主义通过一点一滴的行动向政治核心渗透，那么遏制军国主义 的行动则应是一点一滴瓦解其经济支柱。经济全球化已使这种反抗和遏制成为可能。

　　人们应该记得，日本在经历1985年至1995年的经济停滞后，通过向中国市场大量出口商品，经济开始复苏。 正是从那时起，日本右翼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而且致力于在一切方面显出更大的进攻性。人们不可能既让日本公司大赚其钱， 又同时指望日本军国主义由于缺乏经济支持而自行衰落。如果等到事情已恶化到无法遏制日本右翼时，才采取手段遏制它，那 就太晚了。

　　以前听人说，文学除了认识、审美、娱乐、教育功能之外，对作者而言起码具有以下两大功能：一是宣泄功能，二是 心理补偿功能。笔者本来对这种说法持“姑妄听之”的态度，但在获悉日本目前竟流行一种“幻想战胜”式小说后，终于对这 种说法有了相当的认同。

　　所谓“幻想战胜”式小说，就是虚构日本在二战中并没有被打败，而是出现了奇迹般的转折，竟然战胜了美国及其盟 国，并改写了60年来的国际关系史。

　　也许有些人会认为这种小说内容荒诞不经，作者是出于一种自我安慰的心理在睁眼说瞎话，其实很幼稚，很可怜。然 而，仅仅这么想就太低估了此类小说的险恶用心。如果联系今年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来看，如果联系一个又一个 日本高官相继“失言”来看，日本学界出现这类妄想改变历史的书足以让有思想的人揪心不已。

　　这种“幻想战胜”式小说，岂不就是日本某些军刀狂人重温“大日本帝国”旧梦的产物？岂不就是日本文学界某些人 为迎合同类而不正视历史、反而以这种文学幻想的“心理补偿”方式来自欺欺人的结果？

　　更可怕的是，这类小说在日本还颇有市场。想想看，日本多数国民若信以为真，岂不为军国主义者所利用，岂不是对 历史极大的讽刺？

　　眼下，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正处在去留之间。但日本对华政策不会因小泉一人的去留而在短期内发生根本改变。毕竟 ，小泉只是右翼势力的代言人。而据日本媒体进行的民意测验表明，眼下日本仍有不少人沉湎过去所谓的显赫和荣耀，始终不 愿对二战罪行认错和承担责任。最典型的就是右翼狂人石原慎太郎，他竟然要求日本天皇也去参拜靖国神社，“让亚洲邻国拿 日本没办法”，最终“使反对日本的声音趋向沉默”。

　　“幻想战胜”式小说的出笼，同日本政客们的表演如出一辙，都是企图重温日本“帝国”旧梦的前奏序曲。

　　笔者忽然记起诺贝尔文学奖得主、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所说的一番话：“日本的掌权人物对战争轻描淡写……虽然毛 泽东、周恩来这样的中国政治家宽恕了日本人，但中国的文学家应该深究日本的侵略战争责任。”

　　在日本刮起右翼阴风之时，大江先生的告诫更显珍贵。中日两国有良知的文学家们，是到了拿起“笔刀”，向一小撮 右翼分子及其“御用文人”掷去的时候了。

　　仅仅谴责是不够的

　　东亚国家年复一年地谴责小泉参拜，但并无后续的惩罚，反倒使右翼分子更加明目张胆，并使谴责渐渐失效。

　　日本为何还是亚洲孤儿

　　“日本投降了！”60年前的8月15日，没有什么话比这更动听，更美丽；“日本要为历史翻案！”60年后的今 天，没有什么话比这更叫人担忧，更令中国人民气愤。战败国日本为何至今不愿直面历史，并且不断挑衅？本报特地邀请三位 专家撰文作评，以纪念那次永铭历史的伟大胜利。

　　年过去了，包括中国在内的二战战胜国却发现，当年的战败国日本国内不断出现为侵略“平反”、替战争“昭雪”的 歪风邪气。

　　战败者的气焰何以如此嚣张？究其根源，在于日本的政治圈里存在一种唯心论思潮。这种唯心论认为，一个甲子轮回 结束，应该“告别历史，面向未来”。他们主张“重新认识历史”，欲将日本近代侵略史洗刷成一部“和平发展史”，给后代 制造一份正统的“血统证明书”。在这种思潮驱动下，日本首相公然参拜靖国神社，学者篡改历史教科书，政府要员否定远东 审判结果，恣意挑起领土争端，到处“宣示主权”。

　　这种唯心论的思潮起源于日本民族主义的膨胀，而这种民族主义又植根于日本经济的兴旺。早在上世纪60年代中后 期，日本经济全面复苏，岸信介政权就提出了“自主、自立、自强”的战略，试图甩掉战败国帽子，争取国际政治权力；到了 上世纪80年代中后期，日本金融权力急剧膨胀，这为中曾根政权打出“战后总决算”的口号积累了雄厚资本；2001年， 日本初步完成经济社会改革，经济走出泡沫黑洞，国际政治诉求再度升温，民族主义思潮随之而起，政治大国化步伐加快。

　　这三个时期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否定以日美同盟、和平宪法和经济优先为支柱的战后和平发展道路，主张“政 治赶超”，争取与美欧平起平坐。

　　从外部环境看，布什上台后，美国对日政策作了大调整，为日本全面启动“政治赶超”战略、争夺亚洲盟主提供了条 件。布什政府为推行单边主义路线，虚掩日美经济矛盾，强化日美战略同盟，日美关系进入“战略蜜月期”。这使日本保守势 力的政治大国梦日益膨胀，也使他们在为侵略“翻案”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环顾左右，日本看到中国经济快速发展，其危机意识急剧上升，想当然地将中国视为其争夺亚洲盟主最大的对手，于 是想方设法遏制中国经济发展的速度，至少要在日本成为政治大国之前避免中国经济崛起。

　　在日本看来，中国入世吸引了世界投资，使日本主导的东亚产业分工体系面临挑战，日本文明被边缘化。对此，日本 积极在东亚推动“日本化”，并打算建立“东亚共同体”，作为避免中国发挥地区影响力的防护网，企图瓦解“中华文明”， 争夺东亚核心地位。

　　正是想甩掉战败国的帽子，日本右翼才在现实中作出种种挑衅；而现实的种种挑衅又没有得到相应的惩罚，反过来助 长了他们篡改历史的嚣张气焰。历史与现实问题交杂在一起，让日本在战后60年仍是“亚洲孤儿”。

　　日本著名史学家沟口雄三认为，史学真谛是从历史中挑选史实，加以整编、解释的学问，所谓“取古之实，通今之理 ”。但是，日本的“历史再认识论”者却忘记了“史学真谛”讲的是“选择史实”，而不是“篡改史实”，结果使日本的“和 平发展血统证明书”变成了伪造版。

　　(作者为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

　　日本所博士)

　　日本政治圈里有一种唯心论，认为一甲子轮回结束，应该“重新认识历史”，给后代制造一份正统的“血统证明书” 。为此，日本右翼在现实中不断挑衅，力图甩掉战败者的帽子。

　　程巍

　　王若谷

　　国际随笔

　　幻想日本战胜的小说的出笼，同日本政客的表演如出一辙，都是企图重温日本“帝国”旧梦的序曲。中日两国的文学 家该拿起“笔刀”还击了。

　　日本投降了！抗战结束了！在八年苦战之余，得见这胜利的伟大日子到来，我们真是欢欣，真是感激，在笑脸上淌下 泪来……老实说，我们除了深恶痛绝日本军阀的严重错误及万恶罪行外，却从不鄙视日本人民。看昨天昭和宣布投降诏书时的 东京景象，以及内外军民一致奉诏的忠诚，实在令人悲悯，甚且值得尊敬。日本这民族是不平常的，只要放弃了穷兵黩武的思 想，打开了狭隘骄矜的情抱，在民主世界的广野上，日本民族是可以改造，可以复兴的。

　　——1945年8月16日《大公报》社评充满欢欣之情，同时冷静地看到日本人民也是战争的受害者，将感情与理 智有机结合，很是可贵。

　　为图日本国家之臣民康宁及为万世共荣之乐，日本政府经过四年的光荣奋斗，终于15日正午广播，宣示接纳美英苏 中之四国宣言，而停止战争……为避免无辜的损害，日本秉其维护世界和平的决策，乃有今日世界历史以来，全球各地共庆和 平的日子。

　　——1945年8月16日日本控制的香港《香岛日报》社评颠倒黑白，将侵略者战败投降说成是为了“世界安宁” 。这与今日日本右翼将日本侵略者比作“亚洲解放者”的说法真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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